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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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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玲玲年纪小,不过个头高,走到两位空姐面前,挑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来给你们理理思路,这件事的关键点是,一滕队长决定了换人。二,现在滕队长人不在,没有人能决定换换回来。那么只能外甥灯笼照舅。”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那位叫肖雨婷的主唱的说。

陈玲玲好似看着傻瓜:“都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呢?做事情可以赖皮?要是谁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航班愿意上就上,不愿意就不上!一个不高兴就闹情绪。闹了情绪,把问题丢给领导。眼看领导把问题解决了,又回来说,要上了。那么领导发的愁,找的办法都白费了?还有被找来的人,就活该给你们耍着玩?你们别说革命精神,就是职业道德都没有。”

陈玲玲走到肖雨婷的身前,她比肖雨婷还高了小半个头,伸手拍了拍她空姐制服的肩章:“姐姐,你知道解放前也好,解放后也好,空姐的制服都是走军装样式的,知道是为什么吗?”

肖雨婷被陈玲玲的气势震慑,不敢动弹:“你不要扯其他的。”

季丽芳看着肖雨婷那个怂样儿,心里看不起,她可不怕一个小屁孩儿。她伸手要拍陈玲玲的手:“别动手动脚。”

陈玲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越捏越紧,季丽芳脸色惨白,嘴里叫:“好疼,放手啊!”

陈玲玲没有放开,她自顾自说:“因为,空乘等于半个军人,她要服务于天上的乘客,要在发生危急事件的时候保护乘客的安全,跟人民子弟兵何其相似。军人,遵守纪律是天职。而你,那一天打架,打架之后你们又闹情绪,已经是严重的失职行为,你们认为这个任务还是你们的吗?别说任务,后面还有检查等着你们呢!”

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得好。”

陈玲玲看过去,只见刘丹阿姨带着一个男人过来。

那个男人体格魁梧,表情沉稳,一看就有领导相,他走到陈玲玲的前面:“能把人先放开吗?”

“当然!”陈玲玲松开了手,季丽芳握住自己的手腕,疼得皱眉,叫一声:“朱队长。”

“这是飞行大队的大队长。也是滕姐的爱人。”刘丹介绍。

朱队长沉着一张脸:“你们滕姐不在,她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小肖和小季不是因病或者其他事情,而造成不能参加演出。她们是违反纪律,你们滕姐正在跟领导汇报,看看到底怎么处罚。小陈临危受命,来参加演出,而且她也有这个能力演好这个节目,为什么要叫她走?”

肖雨婷咬了咬唇,一脸不高兴:“那就去汇报好了。”

季丽芳此刻跟肖雨婷倒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我等着滕大队长汇报之后处理我们。”

朱队长哼笑一声,口气里带着严厉:“那还待在这里干嘛?不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免得到时候写检查写不出来?”

肖雨婷气得转身就跑,季丽芳也跟上。

朱队长对刘丹说:“行了,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滕姐不在,就跟我说。”

“谢谢朱队长。”刘丹笑着感谢朱队长。

陈玲玲是知道了,自己刚好歪打正着,合了滕队长的心意,看来滕队长从京城局调过来,这个空降的队长可不好当啊!一直没机会杀几只猴子给其他猴子看,刚好这次是机会。

看起来刘丹阿姨和滕队长夫妇关系还不错。

刘丹过来捏陈玲玲的脸颊:“小丫头,可真凶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陈玲玲抱住刘丹:“还是阿姨及时搬来了救兵。”

“好好演,给我们空乘大队争脸。”

“保证完成任务!”陈玲玲跟刘丹说。

刘丹离开,陈玲玲看向费雅茹,费雅茹紧张地退后了一步:“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你懂什么叫公道吗?你懂什么叫原则性的问题吗?蠢而不自知。”

一直被人捧的费雅茹,突然被陈玲玲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蠢,脸上哪里能挂得住:“陈玲玲,你太过分了。”

“去,快去告诉你爸妈!”

