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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认罪书吗?
王梨花和林二愣在当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样才好。
“你们不愿意,也行。反正你们都是要判罪的。”梁墨珏见他们不说话,微抬了下巴,语气淡淡的,这让王、林两人下定了决心。
王梨花率先开了口,她举起手,讲道:“我来说!我和林二在码头绑了月白,后来在破庙里,林二这短命鬼要对月白下手,我便救了月白,带她走了……嘿嘿,梁三爷,我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罢?”
有人给梁墨珏搬来一张椅子,他坐了下去,眼眸低垂,半张脸都隐在牢房的暗影里,神色晦暗不明,他没表态,只道:“继续。”
王梨花讪讪一笑,把后面带着月白租院子、月白生病、最后又把月白卖进芳春院的事都说清楚了,而林二在其中只参与到了破庙里。
“没了?”王梨花讲完后,梁墨珏仍低着眼,听王梨花说没了,他声线冰冷,“林二,你认不认?认的话,你们就摁下手印吧。”
林二是抱着要被放出去的心的,飞快的点头,“我认!我认!”他看见拿着认罪书和红印泥走到面前的警员,第一个就在认罪书上摁下了手印,王梨花也紧随其后!
等他们都摁完手印后,梁墨珏才抬起脸,他看了沈敬一眼,“沈队长,够了么?”
沈敬收好了认罪书,点点头,“够了,届时会依照他们交代的罪行判决。”
沈敬的话,说得林二和王梨花懵圈了,梁墨珏不是答应要放了他们吗?怎么又是判决了?
而梁墨珏此时却站起身,将要走了,根本没有放他们的意思。
“等等!梁三爷,你不是说要放了我们么?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不是最讲诚信的么?”王梨花一个上前,就质问道。
刚要抬脚的梁墨珏面无波澜地看着她,继而轻轻地笑了声,“我的诚信,不对罪犯生效。”
他压根没想放过他们,反而是要让他们认罪!
“你!你!我跟你拼了!”林二本以为有一线希望,这时候破灭了,也急了,他冲着就要上前去打梁墨珏!
“梁三爷!”沈敬急了,立刻就要掏枪,梁墨珏可不能在这出事!
可还不等他掏枪,只见梁墨珏长腿一抬,紧接着狠狠往前一踹!
一个窝心脚,直接将林二踹倒!
林二倒在地上,心口剧痛,他咳了咳,吐出了一口血。
“好险。”那头林二受了伤,梁墨珏反而吓到似的顺了口气,他转身道:“沈队长,派人盯着他们吧,必要时,这手和脚也是可以卸下来的,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留下这句话,他的身影便走出了牢房,渐渐远去。
警员们也都纷纷走进牢房,押住了林二和王梨花他们。
此时他们的眼里都是悔恨和不甘。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打月白的主意!
梁墨珏离开后,只剩沈敬领着一众警员和丧家犬一般颓丧的王梨花与林二。
“咳咳……”沈敬清了清嗓,丝毫不同情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他是没想到这两人是吃了狼心豹子胆的,竟敢去威胁梁家三爷,还做得如此过火。
如今的下场,不都是他们自个儿讨来的么?
他说道:“你们二人,一犯绑架之罪、二犯侵犯之罪、三犯买卖人口之罪,累加起来,虽不至于吃枪子儿,但也要去关外的监狱服刑五六年的。”
关外的监狱?
本就灰心丧气的林二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一样,登时就大喊出声:“什么关外?先不说我没犯全,可为什么我们二人要去关外服刑?不该是在京郊的大狱里头么?”
沈敬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冷冷地笑了一声,讲道:“谁叫你们两人啊,得罪的是不该得罪的人,害得我这班弟兄连着守城门、搜寻了你们几天几夜。梁三爷那先头就吩咐过了,若是抓捕到你们,应当关得越远越好,关外便是个好地界。”
关外苦寒,条件贫瘠,在那头的犯人能有几个是能熬下来的?
“你们啊,就先在这好好待着吧。”沈敬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留下两人痛悔不已,可也为时已晚了。
梁墨珏回家之前,先去了蛋糕店,等买了一个精美可爱的小蛋糕及其他零嘴糕点后,他才满意着一路踱回了梁府。
到院子里时,已经是傍午时分,月白正在那和兰喜说笑,见到他回来,两人都上前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拿去和玉杏他们分了。”他嘴角微扬着,把手里东西都递给了兰喜,独留着那个蛋糕盒子。兰喜接过玩意儿,眼睛笑成月牙,一叠声地谢谢三爷后便转身去找玉杏他们。
“来,和我到书房。”他向月白招了招手,继而领着她走进书房内,之后才将那个蛋糕盒子打开,露出了其中的蛋糕,又道:“坐下吃。”
梁墨珏转身坐到椅上,他面前还有两本账本,都是这几日要看的。
月白没想到梁墨珏会给她带蛋糕,不由有点惊喜,她抿着嘴坐下,和梁墨珏面对着面,可又不好意思吃,便又站起来讲:“三爷,要不要我帮你磨个墨……”
她没做活就得到东西,总归是不适应的。
“然后像上回一样,又溅到账本上么?”梁墨珏打趣似的说道,他抬抬手,“今日王梨花已被抓捕归案,就当是庆祝了,吃吧。”
月白哦了一声,只好坐回去,可又偷偷窥着梁墨珏,心中犹疑几番,最终还是开口问:“三爷,王梨花她……”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小怀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三爷!三爷!”
