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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川眉头很小幅度地皱了下,偏低的嗓音微哑,“谁?”
“问你自己,”许昭意酝酿了下情绪,冷笑了声,努力地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人家是对你念念不忘,我怎么知道是谁?”
许昭意其实也没太当回事。
从高中时期开始,梁靖川在篮球场上懒懒散散一抬眼,都能把看台上的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如果这种都当成情敌,不说是否会把自己累死,那她也够无聊的。
至于眼前这女的,勉强算得上一号人物。但她打眼望过去,再联系下对方之前怒而挂电话的举动,养气功夫不行,明显是个沉不住气的。一言以蔽之,这人不配当她对手,她也犯不着计较。
所以她调侃了两句,纯粹是好奇梁靖川的反应,仅此而已。
梁靖川莫名其妙地被一顿质问,根本没理出头绪。
这边他还在状况之外,理不清前因后果;另一边场内的人没多想,已经给那女的指了路。
“刚走,他女朋友来了,应该还没走远吧。”
“咱们也散了吧,快到饭点了,还下着雨呢。”
“这么不巧?我有点急事找他。”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淡声道,“他有女朋友啊,怎么都不见他带出来?”
“异地恋,平时当然见不着,你没见过他跟女朋友的腻歪劲儿,跟平时完全不一样。”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摆了摆手说,“咱们梁同学就是游标卡尺,天生双标。”
“是吗?那真是羡慕,”女孩笑了笑,听不出什么意味,“毕竟大部分异地恋都容易分手的。”
呦,不死心,还想挑事。
场内的声音隐隐约约飘了出来。
本来许昭意不在意,但她现在,是真有点不爽了。
“听到没?”许昭意面无表情地抬眸,抬手推了下他,“不是不知道谁吗?人家句句不离你呢。”
梁靖川沉默地听她说完,倒没理会这件事,只突然抬声,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许昭意,你是不是吃醋了?”
好嘛,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许昭意喉间一哽,无语地盯了他好半晌,喉间挤出几个字,“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生气了,你的女朋友生气了知道吗?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很凶。
不过她凶起来实在没什么震慑力,特像是在委屈,甚至有那么一点撒娇的意味。
梁靖川无端地想笑。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他低下头来,罔顾她挣扎,捞过她的腰身,微哑的嗓音有些轻慢,“我们换个地方深入交流一下?”
话题骤然变得下三路,许昭意难以置信地抬眸。
“梁靖川,你没有心梁靖川。”她有点咬牙切齿,“你不爱我了。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没。”梁靖川唇角弯了一下,拇指摩-挲了下她薄瘦的脊背,“我只是觉得,你吃醋的样子跟你哭着求饶的时候一样迷人。”
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彻底歇了跟他搭腔的心思。
她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懒得搭理你,别跟我说话了。”
她抬腿就走。
梁靖川舔了下牙齿,倏地笑了声。他在她身后几步靠过来,将雨伞塞入她手中,单手捞过她的肩膀,俯身而下。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欸,”许昭意惊呼了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你干嘛啊?”
“不是不跟我说话吗?”梁靖川肆无忌惮地嗤笑她。
“这是两码事好吗?”许昭意瞪了眼他,不安分地在他怀里动了动,“你不嫌丢人吗?快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我替你宣示一下主权。”梁靖川勾了下唇,意态轻慢至极。
许昭意稍稍怔住,直勾勾地看着他,弯翘的睫毛扑簌了下。
他撩人的方式还真花样百出。
“不是,那也不用,”许昭意慢慢将脑袋埋下去,磕巴了好半天,“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吧?”
这行为太他妈招摇了,中二又愚蠢、幼稚又丢人,放在往日许昭意能嘲笑死。但轮到自己身上,她的心脏不争气地活蹦乱跳。
她其实有那么一点被哄到。
“那你期待什么方式?”梁靖川挑了下眉,低头贴在她耳侧,懒声道,“期待我当众吻你?”
许昭意耳根一热,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点大。
散场后的人浩浩荡荡往外走,有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我操,干嘛呢?干嘛呢!那边的小情侣举起手来,虐狗杀狗是违法的。”
“啧啧啧,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行径,没眼看了。”
“同窗一年啊,我怎么没瞧出来部长是这种人?”