费雅茹涨红了脸跑了,一切归于平静。

龚老师过来拍了拍陈玲玲说:“小陈,其实你没必要,你以后是要进空乘大队的,得罪两位前辈,哪怕你有背景也不是好事。”

龚老师是好意,陈玲玲是知道的,可她又不做空姐,这群人以后怎么给她使绊子?

再说了,今天她这么做也等于是在帮滕雪娟,一个空降的领导,能够得到刘丹阿姨这样本土老员工的认可,这一点不容易,可以证明滕队长业务和做人还是过硬的,等这个动荡岁月过了,人事变动多着呢!这些做实事的人都会起来。到时候这两位靠着家里作威作福的?结果是什么样还很难讲。

陈玲玲笑:“龚老师,如果不快刀斩乱麻,我们就不要排练了,这个节目,她们俩要上了,估计也搞不好了。老师,我今天想去洗澡,要是不排练了,我能不能走了?身上都发臭了呢!”

“去吧!”龚老师笑着放她走。

陈玲玲回家去,费雅茹不在家,她收拾了衣服,下楼去。

慢慢吞吞去浴室,原主记忆里的浴室让她实在酸爽,毫无隐私可言。

浴室跟食堂紧挨着,和食堂共用锅炉房,以前陈建强就是在这里上班,烧个锅炉。

男浴室在楼下,女浴室在二楼,看浴室的阿姨坐在一张折叠椅上,伸手接过,印着“浴券”的票子,递过一个橡皮筋挂着的钥匙,钥匙上有橡皮胶布贴着写的号码。

陈玲玲脑子里浮现原主去浴室洗澡的样子,走上楼梯的步伐异常沉重。

二楼更衣室,一排排的柜子,还有脱衣穿衣老少姐们,陈玲玲想逃,逃的话?就不能洗澡,不洗澡,浑身上下痒得慌。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入乡随俗吧!再说了,自己又不是费雅茹那种有料的身材,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打开了柜子,把衣服放进去,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看见自己里面的小背心,连文胸都不用上,简直了!只能安慰自己:我胸小,我骄傲,我为祖国省布料。

脱都脱了,不要管了,她拿着搪瓷盆走进去,浴室里蒸汽腾腾,每隔一米有一个两米高的水龙头,木有花洒,纯粹的水龙头,就是冲水柱下来那种。每个水龙头下都有人,有的龙头下有两三个人,这怎么办?没有空位了。

“陈玲玲,过来,过来!”

陈玲玲听见有人叫她,找过去是同班同学潘冬梅。跟冬妹坦诚相见实在让人?

潘冬梅落落大方,把龙头让给她:“你来冲。”

陈玲玲站到龙头下打湿了身体,走到边上,让潘冬梅冲。她拿出洗头膏,抹在头上,搓揉,这个年代的洗头膏,也是让人一言难尽,是真的洗头膏,一坨一坨那种,再在身上打香皂。上上下下搓揉。

潘冬梅冲过身体之后,说:“我洗好了,你慢慢来!”

陈玲玲点头:“好的,谢谢啊!”

收到了潘冬梅转身回眸一笑,潘冬梅长得还挺好看的,但是浴室里这种?

陈玲玲在冲洗,让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听见一个声音:“小姑娘,龙头合用一下好吗?”

“阿姨,您来!”

陈玲玲退开让阿姨一起洗,阿姨还跟她聊家常:“你是五号楼里的是吧?”

“是啊!”

“现在在哪个单位啊?”

“我还在读高中。”

“啊?看你挺高的,还在读高中啊?几年级?”

“高一,马上升高二了。”

“等你工作落实好了,阿姨给你做介绍啊!你样子长得老好的……”

陈玲玲:……

也是,这个情况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介绍起来童叟无欺。

陈玲玲快速洗好澡:“阿姨,我走了,您慢慢洗!”

穿上衣服,逃离浴室,走在路上,唯一的想法是:“我终于入乡随俗了!”