小怀是刚刚定做完匾额回来的,他急急忙忙跑进书房,看得梁墨珏微抬了抬眉,说道:“你这么急做什么?脚下注意些。”
“三爷,急事!大急事!”小怀刹住脚步,在原地喘了喘气,等顺过气来,他才对梁墨珏讲道:“我刚刚回来,路过会客厅时,正看见姑小姐坐那和夫人讲话呢!”
梁青绥回府?
得知这个消息,梁墨珏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年不节的,梁青绥回府,会是为了什么事?
若是她要和梁母说体己话,也该去梁母的院里,而不是在会客厅。
“那你听到什么了?”梁墨珏沉了沉眼眸,望着小怀,问道。
边上月白递了杯水给小怀喝下,他口干舌燥的,喝了水润嗓子,又向着月白道谢后才回答:“自然是听见了!三爷,我听姑小姐说,温家的那位夫人病得急了!”
温家的那位夫人在梁府只指一人,便是温鸣玉的母亲。
得知这消息,梁墨珏唇角沉了沉,“怎会病得急了?”
这小怀就不知道了,他只躲在会客厅前的一角偷听了几句话,梁青绥抹着泪对梁母说温母病得急了、怕是不好了的话,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一句——
“姑小姐这回上门,是想要带你去温府看看那位夫人。说是你和四小姐既已定婚约,也算是半个孩子,理当去温府见见的。”小怀左顾右看,又凑近了,压低了声讲:“姑小姐还和夫人商量,说是要提前先举行了成亲之事,也好不让温夫人有憾!”
这话一说出来,书房里骤然静了下来。
这是要拿梁墨珏去冲喜么?
月白第一个便想到了这句话。
梁墨珏坐在位上,不发一言,他和温家的这门亲是早先梁父还在时就定下的,纵使如今梁母并不觉得温四小姐和他有多么般配,抑或是不喜温家,可梁父生前对这门亲是十分满意的,所以若是温府真要他去“冲喜”,估计梁母也只会埋怨一两句然后应下。
温夫人病了好些年,常年缠绵病榻,倘若现在走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
他看了眼月白。
此时,门口有人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书房,是梁母跟前的素雪。
素雪见到梁墨珏,眼光又瞟过桌上的蛋糕,她不动声色地向梁墨珏行了个礼,嗓音柔柔的,“三爷,老夫人那请您过去一趟。”
果真,按着小怀所说的,这该来的总是来了。
“母亲找我有何事?”但梁母的话,梁墨珏是推拒不成的,他站起身问道。
素雪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往旁边一站,微梁墨珏空出道来,“三爷到了就知道了。”
梁墨珏无奈,只得跟着她走,走前还向月白指了指桌上的蛋糕,两人眼神对撞,月白也抿嘴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时已入夜,梁墨珏刚到梁母房里时,就见到梁青绥和梁母二人分坐在玫瑰椅上,看到他来了,梁青绥先打了个招呼,笑着讲:“珏哥儿来啦,快快,请坐。喝口茶罢,这是我新得的君山银针,你喝喝如何。”
梁墨珏点头坐到椅上,端起桌上早已经置好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客气地回道:“姑母的茶,自然是好的。不过姑母今日来,是有何事么?”
他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姑母今儿来,是想带你去温府,见一见玉姐儿的娘。”梁母先开口了,她以前也和温夫人相处过,两人都是书香世族里出来的姑娘,投机得很,只不过后头温夫人病了,就鲜少会客出门,但她对温夫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是啊,是啊。”梁母一开口,梁青绥瞥到梁墨珏的神情就立刻接了话,她叹了口气,手上也扭了扭帕子,道:“颜家妹妹这两日不知怎的,病情重了,便想见见你。”
温夫人娘家姓颜,梁青绥便这样称呼她。
“……好。”梁墨珏也没犹豫,轻轻松松地应了话,继而起身,“那现在就去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叫个人一道去。”
梁青绥听到前半句话本是开心,听到后半句话时,又疑问起来。
梁墨珏要带谁?
她立刻想到了被她带回梁府的那个小戏子。
梁墨珏自然不会带着月白去温府的。
温府。
温鸣玉的父亲是温家的三老爷,和梁青绥的丈夫一母同胞。一生只娶了温鸣玉母亲一人,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如今被派往天津就职,成天忙于事务,鲜少回家一趟。
为了见梁墨珏,温夫人难得从病榻上起来,来到了外室的会客厅,当梁墨珏走进来时,她便弯眼笑道:“是珏哥儿么?”