各色视线瞬间聚拢过来,周围掀起了一阵此起起伏的起哄声。
那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也在其中。
她的视线笔直地落在许昭意身上,面上的笑意淡去几分,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几乎下意识地踏前一步。
“欸,你还是别过去了,”有人挠了挠头,扯住那女孩说道,“没瞧见吗?腻歪死了,他就想跟女朋友杵着呢。”
女孩像是醒过神,脚步陡然停在了原地。
梁靖川根本不在乎周围的视线和渐近的调侃,也不理会。
他压在她耳侧,嗓音很低,让人觉出温柔来,“满意吗?”
众目睽睽之下,许昭意紧张得浑身不自在,哪还有心思计较。
“满意了满意了,”许昭意真是怕了他了,连着重复了两遍,“能放我下来了吗?”
真绝了,这哥哥。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杀伤力成倍反杀。没有修罗场,她脑补的一切都没发生,今天的事直接戛然而止了。
杀人诛心呐。
有些人,今天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熟人大多闹两句就放过了,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没人当电灯泡。以前最喜欢在他俩视频聊天时唱歌的何伟,都不再发光发亮了。
梁靖川漆黑的眼眸深了深,“反正抱都抱了,离校门不远,我干脆抱你出去吧?”
许昭意眉心跳了跳,再任由他搞下去,她心态迟早崩溃。
“我跟你讲梁靖川,”她面无表情地抬眸,试图跟他讲道理,“我不担心后果,我这是为你考虑。你就不怕被导员看到,赏你一个败坏校风的通报批评啊?”
“那不是正好?”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整个人懒洋洋的,“通报批评一出来,等同于官宣了。”
“……你有毛病吧哥?”许昭意又好气又好笑,“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就开个玩笑,你也用不着自虐,还演苦肉计吧?”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听到没啊?快放我下来,太招摇了。”
梁靖川轻轻一哂,也没继续闹她,将她放了下来。
他低头时半张脸埋进阴影里,下颌线条利落分明,眉眼更加深邃,五官轮廓更加立体,平日里的邪气淡去一些,独有的少年感。
许昭意直勾勾地看着他。
“后悔了?”梁靖川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要抱吗?”
许昭意稍怔,纤长弯翘的睫毛轻轻一眨,弯唇笑了笑,“没。”
在他瞬也不瞬的视线里,许昭意挪开了视线。然后她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勾住了他的尾指,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牵手。
梁靖川睨了她一眼,意外地挑了下眉,反手裹住了她。
原本不亲不近也不冷不淡的动作,以十指相扣结束。也许就是因为更欲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单纯的举动反而耐人寻味。
许昭意心尖滚烫。
她只是忽然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三年了。
恍惚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一天,熟悉的篮球场景,同样的23号球衣,有起哄声、探究的视线和曾经有过的视线相接:沉睡在回忆里的场景苏醒,一切似乎都没变。
但不一样的是,现在的我喜欢喜欢我的你,也爱着爱着我的你。
长长久久卿如旧,朝朝暮暮与君同。
树影和高楼静静隐没其后,暮春的阳光明媚,撒在人身上带着点炙热的温度。邻近中午放学,两人不太想在学校里挤,梁靖川下午又没有课,直接驱车去了郊外马场。
许昭意坐在副驾驶座上,拉开储物柜,抱出一小摞零食。
交往以来,因为许昭意的缘故,梁靖川的车上几乎经常备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经常更换。
“你不尝尝吗?”许昭意挖了一小勺蛋糕,眨了下眼,“这次的蛋糕很好吃的,没上次的腻。”
“我不喜欢甜品,”梁靖川右手拨了下她的小脑袋,“你能不能少吃点垃圾食品,多吃点健康的东西?跟小孩子一样。”
他懒洋洋地说完,才意识到许昭意已经将东西递到他唇边了。
她要喂他,他也低了低头。
本来许昭意挖了一小勺,的确是想要递给他尝尝,这下她恼了,直接缩回了手。
