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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秒,空气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
沈楚楚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个浑身雪白,犹如萨摩耶的男人,竟然是狗皇帝?
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永和宫来做什么?
等等……他不会又想召她侍寝吧?
司马致皱了皱眉,那白色的面粉便顺着睫毛的空隙,落进了眼睛里。
他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随着他指尖细微的动作,头顶的面粉漱漱落下,又落在了睫毛上。
司马致积了一肚子的怒火,他攥紧了手中的门闩,猛地一用力,那门闩便断成了两半。
如今他都这样了,楚贵妃还有心思担心他会不会召她侍寝?
难道她不应该先想一想,现在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吗?!
是他最近看起来太和蔼了?!
沈楚楚被那断成两半的门闩,吓得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她话音未落,殿外便响起了异动,那是碧月带着永和宫的宫人们冲了过来,他们有太监有宫女,无一例外的是手中皆持着‘武器’。
碧月手里拿着小厨房里锃光瓦亮的菜刀,还有拿着扫把的宫女,举着板凳的太监,最离谱的还要数绿萝,她手里拿了一只装了水的木桶,一边往永和宫里冲,一边大声喊着:“奴婢来了——”
沈楚楚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绿萝那一桶还带着冰碴子的冷水,便泼在了狗皇帝的身上。
司马致:“…………”
在这一刹那,沈楚楚的脑子死机了。
她的确是有吩咐过碧月,如果听到正殿里有异动,便带人过来救她。
碧月是个聪明的女子,即便她不细说,碧月也清楚她这般防备,是因为什么。
显然碧月将她的吩咐放在了心上,光着看宫人们反应迅速的动作,便知道碧月是找他们提前叮嘱过的。
如果进来的人不是狗皇帝,如果绿萝不泼那桶水,如果狗皇帝不是像现在这般身上挂着面汤汤,眸光阴恻恻的看着她,那这一切简直就是堪称完美。
狗皇帝现在一定很生气,他瞪她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司马致不是生气,而是气爆了。
他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感受,想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弱冠之年便被封为太子,向来都是他将旁人玩弄于股掌,何曾被人这般戏耍过?!
“将这贱婢带下去,杖……重责五十大板!”司马致眸光冰冷。
杖毙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短痛不如长痛,想来半死不活的吊着半条命,可比直接打死要痛苦多了。
永和宫的宫人听到皇上的声音,腿脚一软,跪了一地。
杨海秉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疾步走出永和宫,将候在院子外的御前侍卫喊了进去。
饶是现在,绿萝也没看清楚那狼狈不堪的人是谁,只有在杨海从她身旁走过时,她才猛地发觉,她方才泼的那人,便是当今的圣上。
她连忙跪在地上,凄声求饶:“皇上饶命,奴婢不知道是您,这,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命令……”
绿萝昨日在御花园跌倒,的确是故意的没错,近来她连连失手,嘉嫔已经开始对她不耐烦了。
若是她再不证明自己的存在有价值,怕是嘉嫔往后也不会再看重她,只有她帮嘉嫔搞垮了沈楚楚,届时她便是嘉嫔身边的得利功臣,嘉嫔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或许是她摔得太过刻意,沈楚楚从昨日起,衣食住行便不再让她插手,甚至出门时也不再带她,只带着碧月一人。
靠近不了沈楚楚,便不能完成嘉嫔交代的任务,她无奈之下,只好想想法子对沈楚楚表忠心。
碧月找到大家苦心叮嘱,道是宫中进了小贼,让大家睡觉警醒些,若是听到正殿中有声响,便抄起家伙过去保护沈楚楚。
她还没刚睡着,便听到外头一声巨响,之后碧月便套上了衣裳,将睡觉的众人都叫了起来。
能拿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绿萝看见水桶,便从院子中的门海水缸里舀了些水,她当时也没多想,冲在最前面是想在沈楚楚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泼水的时候心潮澎湃,什么也没看清楚,泼完之后她才瞥见站在殿内的杨公公。
如今她臀上的伤还没好,若是再五十大板下去,只怕她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绿萝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一声接着一声,沈楚楚冷着一张脸,也没说话。
碧月跪着爬了过去,不住的磕着响头:“皇上,是奴婢没交代清楚,绿萝才会犯下大错,此事跟娘娘无关!”