回到家里,陈建强正在厨房间里烧饭,母女俩应该在房间,陈玲玲和陈建强对视,自从昨天之后,父女俩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对陈玲玲来说无所谓,毕竟她上辈子跟她爸除非公事,否则半句话没有的时候也不少。

陈建强心里不舒坦,这是他的女儿,居然连叫都不叫他。拉长着一张脸,好似别人欠了他几千块。

陈玲玲把衣服泡上,去张阿姨家,张阿姨正在忙活说:“你伯伯升主任已经确定下来了,今天你姐姐姐夫回来吃饭。今天我买了六只梭子蟹,老肥的,等下你要吃两只。功劳全是你的!”

不一会儿张阿姨的女儿女婿回来,两人都是空军医院的军医,张阿姨的女儿盛丽看见陈玲玲坐在客厅里,过来说:“玲玲,站起来给姐姐看看!”

陈玲玲站起来,听盛丽跟张阿姨说:“妈,你说为什么玲玲会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我就没这么大的变化?”

陈玲玲笑:“因为姐姐从小长得跟洋娃娃一样好看,长大当然不要变。我是丑小鸭到大白鹅呀!”

“丑小鸭到白天鹅好吧!”盛丽捏了捏陈玲玲的脸,“小嘴巴真会说。”

正在说着,盛兴荣从外头进来,抱着一个袋子:“我买了两瓶酒,给丽丽和玲玲买了橘子水。”

盛兴荣熬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上常日班了,总算是真的成一个领导干部了,扬眉吐气啊!

张阿姨把菜端出来,大概过年都不会这么丰盛,熏鱼、螃蟹、红烧肉……

隔壁欢天喜地,笑声传到陈家,陈建强心头越想越气,今天主任任命一宣布,就代表陈建强从此受盛兴荣领导,一口气憋在胸口,压根就吐不出来。

而且整个班组都知道,这个名额原本已经落在陈建强的头上,是他女儿出来搞了一下,才到了盛兴荣的头上。

虽然没有人明面儿上笑话陈建强,私底下,说不在说这个成天说自己爱人有多贤惠,对他对女儿有多好的陈建强,是一只彻彻底底的戆度(傻瓜),他听人背后说:“我要是女人,我也对他好的呀?钱全部上交,给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吃好的穿好的,自己嫡亲的女儿扔在阳台上都不会有半句话。能不好吗?”

“有什么本事喽?不就是吃着老丈人和之前老婆的老本,爬到现在的位子,手里技术拿得出来吗?要是他上去做主任,老实说,让个半桶水来领导,那是多难受啊?”

“平时人五人六的,真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以后让他知道有几斤几两。他的活,哥儿们几个别帮他。”

他成了整个机务的笑话。

谢美玉给食不知味的陈建强夹了一筷子的毛豆子炒鸡蛋:“好好吃饭。为了这么点事情至于吗?以后还有得是机会,等下我再去找徐书记的爱人,这次他没能帮你升主任,咱们越是要在他面前表现,我们没有丝毫地不满,这样他下次才会继续帮我们。你说呢?再说了,就算那个盛兴荣是你的领导又怎么样?你可以不听他的,只要徐书记帮着你,他又能拿你怎么样?所以,那块表还是得送。”

陈建强点点头:“这个事情还是要你去办?”

“你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好出面,这个事情肯定要我来的呀!那我等下去了啊!”谢美玉说道。

“去吧!”

谢美玉去抽屉里把之前准备给徐书记的谢礼的那块表给拿了,另外拿了一大袋子的毛巾,趁着天色暗了下来,下了楼。

“美玉,去哪儿啊?”有人叫住谢美玉。

谢美玉停下来:“我们公司最近拿到毛巾三厂一批库存毛巾,上次跟京婻大姐说了,大姐让我给她带一袋子。”

“给我看看。”

谢美玉被拦截下来,她拿出袋子里的毛巾:“你看,这个毛巾就是时间比较久,货色还是满好的呀!”

“还有吗?”