梁靖川扑了个空。
“一口都不给你吃!”许昭意恶狠狠地冷哼了声,“饿死你。”
有人相爱,
有人夜里开车看海,
有人被自个儿男朋友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梁靖川单手打了圈方向盘,嗓音低下来,勾着点挫败和无可奈何,“我开车呢,没注意。”
许昭意在副驾驶座上挪了挪,将脸挪向一侧,懒得搭理他。
郊外的马场分成内场和外场,新手基本都在内场练习,外场处在依山傍水的位置,风景秀丽,环境幽静而秀丽。湖水碧波荡漾,影影绰绰,马场边可以进行现场烧烤。
五花肉在烤盘上冒着热气,发出滋滋的细微声响。
许昭意翻身下马,摘掉了马术帽,撂给了工作人员。她端了杯果汁,在烧烤架附近坐下。
玻璃杯刚刚凑到她唇边,就被梁靖川伸手截走了。
“刚运动完,别喝冷饮。”梁靖川屈起指骨,轻轻地敲了下许昭意的额头,换了杯温水给她。
许昭意低低地哦了声。
周遭的声音嘈杂而热闹,有人在湖边垂钓,有人在场内跑马溜马,有人在场边烧烤。闲适又惬意的氛围里,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少吃点辣。”梁靖川翻了下烧烤架上的肉串,将另一碟蘸料朝她推了推。
“啰嗦。”许昭意在桌下轻轻地碰了碰他,轻轻地笑一声,“你养女儿啊?我爸都没这么管我。”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不温不凉道,“你要是喜欢,我不介意你在床上这么叫我。”
这一眼太过意味不明。
许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气,莫名生出一点心惊肉跳的错觉。
男人对背德的称呼大约都有种偏好,禁忌感最能勾起兴致和悬着心的快意。她怕他较了真,会折腾她,心里到底有些犯怵。
许昭意朝后挪了挪,默不作声地提筷,夹了块烤好的五花肉,递给他,“多吃肉,别说话了您。”
梁靖川勾了下唇,半垂着视线蘸了蘸酱料。
他利落的碎发微润,遮不住漆黑而沉冷的一双眼,微凸的喉结优越,侧脸的轮廓精致,融合在暮春浅薄的阳光里。
在郊外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在湖心泛舟垂钓,在附近果林里摘水果,许昭意零零散散地尝了不少东西,晚点就没什么胃口,有些困倦,软软地伸了个懒腰。
回程时,许昭意钻入副驾驶座,正要系安全带,突然意识到梁靖川正凝视着自己。
“怎么了?”她意外地抬眸。
梁靖川漆黑的眼眸攫住她,单手捞过她的腰身,抱在自己的腿面上。他低下来的嗓音磁性,十分勾耳,“泡温泉吗,宝宝?”
他靠的太近,又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情景,她耳垂都有点发麻。
马场附近就有家私人会所,配备着汤屋、别墅和客房,玫瑰泉和药泉很出名。暖烘烘的石板屋沐浴在夕阳下,水汽氤氲间,大面积的宫廷灯笼晕开暧昧的色调。
他的用意昭然若揭。
“不行,不去,不可以。”许昭意往后贴了贴,避开他触碰的同时,冷漠地回绝三连。
梁靖川挑了下眉,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真不肯?”
“你就算做梦也得有个限度啊哥,”许昭意眨了下眼,轻轻一笑,“这是另外的价钱。”
拒绝的后果就是,在猝不及防间,她被他按在了方向盘上。他在她不可言说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掐了下,而后慢慢捻转。
“说说看,”梁靖川半垂着视线,唇角勾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想要什么?”
“你要是让我绑一次,我就考虑考虑。”许昭意微微上挑的眼尾稠艳流丹,不多时就受不住,低低地呜咽了声,“你别这样。”
她还在为手铐的事耿耿于怀。
梁靖川轻轻一哂,懒懒散散地拨过她的小脑袋,“看来你上次没被铐够,还不死心?”
“我不管,”许昭意越想越不服气,扯了扯他的袖子,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句,“凭什么每次玩情-趣都是用在我身上?你就不能让我试试?”
车窗外树影婆娑,风一吹,将斑驳的光点抖落,细碎又奇特。
梁靖川虚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埋在她身前作乱,牙齿狠狠磕了下,“既然是情-趣,当然是用在你身上,才称得上有趣。”
“起开,快滚。”许昭意眸底泛了一层水雾,喉间溢出声甜腻腔调,没好气地推了推他。
“不泡温泉也行,”梁靖川不肯松开她,拇指在她腰窝处不轻不重地刮了下,眸底漆黑一片,“我们试试上次的红酒和樱桃?”
