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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先生似乎有了心结。
只要一谈起这件事,他就会变得过分紧张慎微,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事。
我们都应该往前走才是。
“没有那么夸张。”我轻声说,“只是有点误会。”
蔚先生神情仍旧肃然。
我想起自己曾出演过一些剧里,一旦牵扯到虐恋情深,一方就总会问另一方“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会让他难过”这样的话。但生活不是电视剧,只用勾画那些值得出境的事,然后将大部分不值一提的事都删减。
现实无法详略得当,它由实实在在的每分每秒构成。在那么多无法忽略的人生瞬间中,“喜欢”又怎么可能只带来单一的反馈。
难过也是暂时的。
于是我又说:“从前的事,也怪我钻了死胡同,但是未来是好的。”
蔚先生:“以前的难过和日后的开心,不是可以抵消的关系。”
他的固执超过了我的想象。
蔚先生不顾蔺阿姨在场,与我十指紧扣,却没有再说话。我本就不太习惯在长辈面前举止亲密,在他越攥越紧之后,忍不住轻轻挣脱了一下。
他微愣,立刻放开了我的手,像是怕惊到我一样。
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应该是看出了气氛的不对,蔺阿姨打起了圆场:“行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她岔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说,“而且,现在不是我和何枝在谈心吗,怎么变成你们两个人在说话了?”
蔚先生的神情恢复如常:“姨妈,我和何枝是恋人。”
“我当然知道,一见面不就介绍了。”蔺阿姨笑说,“你是想说,你跟何枝比我跟他更亲吗?”
蔚先生没有回答,却微妙地扬起了下巴。
这时,蔺烨抱着一个小姑娘走下了楼,边走边喊:“妈,妹妹醒了!”
蔺阿姨连忙站起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我和蔚先生也站起了身。
蔺阿姨从蔺烨怀里接过三四岁大的女儿,朝我们走了过来。她抓起小姑娘的手,朝我挥了挥,说:“看,这就是你何枝哥哥,是电视上的大明星呀!”
随后,蔺阿姨又对我说:“何枝,这是我的女儿蔺画,小名画画,马上四岁啦。”
其实小姑娘比一般四岁的孩子,要瘦小一些。
蔚先生昨晚便告诉过我,蔺画是早产儿,提前两个月看到了这个世界。蔺阿姨怀着蔺画的时候,意外发现丈夫已经出轨多时,郁结于心导致了早产,生产过程十分凶险。
所幸蔺阿姨性格果断,一出月子就和丈夫离了婚,在蔚先生的帮助下拿到一双儿女的抚养权,然后定居在了南方。
因为那段经历,蔺阿姨本就不太强健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蔺画也比同龄的孩子体虚多病。
小姑娘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只手顺着蔺阿姨的力道挥了挥,笑得腼腆,声音小而软糯,有些词句尚吐字不清:“何枝哥哥,画画看到过你,真人更好看呀。”
之前蔺阿姨说过,自己的小女儿很喜欢看电视,因此小姑娘说得看到过我,应该是在电视里面。
“是吗?”我笑笑,“哥哥很荣幸。”
蔺画甜甜地笑,双手握拳作揖拱了拱道:“何枝哥哥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蔺阿姨听了直乐:“人小鬼大,从哪儿学了这么多话。”
我说:“挺好的。”
然后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他。
蔺画接过。
“谢谢何枝哥哥!”
“不客气。”
转而,蔺画又朝蔚先生拱拳:“表哥新年好呀!”
蔚先生:“新年好。”
说完,也给她一份厚厚的红包。
蔺画拿到两分红包后,便开始在蔺阿姨怀中不安分地扭动:“妈妈,妈妈,放画画下去。”
蔺阿姨依言放下她。
小蔺画怀抱两封大红包,哒哒哒小跑到了沙发的位置,然后费力地爬上沙发,将红色信封塞进了沙发的缝里,最后将沙发褶皱拍平,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
蔺烨打趣她:“全国人民都看到你把信封放在哪儿了。”
小姑娘不理他,反倒跑到我跟前,伸展双臂摆出要抱抱的姿势。
我将蔺画抱了起来。
她的体重很轻,像一片羽毛。
我看向她,轻声问:“画画,怎么了?”
她的眼神干净天真,十分认真地问我:“何枝哥哥,你以后和表哥结婚好不好?画画帮你们攒钱。”
我微怔。
她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我失笑:“为什么这么问,还帮我们攒钱?”
“妈妈说你们要结婚了,后来又说不结了,可妈妈不告诉画画原因。画画看到电视上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结婚都是因为钱不够,所以画画多攒一点压岁钱,表哥就可以结婚了!”
闻言,我哭笑不得,蔺阿姨和蔺烨也都发出了善意的笑。
蔚先生却期待地看向了我。
这个问题,即像是回答蔺画,也像是回答蔚先生。
“以后结婚不用画画攒的钱,因为——”
蔺画眨了眨眼:“因为什么?”
我笑了笑,学着她的样子,也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
“因为何枝哥哥也在攒钱呀。”
“为了和你表哥结婚。”
————
用过晚餐,蔺阿姨将我和蔚先生留了下来。
我们宿在提前收拾过的客房里。
刚刚关上屋门,蔚先生就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动作强硬地将我压在了床上。我只来得及感到一阵轻微的懵意,俯趴在柔软的床榻,有干燥的手掌将我的下巴向后托转。
下一刻,将人淹没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他急切、蛮横,如同得亟待宣泄的兽类,唇齿掀起摧枯拉朽的燥热温度。
可我仍能感到小心翼翼的珍重。
今天的蔚先生未免太急躁了些,而且还是在别人家中,直到我们都呼吸沉重,他的吻才柔和起来。
过了许久,他哑着嗓子,语气满足地说:“你说要和我结婚。”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说起来,晚上吃饭的时候,蔚先生就总是止不住笑意,蔺阿姨还开玩笑地问他眉飞色舞在想什么好事。他高深莫测但笑不语,只说准备给蔺画的红包加个倍,还引起了蔺烨的不满。
就这么开心吗?
我仍俯趴着,蔚先生压在我身上,脑袋凑到我颈窝里蹭来蹭去,时不时啄吻一下。
很痒。
我一边躲,一边禁不住笑了起来。
蔚先生气得撕开了我的衬衣,扣子崩到了地上。
我说:“今天的蔚先生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蔚先生:“会吗?”
“动作有点急。”我说,“那时候就像新手一样。”
虽然他经常急。
蔚先生却问:“为什么是‘像’?”
我:“……”
蔚先生继续说:“我那时就是新手,没有弄疼你吧?”
“……其实,有点疼。”
我想起了我们的初次。
那时我手忙脚乱,自然不会发现蔚先生也干巴巴,全然不是老手该有的样子。我事先了解过相关的事宜,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耐不住他天赋异禀,热情难以消受。
“为什么不说?”蔚先生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明明提前做好了功课,也控制住自……抱歉,好像没控制住。”
他为此沮丧起来。
我安慰他:“因为也不是太疼。”
蔚先生闷闷不乐,头埋进我的颈窝又吻又咬,半天没抬头,他呼吸间灼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了我的皮肤上。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声说了两句话——
“其实,那时候……”
“我可紧张。”
怎么听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我正想笑,蔚先生便将我翻过身去,牢牢扣住了我的脚腕。
是难以挣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