“有啊!”

“给我也买点。”这位这么说,另外一个人又过来,谢美玉通通应下,反正确实有这个东西。

给五六个人订了毛巾,说明天给他们拿回来,她上了隔壁三楼,徐书记的爱人马红梅开门,谢美玉连忙说:“大姐,你让我买的毛巾到货了,我给您拿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马红梅把谢美玉迎了进去,这个谢美玉是真的懂事,她来送东西总能找到很好的借口。

进入客厅,谢美玉看见徐书记的小儿子和对象都在,他那小儿子的对象就是在空乘队里闹情绪的肖雨婷。

谢美玉见肖雨婷拉长着一张俏脸,估计是到公爹面前来告状的,这下就好办了。

徐书记抬头看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你们要是没事儿,就出去走走?”

两人一起往外,马红梅拿了一杯水出来:“小谢,来喝一杯菊花晶。”

“谢谢大姐!”

马红梅坐在谢美玉身边,拍着她的手:“这次没能让你们小陈升主任,实在不是我们老徐不帮忙,这个事情?怎么说呢?”

“大姐,怎么说话的呢?这事儿明明是徐书记都已经做到位了。是我们自己不争气,玲玲跟我们夫妻俩置气,才闹出这么一出。我们还是要谢谢大姐和书记的帮忙。”

谢美玉叹口气,“后娘难做啊!小姑娘到了这个岁数,一点点都不好搞了。”

“就是啊!”

“玲玲还不懂事。以为我们都是靠她外公和妈妈才有今天。”

马红梅跟她一起叹气:“靠两个死人怎么靠得住?还不是靠你会当家,会做人才有今天这一副天地?”

“这个时候谁能想到我的功劳?”

“到底不是亲生的,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叫你好的呀!我看你们雅茹养得顶顶好,小姑娘漂亮得跟一朵花似的。”马红梅跟谢美玉说。

“有什么用?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还怎么进民航?我们真的没想要完全拿玲玲的名额。就是让她的名额先顶一顶,让雅茹进了民航之后。玲玲毕业的时候,到时候再找领导们要求,玲玲好歹是烈士的女儿,通融通融也是可以进的吗?”

有的人说话就是这么奇妙,说是不想沾人光,眼睛却盯着人家的名额。

这个时候谢美玉一个盒子,打开来:“我弄到了一块海鸥表,大姐,你平时戴着玩玩。”

这个年头,手表是紧俏商品,有钱了还得有票,也亏得谢美玉是百货系统的,才能买到。

民航的人,虽然机会比别人多,可工资是死的,国外那种动辄几千的手表,也就是去看看,买就不要多想了。

马红梅看见了礼品,心也就更歪了,什么逻辑,原则都不管了:“可不就是,雅茹进去了。玲玲毕业了,难道局里的领导好意思让玲玲没工作?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懂父母的一片苦心,还跟爸妈闹成这样。就她这种脾气,以后什么样的人家肯要?没有娘家的姑娘,嫁出去以后有得苦了。”

谢美玉苦笑:“她能不认爹妈,我们还能不认她?”

“你别犯傻,以后管好自己亲生的。就她那样?你老了躺床上,她给不会来看你一眼,你现在照顾她都是白照顾的。”

谢美玉看上去有些不好意,低头说:“说起来,为了我们雅茹,我想麻烦一下徐书记。”

徐书记已经注意了谢美玉很久,现在,看到自家已经皮肤松弛,眼袋下垂的老妻和一个身材窈窕,姿容艳丽的女同志坐在一起,心中哪一跟弦被拨拉得跟弹棉花似的铮铮响,他坐在比较高的方凳上,而谢美玉坐在低矮的椅子里。

谢美玉在书里反复被提到的就是她那如羊脂一样的皮肤和那丰盈的上围。

她的衬衫领口敞开,就那隐隐约约露出的那一点雪白,都能让年届五十的徐书记老树催出新枝条。

然而,徐书记的走神,并没有让谢美玉发现,只是让她更加觉得徐书记高深莫测。

马红梅在边上帮腔:“老徐,帮个忙?”

