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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郦谦卑道:“奴婢知道。”
宋柔安满意地笑,示意丫鬟给她搬张椅子来,她坐在树荫下摇着团扇道,“乖乖跪好。”
云郦面无表情地跪着。
宋柔安和丫鬟聊天解闷,时不时取笑云郦几句。一个时辰后,连烈日下的云郦嗓子摇摇晃晃,宋柔安这才满意地起身道:“今天就放过你了。”话落她便带着丫鬟心情颇好地离开。
云郦慢吞吞地起立,凹凸不平的碎石地跪了一个多时辰的膝盖似乎已经废了,云郦脸色扭曲了瞬,慢悠悠地往房间走去。
她和裴钰安在一间院子,刚进门便瞧见在树下纳凉的裴钰安,她眨了眨眼睛。
裴钰安看向云郦略显凌乱的衣裳和一瘸一拐的双腿上,“你怎么了?”
云郦垂下头低声道:“奴婢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告诉裴钰安能怎样,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可心的丫鬟,就算裴钰安不满柔安郡主的行为训斥她,可会让柔安郡主在她跟前跪一个时辰吗?会侮辱她一顿吗?不会的。说不准还会激怒宋柔安,更加疯狂的折磨她。
裴钰安眉心微皱,俊雅的脸上略过一丝晦色。
云郦看着他的神色,也就在这一瞬,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在距离裴钰安还有几步时,她双膝一软,差点歪倒在地上。
群青色衣角出现在云郦眼前。
云郦双肩一颤,连忙稳住身形垂眸道:“奴婢先回房了。”
才走一步,背后传来裴钰安低冷的声音,“站住。”
云郦咬着牙不稳地立在原地。
裴钰安饶到云郦前方,云郦立刻把头压的更低了,裴钰安只能瞧见一个乌漆麻黑的头顶,“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郦垂眸一声不吭。
裴钰安的声音似乎冷了点,“嗯?”
似乎有克制的啜泣声传来,裴钰安呼吸一窒,云郦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道:“世子就不要问了好吗,就当奴婢求求你了。”
这是云郦第二次在裴钰安跟前哭,和上次那一滴泪的宣泄不同,这次她情绪依旧掌握得掌握恰到好处,眼眶里积蓄蒙蒙水汽,但眼泪并不落下,她似乎想笑一下,便扯了扯唇角,同时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梨花带雨甚至都不能描绘出的哭泣美感。
裴钰安嘴唇动了动。
云郦连忙低头,哽咽地道:“当奴婢哪儿有不受委屈的,世子为奴婢好就别问了,奴婢回房了。”话说完云郦垂着脑袋跑进了房间。
裴钰安漆黑的眸盯着她的背影,他扭过头命令道:“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
常余领命,庄子小,两个时辰常余就弄清了来龙去脉,将缘由禀告给裴钰安。裴钰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料到是这么一回事,他以前没怎么关注昌泰郡主身边的丫鬟,自不知道云郦是怎么和柔安相处的,当然他一直知道宋柔安对他有几丝情谊,明里暗里暗示过许多遍,只宋柔安和寻常贵女不同,陛下不是太后亲子,唯有平宁公主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而平宁公主膝下唯宋柔安一女,她的性格历来就是放纵刁蛮的。
他以前也暗示过宋柔安的性子需要好好调教,可平宁公主只这一个嫡亲女儿,太后也是恩宠有加,再者说,于他们而言,欺负丫鬟不算大事。
裴钰安沉默了半晌,最后示意常余将带的玉肌膏给云郦送去。
云郦推开门接过常余送来的药膏,常余又道:“云郦,世子还让我告诉你,柔安郡主不好相与,以后遇见她远远避开。”
果然如此,他不会为了自己出头,云郦能够理解裴钰安的做法,她在他那个位置,也不会为了一个婢女去收拾自己的嫡亲表妹,得罪表姨,不是不能够,只是不值得。
不过裴钰安这么做才好,如果现在他就对她很好了,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继续引诱他呢。
云郦目送常余背影远去,拿着玉肌膏回到房间,她打开玉肌膏,清淡的药香传来,的确是比她涂的伤药要好上数倍,云郦慢吞吞的摸上新药。
翌日一早,云郦双膝还是略有不适,不过她走出房间时没表露一丝一毫。
裴钰安要去昌泰郡主那,云郦跟着他一起去,她今日穿的是件鹅黄色的半臂襦裙,衬着她明暖的微笑,走向裴钰安时,像极了暖日里扑面而来的蝴蝶。
瞧见笑吟吟的云郦,裴钰安不由得笑了下,下一瞬,他脸色微微一变道:“如果不舒服,就找大夫来看看。”
“奴婢用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怕是裴钰安不相信,云郦特意在他面前跳了跳。
裴钰安嗯了声,然后抬脚往前走去,云郦眯了眯眼,也跟上前去。
两人去昌泰郡主那请安,去的不巧,宋柔安正坐在昌泰郡主跟前,她瞧见云郦跟在裴钰安背后进来,凤眸微眯,“云郦,过来啊。”她起身亲亲热热地拉住云郦的手,“昨儿你给我按了按脑袋,果然没那么疼了,今日再给我按一按可好?”
