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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程栩到底有些不放心,请了回春馆的大夫来为阮林春诊脉。哪怕阮林春再三申述,除了脚上那几个燎泡,她并没有哪里疼痛,程栩只是不信。
就连大夫说了一切安好,程栩亦是追问不休,“确定么?内子那会儿可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外伤不见,内伤总该有吧?”
阮林春:……这话说得跟咒她似的。
就连大夫听着都有些不是滋味,这是关心人家的身子,还是不放心他的医术?固然他对阮林春堕马却能毫发无损有些意外,但世上奇人奇事颇多,保不齐就有人铜皮铁骨呢?
只能说世子夫人真是福大命大。
老大夫去后,程栩还要唤宫中太医前来,阮林春急忙拦住,“罢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么胡乱嚷嚷,反而得人尽皆知。况且,这会子太医兴许都在重华宫,咱们偏去添乱,倒好像存心不让大殿下安宁似的。”
阮林絮的伤势适才瞧不太分明,远远地看去只觉血肉模糊——这次怕是得狠狠地遭一回罪了,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又牵扯到宛采星的贞洁问题,不晓得如何收场。
程夫人今日归宁,傍晚才从娘家回来,一听说消息便急忙赶到阮林春房中,谁知却看到程栩将她两只粉嫩白皙的足踝放在膝盖上,正悉心上药。
自家那个冷心冷情的儿子,如今倒是越发体贴了。程夫人只得隔帘相问,“阿栩,你媳妇没伤着哪里吧?”
阮林春生怕程栩再火上添油,忙回应道:“娘放心,我好着呢。”
程夫人听她嗓门中气十足,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但是又有些隐隐奇怪:听门房说,那会子少夫人是被程栩搀扶着下的马车,看着很没精神,既没受伤,何事如此疲累?
她哪晓得是因为车上狂浪的缘故,只当围场里太晒,阮林春花朵一般的身子骨,稍稍有些中暑。
这一晚房中自是静谧无声,白日刚放纵过,纵使程栩仍有心,阮林春却再无半分力气——莫忘记她刚经历过一场比赛,上午跟女人战斗过,下午又跟男人“战斗”,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般摧残。
幸好人年轻,休息一晚便没事了。
许怡人怕热,那日早早退场,未来得及目睹两姊妹比拼骑射,后来才听说围场里出了意外,便匆匆向程家递了拜帖,赶来探视阮林春。
阮林春谢她关切,“我没事,受伤的另有其人。”
许怡人的爹在吏部任职,交际四通八达,当然已打听清楚,“我知道,说是阮侍妾自己不当心,哪晓得那一块长着几株淫羊藿,骏马误食了此草,一时发性,才导致她撞到树上。”
这是重华宫对外的官方说法,很书面,却叫人半信半疑——围场一向有专人负责打理,怎的偏偏冒出几棵野草来,而大内的良骏一向训练有素,又不乏饲料,为何不听指挥,偏要觊觎那些毒株?
当然,这会子再查亦查不出什么,大皇子必会命人预先将淫羊藿种上,无论事故是否因此而起,都只能如此收场。
阮林春也只好一笑而过,说起来倒是她低估了顾誉对阮林絮的感情,还以为他会壮士断腕,把一切都推到爱妾身上去呢——当然,也可能因此事太过令人不齿,顾誉为了重华宫的颜面,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舆论压制下去。
但,众口铄金,他是不可能有从前那般清清白白的威望了。
许怡人小心地抿了口热茶,悄悄道:“我听说,阮侍妾这回恐怕要毁容呢!”
本来嘛,大皇子的一个普通爱妾没这般影响力,无奈阮林絮成名已久,在此之前又有京师第一美人之称,若真是伤及美貌,对她而言,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阮林春不置可否,“未必这样严重吧?”
那位有灵泉水在手,就算被树枝割得千疮百孔,按理也能复原才对。
许怡人道:“我也未亲自去看,不知真假。”
不过许家有个远房表亲在太医院当差,这消息亦是他透露出来,想来总有七八分可靠。
许怡人笑道:“月贵妃的儿媳妇伤了脸,自家亲妹又刚被陛下封为美人,我看,这下宫里该有得忙了。”
程栩预料得不错,宛采星虽然自幼饱受娇惯,却并非无知无识之辈,既得知自己中了圈套,与其嚷破再坏了名节,倒不如找准最枝繁叶茂的那棵大树——其实她中的药性不算太重,不过宛采星故作神昏,景泰帝刚一进营帐,她那两条嫩藕似的玉臂就缠上去了。
一夜承恩,景泰帝便封其为美人,还说是看在月贵妃的面子,月贵妃听了只怕要气得半死。
*
重华宫中,阮林絮刚从昏迷里醒来,就听说丈夫要放肇事者一马,气得声音都嘶哑,“殿下,您怎能如此宽纵?明明是她下的毒手,难道您要妾忍气吞声含冤受辱么?”