徐书记回过神:“你说。”

“是这样的,明天晚上不是文艺汇演吗?汇演之后有个领导跟演员的见面,徐书记能不能在领导面前提一下我们雅茹?要是能被领导有印象,到时候咱们局里招新,就能让咱们雅茹进来了,先进来做做地勤甚至行李,扫地都成。”谢美玉说出自己的打算。

马红梅帮着谢美玉:“雅茹那个小姑娘条件这么好,不做空姐多可惜?只要领导跟小姑娘多说两句话,到时候招人的时候,就说首长看中的,谁还真的会打电话去问首长?这样人不就进来了吗?等人进来了,到时候再想办法送上天呗?”

真要弄进局里,这个谢美玉肯定还会给谢礼,进了基地调整岗位,还得求着他们走门路,这是一环扣一环,马红梅是这么想的。

徐书记笑地特别和蔼可亲:“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我明天会介绍的,你让小姑娘也要好好准备,知道吗?”

谢美玉听见徐书记满口答应,受宠若惊:“我心里有数,回去好好叮嘱小姑娘!”

谢美玉从徐家出来,回到自家家里,陈建强在门口等着。

大热天的,这个年代没空调,只能把前边的窗,靠北的门都开了,才能都穿堂风过来,解一下暑气。

盛家就这么前后门都开着,一家子其乐融融,朱家伯伯听见隔壁高兴,也过来蹭一口酒,吃一口菜。

人一多,越发高兴,他又听自家女儿在那里说:“盛伯伯的本事,大家都知道的呀!我以后要是学了机修,就拜你为师。”

朱家伯伯开玩笑:“玲玲,你就不想让你爸爸教你?”

“我爸爸的本事,我学不会的。”

“小姑娘,怎么想要学机务?小姑娘做机务多没出息啊?”

“我想学技术的。空姐是不错,可终究没有手里有本事能吃一辈子,毕竟那只是吃青春饭的。”

“做了空姐可以嫁个好人家。”

“没想过嫁人。”

“小丫头这是害羞了呢!不过你岁数小,确实也不着急找对象?明年你高中毕业进局里再说。要是你真想学,老头子一辈子的本事就教给你了。”

听到这里,陈建强见谢美玉上来,问她:“怎么样?”

谢美玉推着他进去:“到里头去说话。”

进了屋子,谢美玉坐下来,她看陈建强神情知道他是紧张他自己的工作,今天她过去没有多谈陈建强的工作,但是不妨碍她编啊!

“徐书记说了,他记在心里的,以后有机会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你,他会想办法让你不在隔壁那个下面干活的,你先熬一阵子……”

听谢美玉这么说,陈建强心里也就宽松了,只能熬一阵子了。

“行了,你先进去擦身,我带雅茹下楼去吹风凉,再跟她确认一下明天演出的事。”谢美玉把男人推进卫生间。

她推开门对费雅茹说:“囡囡啊!跟妈妈下楼去吹风凉。”

母女俩下楼去,走到小区外的池塘边,谢美玉叮嘱费雅茹明天一定要表现好,并且明天领导会跟她握手,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费雅茹重重地点头:“妈妈,我知道了!陈玲玲把个名额当成个宝,我们不稀罕,自己争取!”

“对!我们自己争取,不用她的。”谢美玉搂住自己的女儿。

第二天下午,陈玲玲早早来到大礼堂的后台,这个年代着装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大多数都是像陈玲玲这样上身穿着宽松的衬衫,下面一条长裤,脚上一双布鞋。

像费雅茹这样有个重生妈的,把她拾掇地如此出挑的是是极少数。

有时候出挑不是太好的事,毕竟口红还在禁售中,思想还在禁锢中,这种出挑无疑会招来嫉妒。

谢美玉给费雅茹打气:“不要紧张,一定要好好表现,你一定行的。”

陈玲玲从里面换了衣服出来,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玲玲,好漂亮啊!”