司马致听到绿萝嗡嗡的哭喊声便觉得心烦,楚贵妃自然会由他来处罚,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沈丞相的女儿,他若是直接打杀了,只怕沈丞相会与他心生芥蒂。
虽说他已经登位快一年了,可朝廷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他一会半会能清理干净的,沈丞相祖辈都是忠臣,又是个爱女如命的性子,他暂时还不能得罪沈丞相。
他打杀不了楚贵妃,但一个贱婢的性命,他还是信手拈来的。
司马致面无表情的望着杨海:“这贱婢诋毁主子,再加掌嘴五十。”
杨海垂着头应了一声,命侍卫将绿萝拖了出去,绿萝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宫殿外的石阶瞬时间多了一滩淡黄色的液体。
“娘娘,您救救奴婢,求求您,奴婢错了……”绿萝做着最后的挣扎。
沈楚楚思索片刻,衡量之下缓缓开了口:“皇上,这五十大板……”
不等她说完,司马致便冷笑一声:“你要替她挨板子?”
沈楚楚:“不,臣妾的意思是,这五十大板,能不能……分期打?”
她真怕绿萝被打死了,如今绿萝还有些用处,若是死了可不行。
一次性五十大板,绿萝定然是承受不住,如果分成五天来打,每天打十板子,又能让绿萝长长记性,也不至于一下被打死,乃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司马致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楚贵妃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整日里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倒是平生第一次听闻,打板子还能分期的。
侍卫们停住拖行绿萝的脚步,似乎是在等待皇上的吩咐。
司马致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分五天打,一天打十板子,赶紧拖走!”
沈楚楚一愣,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她还没说出口,他怎么就直接将她的想法说出来了?
司马致抿了抿薄唇,神色略显不自然的侧过了头。
绿萝被拖走后,永和宫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沈楚楚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殿外也跪了一片宫人,掉一根针都能听清楚。
杨海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奴可要给您准备热汤沐浴?”
司马致脸色阴沉:“废话!朕不沐浴,难道还能就这样走?”
说罢,他侧过身瞥了一眼殿外的宫人:“都给朕滚回去,别跪在这里碍眼!”
杨海见宫人不敢起身,连忙催道:“没听到皇上的话吗?赶紧都回去!”
宫人断断续续的离开,只有碧月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生怕皇上一气之下再将主子怎么样,沈楚楚感受到碧月忧心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狗皇帝没有当场发飙,或许说明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杨海将碧月扯了出去,临走时,还体贴的将殿门顺带手关上了。
殿内只剩下司马致和沈楚楚二人,一个狼狈不堪的站着,一个安静乖巧的跪着。
司马致随手将外袍脱下来,扔在了地上,他的头发和露在衣袍外的皮肤上都沾着面粉和冷水,只好拿出帕子先凑合擦一擦。
待到他擦完,便缓步走到了圆凳旁,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爱妃对今日之事,可有何想解释的?”
沈楚楚不知道怎么解释,真正的原因,她定然是不能开口说的,虽然她知道那天晚上的女人是皖嫔了,可那个男人是谁她却不知道。
她在明,敌在暗,就算皖嫔被处置了,那男人却还在暗中潜伏着,到时候她只会更危险。
告诉狗皇帝此事,就相当于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付给了他,若是他不能从那男人手下护住她,那她可能会比皖嫔死的还惨。
她不相信狗皇帝,也不愿意把性命托付给他,所以这件事情,她不会告诉他。
司马致见她垂头不语,便知道她又在心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他坐得离她有些远,是以也没听见她在想什么。
他将圆凳往前拉了拉,坐在了她的面前,语气淡淡的胁迫道:“舌头若是没用,朕可以帮你割掉。”
沈楚楚跪着的双腿,悄悄的向后挪了挪:“永和宫进了小贼,臣妾觉得他还会再来,便在殿内设下了机关。”
司马致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忍不住眯起眸子:“这般说来,还是朕坏了你的好事?”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没想到皇上会来……”她轻声辩解。
她的确是没想到狗皇帝会来永和宫,不然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干这种容易掉脑袋的事情。
他毕竟是在晋国养尊处优长大的皇帝,定然是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就算她不是故意的,到底也让他在宫人面前失了颜面。
司马致挑了挑眉,若是忽略掉‘狗皇帝’那三个字,楚贵妃这心声听着倒也还算顺耳。
“抬头看着朕。”他声音微肃。
沈楚楚摇了摇头,将身子俯了下去:“臣妾有罪,不敢直视龙颜,请皇上处罚臣妾!”