告辞。
此一去山高水长路迢迢,最好后会无期,永不相见。
“梁靖川你无耻。”许昭意气笑了,挣他不过,反而朝他送上去,几乎压不住难以启齿的声音,“你上次还说不舍得我的。”
“是舍不得你,”梁靖川埋在她的肩颈间,懒洋洋地蹭了蹭,几乎诱-哄地重复了遍,“所以泡温泉吗,昭昭?”
你妈的。
合着他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这茬。梁靖川是什么型号的感情骗子?
“我怀疑你这些年的成绩都是假的,梁靖川,”许昭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实在服气,“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黄色废料?”
“我满脑子都是你。”梁靖川漫不经心地弯了下唇角,懒声道。
他冰凉的手指就停留在她颈侧,指节半曲,松松握住她,粗砺的拇指贴着她的脖颈动脉而过。
如果眼前是陌生人,许昭意都怀疑他想突然一把掐死自己。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聊带杀意的暧昧总比直截了当的调-情更为欲气。
梁靖川自始至终平心静气,似乎没打算直接离开,也不着急撩-拨她,看不出什么心思。
许昭意直觉不太妙。
万一像圣诞节的初次那样,就由着他在这儿尽兴,来来回回三四次,她命都得去半条。
她心跳地很快,大脑也转得飞快,还没想出什么脱身的对策,突然听到一声鸣笛。
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让人吓了一跳。
许昭意条件反射地往梁靖川怀里钻,然后意识到姿-势微妙,心虚地挪回副驾驶。她顺着声音来源瞧了眼,对方正在往这里看。
停车场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拉风的aventador。
车窗缓缓降落下来,男人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垂落一只夹烟的手,火星若隐若现。
“熟人?”许昭意微诧。
“不用理他,”梁靖川神情淡淡地,漫不经心道,“我今下午放了他鸽子,应该是来找茬的。”
“那您可真不是东西。”许昭意叹为观止,“你都不下去解释一句?”
“主要是不想让你见。都比较混,别搭理他们,”梁靖川朝她倾身,拉过安全带想替她系好,嗓音温温淡淡的,“而且我跟你约会,为什么要有第三个人?”
许昭意心底软了软,莫名得到点愉悦,按住了他的手,“既然是因为我放人鸽子,那我来吧。”
梁靖川直起后背来,抬眸看了眼她,似乎在无声问询。
“替你甩开他啊。”许昭意翘了翘唇角,“劳您换了位置。”
梁靖川挑了下眉,一言不发也纹丝未动,说不出什么意味。
“快点。”许昭意不耐地推了推他,在他点头后,撑了下椅背,往上一翻就换了过去。
梁靖川拿她没辙,由着她调换位置,才觉出不对劲来。
“你会开车吗?”他微眯了下眼,“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许昭意第一次上他的车,也是这么问。所以她睨了他一眼,轻轻懒懒地将原话奉还,“你可以选择跳车。”
梁靖川无声地弯了下唇角。
系好安全带的瞬间,轮胎摩擦地面,油门一踩到底。
跑车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擦过那辆aventador时,对方眯了眯眼,脚下一踩,近乎与她并架冲出了停车场。
没有赌约的比赛在此刻开启。
在燕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堵车,很难体验到飙车的畅快淋漓。
这里附近有山路,两辆跑车在极致的车速下飞驰。推背感袭来的同时,她的心跳渐渐急促,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此刻上涌,理智和疯狂在脑海中狠狠撕扯。
两辆跑车咬得很紧。
过近的距离有几次都互相擦过,反复的追逐反超后,两辆车在山路上越往顶上走,弯道越来越多,路面越来越窄。
许昭意玩这个不到一年,对方是个老手,一时甩不开他。
“累吗?”梁靖川慢条斯理地拆掉了袖扣,“玩够了换我来。”
话说得委婉,无非是要替她。
他背对着光线,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沉郁的五官轮廓看不分明,勾着一点说不分明的邪气,轻慢、懒散,不太走心。
许昭意抿了下唇,没搭腔。
梁靖川也没抬声催促她。
在下一个弯道处,深蓝色的aventador旁只有半个车身的位置,咫尺之间,后面的路面也越来越窄,完全没有超越的可能性。
许昭意油门瞬间踩到底,轮胎疯狂摩擦地面,激起来一阵火星,意料之外,车身突然侧了过来。
车子滑流而过的同时,挨着山路外侧斜挂,托底擦出火星,贴着对方的车子超了出去。
很惊险。
这里是山路,虽然有加固的围栏,但还是危险至极,空间越来越压迫,稍有差池就容易撞上去,甚至车毁人亡。
那朋友嘶了一声,忍不住“我操”了下,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一路畅通。
隔了几秒钟,他那朋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略微诧异地眯了下眼,还是两个字,“女的?”
