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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单调的铃声划破黎明前的寂静，夏四季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起手机。
她看着屏幕上闪啊闪啊的名字，手指竟然激动地差点儿点不开接听。
“喂，四季。”顾盛之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一如从前般沉稳冷静。这是顾盛之出发十多天后，夏四季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嗯。”夏四季努力让自己的鼻音变得轻一些。
“晚上情况比较紧急，我刚从病房出来，所以没有接到你电话。”顾盛之脱下防护服就看到夏四季打来的两个电话。
他知道，如果不是担心的不得了，夏四季一般不会主动和他打电话的。
刚实习那会儿，顾盛之曾问过她这个问题：“你现在怎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夏四季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他：“我前段时间去你们医院，路过护士站，里面的小姐姐们正在八卦。”
夏四季七月份毕业，幼儿园面试成绩出来之后有一小段的空暇时间，那会儿顾盛之在医院实习，所以夏四季那段时间总是偷偷跑到医院找他。有一天，她经过护士站，就听见里面的护士小姐姐们在闲聊。
一个问：“刚才刘医生为什么匆匆忙忙从手术室跑出来？”
另一个答：“他太太把电话打到护士站，我听着那边鬼哭狼号的就赶紧通知了刘医生。”
“刘医生家里怎么了？”
“家里的洗衣机里面有一只蟑螂，特别特别大。”
“哈哈哈哈，特别特别大！你没听说还有更夸张的吗？上次他老婆打来电话，刘医生一接，原来是问，老公，你说我的高跟鞋是买五公分高的还是七公分高的？”
“我的天，这也太夸张了吧，再说刘医生能分清鞋跟五公分有多高七公分又多高吗？”
“应该没有分刀口长度来的清。”
“哈哈哈，你说，他老婆这么作，刘医生能受的了吗？”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有的男的就喜欢这种柔柔弱弱，什么都要你替她做主的嗲嗲女孩。撒娇女人最好命呗。”
“就算作，也得看职业吧，她不怕把他老公的工作给作黄了。”
顾盛之记得，当时夏四季跟他复述完这些八卦后总结：“我觉得你也不属于那种喜欢嗲精女孩的男生，最关键是我怕把你工作作没了。”
顾盛之知道，这是夏四季独有的包容和理解方式。她不希望他在累到身心俱疲的时候，还要分心照顾她的生活。
“你还好吗？”夏四季的声音把顾盛之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很好，不必担心，你也注意。”顾盛之答道。
顾盛之从来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情绪的人，夏四季也知道，他心里的千言万语就包含在这几个字里了。
“我昨天借你的平板用了，”夏四季抿了抿嘴，“我看了你的微博。”
顾盛之似乎一时之间没太反应过来，隔了几秒才说：“你都知道了。”
夏四季吸吸鼻子：“嗯。”
“那什么，我要去吃饭了，你也注意啊！”顾盛之说完这些，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匆匆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后，夏四季才开始后悔。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废话，只顾“嗯嗯”，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她想说，你要好好吃饭，注意保护自己的胃，但她也知道顾盛之所在的岗位是最危险最忙碌的地方，肯定没有办法及时休息吃饭。
在他去之前，这些都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她现在只有心疼与牵挂，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天上午，夏四季看到朋友圈有一条求助信息。是她师弟聂文义发布的。
聂文义是她在大学时参加学校的动漫社团时认识的同学。聂文义总是闷闷的，不爱说话，但是人很好。上学那会儿，夏四季他们还一起去外地参加过动漫节，他全程都很照顾女生们，很绅士，很体贴。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退出了动漫社，夏四季也就和他越来越生疏了。毕业后，有几次夏四季需要帮忙，聂文义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这次他发布的信息是为敬老院老人求购口罩。夏四季看到后连忙帮他转发到自己的朋友圈。
不一会儿，孙湛打过来电话说他那里还有一些。虽然可能不足一百个，但希望能解现在的燃眉之急。
夏四季赶紧联系聂文义，让他去指定的地方拿口罩。
晚上，孙湛打过来视频。
夏四季接通，裴老师眉眼弯弯地出现在屏幕里。
因为轩辕翰前几天突然牙疼，夏四季没办法只好打给裴老师求助。
从孙湛知道夏四季把轩辕翰接到家里之后，几乎是一天一个信息，四季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让身边的朋友担心，四季很有负疚感。
不一会儿，孙湛的大脑袋挤进来。
“聂文义找你拿口罩了吗？”夏四季还没来得及问聂文义。
“拿了，下午去院里拿的。不是我说啊，夏四季，你和这个聂文义还联系着呢。”
夏四季奇怪：“你怎么也认识他？哦，我忘了，你是出了名的交际花，哈哈哈哈。”
“笑，怎么不笑死你！”孙湛拿毛巾抽屏幕。
夏四季知道孙湛最近这两天也很着急上火，现在延迟复工复课，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情况会怎样发展。孙湛的口腔医院刚走向正轨，资金链本就紧张，房租，员工的工资，各种其他费用加在一起不是个小数目。口腔医院现在就是个只出不进的大窟窿。他现在还能开个玩笑，这心理素质已经算好的了。
裴佳欣说：“你别看他现在跟没事人一样，昨天晚上在阳台抽了一宿的烟。”
夏四季听了忍不住叹口气，孙湛就是这种人，整天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混不吝模样。其实也是个什么事都往心里压的主儿。
夏四季现在只能说些乐观的话来安慰裴老师，孙湛正好有走进来，正好听到夏四季说“一年扭亏为盈，两年稳赚不赔，三年纽约上市，裴老师，你可要防着点孙湛有钱就变坏”。
孙湛呵呵两声：“夏四季，听你这话的意思，这医院跟你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哦，我知道了，顾盛之不会没告诉你，这医院也有他的投资吧？”
夏四季一愣，顾盛之确实没说过这些。
孙湛笑：“啧啧啧，这家庭地位，啧啧啧。”
裴老师用枕头丢孙湛：“你滚一边去。”
裴老师赶紧安慰一脸茫然的夏四季：“顾盛之肯定是太忙了才没来得及告诉你。”
“怎么办，裴老师，”夏四季郁闷地说，“我现在也好想跑到阳台上去抽烟，你说口腔医院不会真倒闭吧？”
裴老师：……
夏四季苦着一张脸想，这大火烧到自己房子上，才觉得真肉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