顾誉冷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心里难道没数?”
阮林絮一呆,意识到他已经察知那香粉的来由,但,就算是她先动手的又如何?阮林春究竟毫毛无损,反而她落得遍体鳞伤——从结果看,不是她吃亏最大么?
况且,阮林春随身携带利器匕首,焉知不是想蓄意谋害?就算单纯为防身,可若不是她刺破马颈,导致自己座下的那匹枣红马嗅见血腥气而发狂,自己也不至于摔成这样!
阮林絮怎么想都觉得憋屈透了,如今与她相亲相爱的丈夫反而劝她极力忍耐,却让罪魁祸首逍遥快活,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阮林絮愤愤道:“您不查,那我就自己来查,我这就进宫向娘娘请安去。”
她给了月贵妃几张美容方子,但并非全部,月贵妃若想保持容颜长盛不衰,还需要另外几味药材——女人对于美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阮林絮拿捏住这个把柄,不怕贵妃不听她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便是。
谁知顾誉却冷冷道:“你以为母妃现在有空见你?她忙着跟宛美人斗法呢!”
“宛美人?”阮林絮喃喃,好容易才听懂言外之意,“姨母被陛下临幸了?”
“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以为可陷程栩于不义,结果呢,人家不但安然脱网,还引来陛下入毂,如今倒好,平白少了个盟友,倒多了名仇家,瞧瞧,你多有能耐!”顾誉哂道。
他的语气并不十分严厉,仿佛只是陈述一件玩笑,可阮林絮从未像现在这样怕他——他看她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憎恶,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为什么,就因为她搞砸了这件事?可她也很无辜呀!她若是知晓那夫妻二人都如此机警,断断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如今却是引火烧身,还得罪了一个宛采星,宛采星又成了贵人,日后不知有多少麻烦。
看着远去的顾誉,再想想今后无望的人生,阮林絮由衷打了个寒颤,如果她在最年轻貌美的时候都不能抓牢顾誉的心,她还有什么指望?
对了,她的脸……阮林絮颤颤巍巍从枕下摸出一面小菱花镜来,看着里头瘢痕密布的丑陋面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再度陷入晕厥。
重华宫立时人仰马翻。
*
阮林春对马场上的意外并不怎么纠结,反正看阮林絮作妖也作惯了,这回夫妻齐上阵,虽是蔚为奇观,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倒霉的还是始作俑者。
程栩却对重华宫的答复不甚满意,一方面是为妻子报仇,另一方面则是耿耿于自己被人设计,竟暗自托亲信调动关系,在户部给兼差的大殿下使绊子,不过三五日间,顾誉便被人连参数本,迫得他焦头烂额,不得不向皇帝上书,暂且卸了户部差事。
阮林春没想到程栩竟有这么大能量,还以为他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呢,他上哪认识这么多名门贵胄?
程栩酷酷的道:“皇帝都有草鞋亲,我认识个把当官的有什么大不了?”
何况,这也不单是靠他的关系,更多是靠程家的关系。
阮林春叹道:“但,你为了我竟擅自动用家中的人脉来报私仇,让爹娘知道了,恐怕会不喜。”
“谁说是为你?”程栩沉默片刻,说道:“我想,爹会理解的。”
前院厢房刚刚掌灯,程夫人一边为丈夫宽衣,一边便忧心忡忡道:“阿栩这般做法,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能理解儿子因何生气,可大殿下毕竟乃皇嗣之尊,程栩这样公然与其为敌,若让陛下得知,岂非以为程家有逼宫立储之嫌?
她是知道丈夫一向遵循明哲保身的。
然而,程彦此番却难得站在儿子一边,“做都做了,后悔又有何用?阿栩能有这样的胆色,我倒是对他大为改观。”
程夫人一向溺爱儿子,本来也没打算怪罪,之所以主动提起,想着老爷如若生气,她这厢能帮忙劝上两句。
谁知丈夫非但不恼,语气里似乎还颇为赞许,这就令程夫人不解了,“此话怎么讲?”
程彦含着笑,四平八稳的道:“圣贤之道,贵乎中庸。但,咱们程家一直以来韬光养晦也够久了,凡事过犹不及,倒不如另辟蹊径,或许,那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景泰帝不愿臣子们过于干涉储君废立,但,最近几回召见,景泰帝频频问及身后之事,这倒让程彦兴起一个大胆的猜测——景泰帝迟迟不肯立太子,到底是因为自负英明,还是,担心程家不能很好的辅佐幼主?