她不是有意跟狗皇帝作对,而是她实在不敢抬头看他,她怕自己看着狗皇帝那张狼狈不堪的面粉脸,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马致咬紧了牙关,才逼着自己忍下将她脖子掐断的**,她还敢幸灾乐祸?
若不是因为她,他今日能在这么多奴才面前失了脸面?!
如果此事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才不会顾忌沈丞相的情面,定然是要对她用刑责罚的。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沈楚楚见他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臣妾,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她认错态度这么好,想来皇上就算要罚她,也会酌情处置。
司马致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罚她,怎么罚?
若是换做旁人,就凭这几件事,他早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这后宫的每一个女人,都和前朝朝廷有着密不可分的紧要联系,不再有利用价值的人,自然可以随意处置。
可偏偏楚贵妃身后的家世背景雄厚,他想处罚她之前,需要斟酌再三思。
除非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沈丞相,又或者她自己干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丑事被旁人撞破,若不然在那之前,他都不能动她。
若是不能重重处罚,而是做一些罚她禁足或降位份这种无关痛痒的惩罚,那只怕楚贵妃高兴还来不及。
正沉思着,杨海带着几个宫人抬来了烧好的热汤,一桶桶的往那浴桶中倒水。
“皇上,热汤备好了,老奴现在侍候您沐浴更衣?”杨海问道。
司马致瞥了一眼像个鹌鹑一样缩在地上的沈楚楚,神情淡淡的对着杨海吐出两个字:“下去。”
杨海立马会意,皇上怕不是要和楚贵妃洗鸳鸯浴,只可惜永和宫里的浴桶太小,两人一起只怕有些挤。
看来明日是时候让内务府,给永和宫换一个双人奢华红木的大浴桶来了。
司马致皮笑肉不笑的抬起眼皮,直勾勾的望着杨海,将杨海盯得浑身的汗毛直竖,连忙迅速的带着宫人离开了永和宫。
他从容不迫的走到屏风后,将身上弄脏的亵衣亵裤都褪了下来,迈开双腿,坐进了浴桶中。
沈楚楚跪的膝盖生疼,却也不敢动一下,狗皇帝今日没将她拖下去和绿萝一块打板子,已经算她幸运。
如果她跪着,他便可消气,那她就跪一会儿好了。
司马致在热汤中泡了片刻,他侧过头,顺着薄薄一层白丝纱的屏风,看见了垂着头安静乖巧跪在地上的沈楚楚。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也不知是哪个男人瞎了眼,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
“过来给朕沐浴。”他的声音冷冽,带着一丝强硬的命令。
沈楚楚一愣,下意识的转头望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反应过来狗皇帝是在叫她。
她慢吞吞的爬起身来,揉了揉泛酸的膝盖,面上也没有什么不满,帮他搓个澡而已,总比跪在冷冰冰的地上强。
因为冬日比较冷,长方形的浴桶中加了一层隔板夹层,有些像是喝水的双层杯似的,这样便可以令热水保温的效果更好一些。
加了半米多高的隔板夹层的浴桶,约莫是跟她的胸口同高,沈楚楚正好伸手就可以够到狗皇帝,也不用低头弯腰了。
她先是将他的玉冠拆了下来,垂下了一头沾着点点面粉的墨发,她拿起鸭嘴铜扁壶舀了些热汤,缓缓倒在他的头发上,等头发浸湿后,再用猪苓轻轻揉搓头发。
司马致眯着眼,靠在浴桶上,将一双手臂搭在了浴桶的边缘上,神情复杂。
她的手法这般娴熟,莫非是因为她也经常这般侍候她的奸夫沐浴?