昨日试探,就知道自己在宋柔安面前毫无胜算,云郦今日实在不想和她接触,反正无论如何宋柔安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到裴钰安最重要。思及此,云郦浑身一颤,仿佛想拒绝又不敢。
裴钰安见状将云郦拉回来:“表妹,今日不巧,云郦我已经有安排了。”
宋柔安抬眸看向裴钰安,不乐地道:“表哥,你日日都和云郦在一起,我不过是这两日让她陪我玩玩而已。”她又看看向昌泰郡主,“表姨,你就疼疼我呗。”
宋柔安来者是客,何况要求不过分,昌泰郡主正准备同意,裴钰安率先离开正房,直接道:“云郦,跟上。”
云郦听罢,连忙对昌泰郡主福了福身,立刻追着裴钰安跑了。
宋柔安下意识往前走去,既人都被带走了,昌泰郡主就不愿负裴钰安的意,立刻握住宋柔安的手腕笑道:“柔安,你再说说江南那边有什么好风景,表姨这辈子还没去过江南呢?”
宋柔安凤眸里闪过一丝暴躁。
云郦跟着裴钰安走出昌泰郡主的院子后,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膛,道:“世子,多谢你帮奴婢解围。”
裴钰安淡淡地嗯了声道:“你回院子,不要随意走动。”
云郦瞧见他的神色,心跳不由一快。
尤其见他没准备带上自己,她眼一眯,赶紧追上去说:“世子。”
“还有何事?”
云郦咬着唇纠结片刻,似很是为难:“奴婢能不能跟着你?”
裴钰安蹙眉,云郦忙解释道:“你若是不在,柔安郡主去院子里找奴婢,奴婢……”说完仿佛觉得不对,她垂下头怏怏不乐地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惹柔安郡主喜欢。”
裴钰安盯着忐忑不安的云郦,心中有些道不清的意味,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你跟上吧。”
接下来,云郦明显发现裴钰安有些不对劲儿,神色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云郦皱着眉想了想今日的事,得出她没做错任何事的结论。
她心里忧愁地叹了口气,这人啊,果然是最复杂的生物,总会有算不到的时候,比如他突然冷漠的心情。
庄子上的清晨空气清新,气候凉爽,裴钰安漫无目的地走在田埂上。
几刻钟之后,他眉头蹙得越深,转身便往回走去。
云郦虽不知裴钰安为何突如其来的心情不好,但裴钰安过几日便要离开庄子,他若是短时低迷还好,若一直如此,她岂不是错过一个大好机会。
而且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思及此,云郦在经过一颗柏树下惊讶地抬起头,笑道:“世子,这树上有鸟窝呢。”
裴钰安似乎在想事,随意嗯了声。
云郦见他要走,急忙去拽他的衣袖,却似乎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没等云郦惊慌失措地收回手,几乎是他感受到手背微凉的触感时,猛地拉开和云郦的距离。
云郦微微眯了眯眼。
裴钰安回头看着云郦,“你说什么?”
云郦仰起纤白的脖颈云郦好奇地问道:“世子,你吃过鸟蛋吗?”
裴钰安:“鸟蛋怎么了?”
云郦仰起纤白的脖颈,“奴婢许久没吃鸟蛋,都快忘记它的味道,你等奴婢把它们摸下来。”云郦利落地挽起衣袖,将略长的裙摆塞进腰带中,走向柏树。
裴钰安觉得不对,下意识叫住云郦,云郦回头看向裴钰安道:“世子你放心吧,奴婢可会爬树了,不会出事的。”
裴钰安挪开目光,却不由得瞥到她白比初雪的胳膊上,而略带橘红的晨光中,增添暧昧的颜色。
他不由分神过去,而就在他分神中,云郦已利落地爬上半臂粗的柏树,她的动作轻灵利落,裴钰安叫她下来的话咽回腹中。
鸟窝在柏树枝叉的树杈之间,云郦从主干到枝干,眼看只要在向前两步便能到鸟窝跟前,云郦秀眉微挑,直接一手揽住枝干,伸长另外一只手去够鸟窝。
距离微远,她尽可能拉直身体,因此便显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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