毕竟,平国公府也只是程皇后的族亲,并非本家亲眷,景泰帝有疑虑是应该的,也可能是程家素来对六皇子退避三舍的态度,反让景泰帝疑心两者有隙。
从来国赖长君,景泰帝倘若信赖大皇子的能力,何以迟迟不为他开府,亦不曾上尊号?恐怕在他心中,顾誉连个守成之君都算不上,实非大周之福。
这几年冷眼看着,程彦也觉得大殿下其人太过刚愎,哪怕外表再怎么平易近人,都不是真心肯听臣子们规劝的,若真是让他继位,大周可还有安宁之日?
看来,程家是不能不做出抉择了。
隔日,平国公程彦便在大朝会上亲自上奏,自请立其子程栩为皇子师,教导六殿下诗书礼节。此言一出,满朝如沸。
景泰帝却是龙颜大悦,程栩虽不良于行,可自幼便有神童之名,加之这些年手不释卷,更有如磅礴大海,难以估量——单论腹内学识,京城恐无人能及。
何况程家又与六皇子有亲,有他来担任师傅,自是再好不过。
景泰帝当即便挥下诏书,聘请程栩往宫中任职,程栩以身体抱恙为由,推辞不肯受。
景泰帝不以为忤,教导皇子虽不必担任过高的官职,难得在于意义尊崇,天地君亲师,不外如是。他当年任太子时请的师傅是江南大儒,也是三顾茅庐之后才肯受命。程栩如此作态,正可见对这份差事的看重。
果不其然,当景泰帝第三次下达诏书并温言细语相邀之后,程栩终欣然领命。
顾誉气得捏碎杯盏,锋利的碎瓷片差点割伤手腕,“混账小儿,如此惺惺作态,父皇就该杀了他!”
阮林絮本想上前替他包扎,可想起夫君最近脾气阴晴不定,唯恐顾誉将气撒在她身上,便只窝在床头,怯怯的道:“您还不清楚那家人的脾气么?惯会装腔作势,以退为进,不过是拿捏准了陛下仰仗他们程家罢了!”
在她看来程栩的举动不足为怪,阮林春最会的也是这套,表面上装得比谁都清高,要起钱来却毫不手软——这夫妻俩狼狈为奸,惯会做些恶心人的伎俩,可恨老天爷不曾把两个祸害收了去!
眼看顾誉如此愤怒,阮林絮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温声劝道:“殿下无须气恼,六殿下不过一黄口小儿而已,纵使得程家帮衬,中间隔着十年功夫,如何能胜过您?程世子纵使神仙下凡,也不过白费光阴罢了。”
一番话总算哄得顾誉气顺了些,“我哪会怕他?一个瘸子,当真以太傅帝师自居起来,倒不怕三公九卿笑话!”
心里也有那么一点除掉程栩的念头,但,阮林絮那蠢材刚下过手,这会子再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何况,终究也只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手段,与其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倒不如从源头下手——父皇在龙椅上稳稳地坐了近二十年,差不多也该退位让贤了。
顾誉神情变幻,最终定格于素日温厚的表象上,只要景泰帝还信他是个孝子,那他就并非全无胜算。
计议已定,顾誉望着面前笑道:“不说那些了,倒是你,为何一直将孤拒之门外,什么时候才肯侍寝?难不成想学汉武朝那位李夫人?”
阮林絮下意识扯了扯头上幂篱,好让其将面庞深深笼罩。李夫人是因为病重时面容憔悴不肯面圣,而她……她又怎敢让顾誉见到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她已经远离了他的心,剩下的便只有这张脸了,但,纵使她每晚勤勤恳恳地敷上灵泉,那些伤痕也未有淡化的迹象——她怎能让顾誉知道,今生都恐怕无法复原了呢?
阮林絮只能压抑住心酸,努力笑道:“太医说了,妾这几日发风疹,不宜见客,殿下还是过阵子再来吧。”
顾誉倒也不勉强,正好他最近刚收了几个通房,夜里不愁消遣——他毕竟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断没有为个妾室守身如玉的道理。
阮林絮虽然是他的初恋,亦是他用情最深的一位,但,没了她日子也还是得继续,反正阮林絮最近喜欢扮演贤惠体贴,顾誉乐得成全对方的贤名。
看着爱郎头也不回离去,阮林絮狠狠扯碎身畔偎靠着的羽绒软枕,任由纷纷扬扬的鹅毛洒落满地,如同下了一场漫天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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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栩头一遭进宫述职,居然有点紧张,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还行吧?”