虽然使了点小技巧,但胜负已定。后面没再追上来,许昭意的车速也缓了下来,滑了出去。
车子从另一侧下山。
郊外的公路宽阔,郁郁葱葱的树林间蝉鸣鸟叫,一阵凉风扑面,将初夏的微热吹散了些许。车子在极速过去后,四平八稳下来。
梁靖川眸底暗色沉降下来,“还不错。”
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让人心悸,让人着迷。
“班门弄斧,见笑。”许昭意唇角微翘,五官都生动明丽起来。
“很有天赋了,”梁靖川勾了下唇,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些?”
“我有个舍友,她喜欢玩赛车,闲着没事学了点。”许昭意漫不经心地解释了句,“对了,你好像还认识她男朋友,就以前咱俩去剑道馆的时候。”
她思忖了几秒,有些奇怪道,“不过他俩分手了吧?我看姒姒不太愿意提,也就没多问。”
梁靖川倒是没有搭白,也不知道是没记起来,还是因为别的。
“今晚还回家吗?”他温温淡淡地问了句。
“不回去也没什么,反正我爸妈都不在。”许昭意没多想,随口应了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轻笑了声,纤丽的眸子微微一眯,“怎么,现在就想同居啊?你居心不良啊,男朋友。”
“你就待十天。这么短暂,也算同居?”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贴着她的腰线,撩-拨得缓慢又轻柔,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提前行使下夫妻权利。”
许昭意睫毛微微一颤,气息都有些不稳。
“别闹,”她没好气地拍掉了他的手,瞪了眼他,“小心车毁人亡啊。”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无声地勾了勾唇,也没再继续折腾她。
“你还回学校吗?”许昭意心血来潮,“我晚上还要去趟生科院,要不我陪你回去上自习吧?”
“随你。”梁靖川不太在意。
这个时间段正赶上饭点,自习室里空荡荡的,风卷着窗帘一角掀开,将暖烘烘的光线撒进来,在地面上切割了一块明亮。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了会儿。
许昭意没什么事做,单手支着下巴,偏头盯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梁靖川。”
“嗯?”梁靖川淡淡地应了声,也没抬眸。
许昭意没吸引到他的注意力,脸颊微微鼓了下,又戳了戳他,声音软了下来,“梁靖川。”
梁靖川面前的电脑一合,攥住了她的手,朝自己的方向扯了把。他拢着她的腰身按进怀里,微微挑了下眉,“这么不老实?”
“我就是无聊,想让你理理我嘛。”
“不是你提议要来上自习吗?我写作业怎么看你?”梁靖川好笑地看着她,眸色意味不明地深沉下来,“不过你要是后悔了,我们去泡温泉吧?”
我日,他还想着温泉呐。
“……你的脑子里是进了温泉的水了吗?”许昭意耳根一热,没好气地推了推他,“这是你们学校,你能不能正经点?”
梁靖川弯了下唇角,朝后仰了仰身,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那你想怎么样?”
许昭意就等他这句话呢,起身直接轰他走,“我替你写策划和作业,你替我买东西。我要吃海棠糕和梅花糕,还要一串扁的糖葫芦,一小份驴打滚,再帮我买一杯墨西哥日落。”
“就知道是为了吃的。”梁靖川笑了声,捞起外套起身,嗓音里勾着点无可奈何,“你自己在这可以吗?”
许昭意朝他摆了摆手。
她浏览了遍材料,略一思量,开了文档替他写策划案。
暮春时节的风和煦又温柔,将不知名的花香送进来。自习室内彻底的安静下来,楼下有人经过,隐约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咯吱——
有人推门进来,许昭意眼尾挑了下,勾出点灼灼的清艳,“不会吧,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对面站着的并不是梁靖川,是上午在篮球场遇到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似乎也没想到会撞上许昭意,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自然而然地问了句,“他不在吗?”