实现集中过来,今天的表演服装是白衬衫加上蓝色的背带裙,本是平平常常的打扮,只是陈玲玲平时穿的都是费雅茹不要穿,或者不喜欢的衣服,那些漂亮裙子,一条都没给过陈玲玲,是以陈玲玲平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的今天这个蓝裙子,在龚老师的精益求精之下,特地去改了贴合陈玲玲的腰身,加上陈玲玲本身高挑,五官立体,一下子气质就出来了。

“哎哎,你们有没有觉得玲玲这么看,还有点外国人的味道。”

这话看似夸奖,实则不小心要犯原则性的问题。陈玲玲笑:“我们国家有五十六个民族,你咋不说我像新疆人?”

“来一段新疆舞?”

“没学过,不会。”

陈玲玲被龚老师拉过去,按在座位上:“给你梳个辫子。”

龚老师把她的马尾辫拆开,编了两条辫子。上头还打了蓝色的蝴蝶结,说:“这样就更好看了。”

“小姑娘真的好看。”

“我们后台,最好看的就是这个小姑娘了吧?”

这话出来让换上草原民族服装的费雅茹拉长了脸。

陈玲玲就这么讨巧,刚好演的角色就是美国的家庭教师,而自己演的是草原上穷苦的牧民的女儿。

费雅茹眼泪要落出来,被谢美玉一把拉住,低头在她耳边:“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么吗?努力!”

“嗯!”

“不相关的人员赶快出去。”有个工作人员来赶谢美玉。

“妈妈在台下,你不要紧张,知道吗?”谢美玉临走之前跟女儿说。

大家准备地差不多了,一起出去,坐在前面角落靠近舞台的位子。

陈玲玲回头见不远处,刘剑坐在位子上,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舞台上端拉着红色横幅“民航江城局七一文艺晚会”。

礼堂的座位已经被江城局的职工坐满,就剩下前面中间两排位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入口,听见人说:“来了,来了!”

久闻其名,却没见过真人的首长终于出现了,他被领导们簇拥,身穿这个年代上绿下蓝的空军制服,头发花白,略微发福,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首长挥手致意,陈玲玲仔细看,江城的分局局长,徐书记,咦,还有滕队长的老公,飞行大队的朱队长居然也陪同在首长的身边。

首长落座之后,演出正式开始。

陈玲玲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听着边上两位说滑稽戏的年轻工人低声细语,两人太紧张了,生怕自己掉链子。

纵然啥都准备好了,其中一个还是担心:“领导们听不懂江城话,觉得我们不滑稽,怎么办?”

滑稽戏类似相声,相声是大家都听得懂的北京话,滑稽戏是江城本地话,很多梗都是要江城本地人才能理解得了的。这话倒是把他的同伴给问倒了。

陈玲玲低头轻声安慰他:“领导们大概率也是听不懂英文的,我们不也唱吗?地方曲艺,没关系,只要上去演就好了。你们把大部分人逗笑了,就是好节目。”

两个小伙子点头:“小妹妹,你说得对。”

“两位大哥,加油!”

“嗯!”

两人看他们前一个节目已经开始,拉了拉自己的衬衫领子,大步流星地往后台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的节目开始,哪怕已经在彩排的时候听过,陈玲玲依然被他们逗笑了,不要说大多数观众都没听过,更是笑声响彻礼堂。前排的领导不知道听懂没有,总之,热烈鼓掌。

两人演完下来,陈玲玲给他们翘起大拇指:“很棒!”

“是吧?”

一位大哥落座,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一声:“太紧张了!”

另外一个说:“小姑娘,等下我们也给你加油!”

陈玲玲点头:“我等你们最热烈的掌声。”

“那是!”