梁墨珏在外头如何的运筹帷幄、受人尊敬,但在长辈面前,他依旧是端着后辈的无害模样。
“颜姨。”他少时小住温府时,便如此称温夫人,并对她行了个礼。
温夫人是典型的美人,虽然常年缠绵病榻,但温婉眉目间仍含笑意,看见梁墨珏,她十分高兴。
“快起来坐。”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苍白脸颊有着潮红,精神气不大好。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即使温夫人并不如此话所说,但多年的病也将她抽丝似的慢慢抽空。
“颜姨近来身体如何了?”梁墨珏坐回一把玫瑰椅,目光诚挚地看向温夫人。
这话是点到正题了,梁墨珏本就是因为温夫人病急才来看她的。
“欸……”温夫人抿着嘴笑了笑,神情中有几分惆怅,讲:“我这身子不济,都说是气血亏空,一直都只是吊着命呐。如今想来是到了限了……”
温夫人的病,梁墨珏略有耳闻,那是在他少时,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旁人都道温夫人和三老爷伉俪情深,但只有温府人知道,十年前,温夫人怀上孩子,却被一个三老爷旧时的人寻到了。
若按现在时髦的话来说,那人是三老爷的前女友。
也正是这前女友,似乎是和三老爷藕断丝连,想要进府,所以找上门来,还将温夫人气倒。
那时温夫人本是高龄怀子,胎像不稳,被这一气,也就气掉了孩子,命悬一线。
后来命是抢回来了,可也落了个气血亏空的病症。
“我啊,这回就是想找你来说说……”温夫人看着梁墨珏的神色,想要提及婚事。
梁墨珏却是一笑,讲道:“我这回也是有个人,想引荐给颜姨,那人是我在西洋的好友,学的是医学。”
温夫人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嘴里。
梁墨珏一走,月白也干脆将蛋糕挪到了自个儿的房间里,并邀了玉杏、兰喜一块来分食,因着松苓陪在梁墨瑶院里,所以没去叫她。
月白因着伤的缘故,胃口不好,只尝了几口,而玉杏也不爱吃甜食,所幸便将余下的都给了兰喜。
兰喜是个好吃的,每月的月钱有一半都是买了零嘴吃食,她一尝这蛋糕,便被甜蜜滋味迷住了,“这蛋糕,和上回花怜师姐带的一样味道呢。三爷对你可真好。”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月白有些许羞赧,她双手贴贴两颊,忙讲:“三爷不也分了好些零嘴蜜饯给你,这好,也是院里所有人都一样的好呢。”
玉杏轻轻看着她,嘴边露出促狭的笑,“是么,一样的好?”她刚想再说时,忽听到门口脚步声响起,像来了好些人一样。
下一刻,素雪就领着四个婆子出现在房间内,她为首,指着正坐在椅上的月白就道:“就是这丫头,押了随我回去。”
两个婆子听见这话,就果断上前,一人一边押住了月白的肩膀,强行着把她从椅上拉了下来。
“欸!你们做什么!”月白不知犯了什么事,就这样被人押住了,她用力挣扎着,可也挣不过在梁府里做了几十年的粗使婆子的力气,只喊道:“我犯什么事了?放开我……”
玉杏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想拉走婆子的手,并朝着素雪讲:“你这是什么意思?月白是三爷院里的丫鬟,这几日一直在院子里,没犯过甚么规矩,你们凭什么押她?又要押她上哪儿去?”
经过上一回的事,玉杏便觉得对月白不住,若这回又要眼看着月白被押走,她心里就再愧疚不过了。
玉杏是梁府里家生的丫鬟,母亲以前是在梁墨珏祖母那做大丫鬟的,后来梁墨珏祖母过世,就去守京郊的一处庄子,因此素雪也不好对她粗鲁。
“自然是押老夫人那。玉杏姑娘,我也是奉命行事,总不好驳了老夫人交代的事吧?”素雪咳了咳,她说道:“你别让我难做,回去受罚。”
原来是老夫人的意思?
阖府上下最让人恭敬的就是梁母,如今素雪一放话,玉杏也不好拦着,可嘴上还是说:“到底是什么事,你且说清楚了,或是等三爷回来再带月白走……”
兰喜亦是说:“是啊,虽说阖府上下都是老夫人管。可到底月白是我们院子里的人,身契捏在三爷手上,你们要带她走,也得等三爷回来了再说吧?”
素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子,心想,若真等到三爷回来,这月白还带得走么?
“没事,玉杏。既然是老夫人下的令,那就带我走吧。”月白看见玉杏的模样,也不好让她为难,干脆对素雪道:“你们讲不出我犯了什么事,就不要押着我,我会随你们一块走,又不会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