沈楚楚自然不知道狗皇帝在想什么,她认真的清洗着的他的头发,用热汤一遍遍的冲干净发上的猪苓。
这猪苓是她手工自制的,原是她沐浴时用的,猪苓里添了丁香味道的香料,洗干净的头发上也会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很是好闻。
洗干净他的头发后,她吸了吸鼻子,拿起褐红色的澡豆准备给他清洗身子。
她拿着澡豆在他后背上滚了一圈,莫名的生出一种自己是屎壳郎,此刻正在推屎球的感觉。
司马致侧过头斜睨了她一眼,若是有机会,他真想劈开她的脑袋瓜,看一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楚楚用完了那颗澡豆,伸手去瓷器里拿,摸了半天只摸到了一颗,她将瓷器倒了过来晃了晃,这才发现澡豆确实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她想了想,若是节省一些用,想来这一颗也够了,没必要再去麻烦杨公公准备新的澡豆。
这般想着,她便拿着最后一颗澡豆,走到了浴桶旁,后背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前胸和两条腿没洗。
她走到浴桶侧面,拿着那澡豆又在他的胸口上滚了起来,她微凉的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到他的皮肤,引得他下意识的一阵颤栗。
见他抖了抖,她以为自己太用力了,便将手上的劲放轻了些。
沈楚楚抬头不经意扫到了他的侧颜,一时间有些发怔,在氤氲的淡淡白雾下,他原本就俊美的容颜,如今更是倾城绝世。
那完美的下颚线,瓷白的面庞,浓密的睫毛,以及那高挺的鼻梁。
听姐妹八卦过,鼻子又挺又高的男人,兄弟大不说,那方面的能力也是很强。
如果按照这种说法,从狗皇帝的鼻梁来看,他应该是那种一夜七次的电动小马达,太阳不出他不停,太阳一落他耕耘。
司马致闭着双眼,却能清晰的听到旁边某个女人对他的臆想,他抿住薄唇,嘴角微微抽搐。
倒是没想到,楚贵妃喜欢这种狂野的男人,也难怪她会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
失神之际,感觉到有一只柔荑碰触到胸膛,他吸了口气,下意识的伸出大掌按住了她的手。
这一按,可将沈楚楚吓坏了,她的手下意识的躲避开他,指尖的澡豆一下没拿稳,便掉进了浴桶里。
司马致慢条斯理的睁开眼,悠悠的望着她:“继续洗。”
沈楚楚愣了愣,应了一声:“是。”
她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心,这才注意到澡豆已经掉进了浴桶里,她为难的望着乳白色的热汤,这让她去哪里找?
“皇上,澡豆掉进去了……”能不能帮她找一下?
司马致挑了挑眉:“掉进去就捡起来。”
沈楚楚:“……”废话,这还用他说!
她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见他迟迟不动,便知道他绝对不会帮她找澡豆。
可那浴桶太高了,本身加高后的浴桶就到她的胸口,她就侧过身伸手去捞,也不一定能捞到澡豆。
若不然,她去找杨公公,让杨公公去旁的宫殿再找些澡豆过来?
“你若是再磨蹭,这汤水便马上要凉了。”司马致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声音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冻坏了朕,便罚你去院子里跪一晚上。”
沈楚楚:“……”
这热汤都热的烫手,还一直往上冒着热气呢,便是放上半个时辰水也还是热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撇了撇嘴,找就找,就算她胳膊短,垫着脚多捞几次,没准就能捞上来。
沈楚楚踮起脚尖,一手扶着浴桶边沿,另一只手臂伸进了浴桶里,在乳白色的热汤中,胡乱的寻摸着澡豆。
她从狗皇帝的脚边找起,小手像是鸭掌一样在水里拨来拨去,见脚边没有,她便顺着浴桶一点点耐心的摸索着。
木桶两侧也没有澡豆,沈楚楚吸了口气,弓着身子将手臂放进了木桶的正中央找了起来。
她找了许久,终于在水中摸到了一个圆润的球体,她惊喜道:“找到了!”
等等,澡豆有这么软吗?
咦,还有两颗?
司马致睁开眼睛,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微微有些低哑:“摸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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