费雅茹的节目开始,这个节目陈玲玲已经看了好几遍,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费雅茹的发挥并不好,手脚僵硬,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按理说她的这个节目,在整个汇演节目里质量是最高的,毕竟最后一个节目其实是占了上头风向的优势,不需要太多技巧。

可现在陈玲玲不敢这么说了,可能很难超过刚才两位小伙的滑稽戏,当然滑稽戏有局限性,首长和总局领导可能听不懂。

从掌声的热烈程度,也反映出这个舞蹈,并不是如彩排的时候那么出彩,费雅茹下来走到位子上,有些沮丧,他们节目的指导老师在安慰她。

费雅茹突然回过头来看了陈玲玲一眼,陈玲玲回给她一个笑容。

如今的费雅茹真的如惊弓之鸟,陈玲玲这般真诚的笑容,她都快速转过头。

陈玲玲不禁怀疑,她有那么可怕?

节目接近尾声,她们这一组准备去后台,龚老师给她们打气:“不要紧张,要稳,知道吗?”

陈玲玲点头,拿着话筒边走边唱上台,她活泼俏皮,表情丰富又自然。因为电影的关系,好多人都会哼唱这首歌,甚至跟着轻轻和。

在这一首欢快的歌曲中,文艺汇演结束。

所有参与表演的同志全部上台,女同志在前,男同志在后,又因为陈玲玲和费雅茹年纪最小,两个小姑娘都漂亮,被推在了正中间。

陈玲玲看见谢美玉在给费雅茹做手势,母女俩这是又在打什么哑谜了?

很快这个哑谜就揭开了。

台下空军的首长在局领导的陪同下上台,跟大家握手,陈玲玲见徐书记时不时地介绍,这个人是谁。陈玲玲有些奇怪,怎么要介绍具体的人员?联想到谢美玉的手势?一下子恍然大悟,这是要引起首长的注意吗?

这对母女终于长进了,不再是盯着她一只羊薅羊毛了,而是把主意打在首长身上了。

一行人已经来到她们俩身前,果然徐书记话特别多:“小费同学,是我们子弟高中高二的学生,从小就练民族舞。小姑娘特别勤奋,吃苦耐劳,她的愿望就是进入民航成为空乘,为人民服服务。”

首长听见这话停了停,陈玲玲在内心里哂笑,能让徐书记下这么大的力气,谢美玉下了不少功夫,只是跟这样的人交易?呵呵!

更何况,首长这种在动荡岁月里过来的人,听见这话,心里就没个想法。首长的羊毛就这么容易薅?

费雅茹双手握住首长:“首长好!”

首长伸出手跟费雅茹握手:“你的舞蹈非常好,不考虑参军进文工团?”

首长好狡猾,大概是不想被利用,所以说这样的话。

费雅茹脑子不行,高声说:“报告首长,我不想进文工团,我想成为空乘,为人民服务。”

首长语重心长:“空乘可不好进啊!”

这话就是把想要利用他的路给堵了。

轮到陈玲玲了,他停在这里,似乎在等徐书记做介绍。

徐书记本不想介绍陈玲玲,他对陈玲玲很嫌弃,未料首长不往前了,他只能介绍:“陈玲玲是子弟高中高一的学生。”

这个介绍也太简短了,完全不同于边上那个的介绍,首长笑看着陈玲玲:“刚才你唱的是英文歌?你是代表空乘大队的?所以你也是想做空乘,对吗?”

陈玲玲:“报告首长,空乘不是我的目标。”

“那你想报考空军文工团?”

“我想修飞机,开飞机,造飞机。”

这话出来倒是让首长一愣之后,大笑:“小娃娃,有想法是好的,但是你这是三个岗位,修飞机是机务,开飞机是飞行员,造飞机是设计师。你要好好想想到底要做哪个?”

陪同的人也跟着笑。

而边上的费雅茹很不屑地瞥了陈玲玲一眼,故弄玄虚,却被首长一句话点穿,这下闹大笑话了吧?

陈玲玲眼角余光发现了费雅茹的不屑,她浅浅一笑问:“首长,您从小到大转了几个岗位,是一开始就在空军的岗位上吗?”

首长被她问得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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