阮林春笑道:“挺好看的。”
程栩略微不满,“好看有什么用,我问够不够威严?”
阮林春看他一袭竹青深衣,腰间垂着深红飘带,头上还戴一顶洁白玉冠,怎么看都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人,魏晋时代的风流隐士——帅就够了,一定要威严,以他的年纪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而且顾显成天表哥表哥的叫着,怎么可能怕他?程栩的模样也不像会吓唬小孩子。
当然这些话说出来就太打击人了,阮林春只能违心的道:“你板着脸还真挺可怖的,六殿下瞧了,恐怕会睡不着觉。”
程栩:……这么夸张的吗?倒也不必,那他还是多笑笑好了。
作为皇子师,程栩往来自有车驾接送,阮林春想了想,还是俯身坐到他边上。
还真是牵肠挂肚,一刻都舍不得跟他分开。程栩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嫌弃的道:“你跟来做什么,怕我镇不住场面?”
阮林春:“……不是,我是去要钱的。”
阮林絮还欠她两张铺子的店契呢,她当然得连本带利讨回来——虽然那日赛马出了意外,可按照正常情况,本来就该她取胜,这个,阮林絮怎么赖也赖不掉的。
程栩没想到自己一场误会,原来夫人爱钱还是比爱他多,于是冷沉下脸,扭头看向窗外。
还说什么威不威严的话,她看程栩倒是比顾显还要孩子气。
幸好她对付这种怪小孩已经得心应手,阮林春往旁边挪了挪,好让两人间的距离更加缩短,又悄悄挠了挠程栩掌心,低声道:“骗人的,陪你才是要紧事。”
程栩依旧没说话,耳朵尖却悄悄红透,跟生了冻疮似的。
等到宫门前落轿,程栩已经转怒为喜,迈着轻捷的脚步去椒房殿上任。
阮林春摇摇头,觉得这人真是单纯,还好遇上的是她,但凡心术坏点儿的,只怕早就连皮带骨给吃下去了——大概她得一辈子罩着他,才能避免程栩落人其他人的魔掌。
带着这般救世英雄般的念头,阮林春悄悄走进重华宫,因她对宫中十分熟稔,这里的侍女也多半认得她,正要施礼,阮林春笑道:“无须客套,敢问你们主子何在?”
侍女引她过来时,阮林絮刚来得及将幂篱戴上——她也怕闷久了肌肤溃烂,趁顾誉不在时才敢摘下来透透气,谁知阮林春来得这样不巧,阮林絮自不肯在她面前丢脸。
用得着这么全副武装么?阮林春心内嘀咕,不过对方一向脾气怪诞,倒也没觉得多么反常。
于是直截了当切入主题,“我今日来,是为了咱们的赌局。”
阮林絮没想到她半点不关心自家姊妹的伤,还敢提这个,登时火冒三丈,“阮林春!你什么意思?那日明明就没比完,你还来找我要钱?”
“胜负究竟如何,你该心中有数,”阮林春淡淡道,“或者,你也可以起来和我再比一场,我没意见。”
可她有意见!阮林絮心中如同万马奔腾而过,这人明明知道她脸上有伤,还故意邀她比试,不是存心想看她笑话么?真是恶毒的女人。
阮林絮自不可能让她如愿,莫说带着幂篱不便骑马,纵使勉强应赛,保不齐一阵风吹就会露出真容,她断不能让自己毁容的消息泄露出去,那样,便真成了一个弃妇。
阮林絮唯有冷淡拒绝,“我不会答应的,你回去吧。”
阮林春叹息着起身,“好吧,那看来我只有将那枚香囊交给皇后娘娘了。”
什么香囊?阮林絮脸上一僵,下意识道:“等等。”
阮林春微笑看着她。
原来那东西被她拾到了么?难怪这般有底气,敢上门发难。阮林絮纵使再不情不愿,可把柄在手,也只能无奈从妆奁下寻出那两张地契,也是她最后的财源,“喏,给你。”
阮林春毫不客气地伸手,“到底是妹妹宽宏大量,一诺千金。”
阮林絮纵使牙根痒痒,也只能恭送她扬长而去——这人哪是来探病的,分明是来打劫的!
不一时,画墨送客回来,见面便焦急地道:“主子,您怎么把那店契给她了?”
阮林絮满心疲倦,扶着胀痛额头,“我能怎么办,那香囊被她拾去,一旦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她那是诓您的!”画墨捶胸顿足,“殿下那日甫一回宫便把所有的香囊和衣物都烧了,世子夫人不可能找到证据。”
她……阮林絮这才明白自己又被人给耍了,一口鲜血蓦然喷出,兀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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