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他”这种指代词,听着比她今早不带姓氏地喊名字,更私密。
许昭意勾了下唇,笑意不达眼底,“他替我买东西去了,你要是有急事,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她微微一顿,“或者,我可以替你转达。”
那个女孩子不避不让地,“只是有点问题想要请教,我会自己问他的,就不麻烦你了。”
“没关系,”许昭意晃了眼她的笔记上的名字,不温不凉地,“秦甜同学是吧?我叫许昭意,你有问题直接找我也可以。”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但莫名勾着一点压迫感。
秦甜总觉得被故意针对,心里不太舒服,轻轻地笑了声。
“我知道你的,听说过你们的事,你是他女朋友嘛,”她将手上的东西一推,款款坐在许昭意对面,“你别多想,我找他只是为了活动的事。不过你是生科专业对吧?就算防着我,也不必如此吧?”
许昭意也不着急反驳,在电脑上敲了一段数据,听对方把阴阳怪气的话说完,自始至终没有抬眸。
秦甜自以为戳到她痛处,不依不饶道,“如果你还是疑心的话,要不然你拿笔记一下吧?”
许昭意终于抬眸,唇角的笑容很轻地浮了下。
“同学,我会的虽然不多,但是指教你,绰绰有余。”
秦甜扯了下唇角,脸色到底不太好看,“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许昭意轻抿了口咖啡,继续输入数据,“你别激动,我双修的课程,很不凑巧,其中一门和你同专业。”
她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用不着梁靖川,我就可以免费教教你。”
秦甜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手指细微地一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很滑稽。
得意的炫耀和故意的刁难,在这一刻都像是拙劣的表演。
但隔了没多久,秦甜忽然松散了下来,面上还算温和,没多少尖锐的情绪。她了然地看着许昭意,“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我吧?”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许昭意附和地点点头。
直白到冒犯,秦甜被镇住,好半天才缓过来,想要将话刺回去。
“其实我能理解,异地恋大多没有安全感,很正常。”她咬了下唇,“不过我问心无愧,又没做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吗?不觉得对我很过分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实话,你犯不着觉得委屈,表演给谁看呢?”许昭意眨了下眼,比对方还要纯良无辜,“还是说,你期待在谁更白莲花上battle一下吗?”
周遭的气氛微恙,生出一种剑拔弩张的错觉,诡异而微妙。
按照惯有思路,阴阳怪气和婊里婊气的戏码即将上演,可在对方上台前,隔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就被许昭意无所谓地扯开了。
许昭意撕完了窗户纸,也没继续,像是失了兴致似的,低眸看材料。
作为伪装白莲花的一姐,文明祖安的翘楚,许昭意向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人不见血。如果说这世上本来没有路,但遇到了许昭意,也就有了路——
死路一条。
但这一次,许昭意自始至终懒散轻慢,甚至不太上心。
说到底,她根本就没把秦甜当成对手。反倒对方着急得快要跳脚的样子,更像是被人抢了男朋友。
秦甜到底坐不住,率先开口。
“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那么难听,你们俩异地恋,又没有结婚,哪天突然分手了也不是没可能。”左右这里没别人,她的态度也算不上友善,“感情没有先来后到,我为什么要跟你装?”
“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但你没听人说吗?人得有礼义廉耻。”许昭意抬眸,眼尾微微上挑,“不过说实话,只要你别把下作的东西怼到我眼前来,你有没有礼义廉耻,我其实不太在乎。”
她的笑容很淡,“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我肯让,不管东西还是人,你都接不住。”
秦甜的面色微白,有些难堪。
“你对自己还挺自信。”她被气得手指都在抖,攥紧的手掐了下掌心,才平复了情绪,“他知道你对别人是这副面孔吗?”
“我男朋友知不知道,就不劳你操心了,同学。”许昭意合上了电脑,轻轻懒懒地朝后靠了下,“不过我这人脾气虽然不好,还是讲究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秦甜以为捏到了她的短处,快意地冷笑了声,“怎么,你这么怕别人知道你恶毒?威胁完就后悔了,想要求我和解吗?”
“你误会了,同学。”许昭意眨了下眼睛,像看傻子一样怜悯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继续没完没了,我退的那一步,将来可能踩到你脸上。”
她勾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慢到嚣张,从容得让人心悸。
“在我还有耐心给你留面子的时候,麻烦你先长个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川哥(执着):泡温泉吗,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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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人相爱,有人夜里开车看海。——《藏起来》
2.如果说这世上本来没有路,但遇到了许昭意,也就有了路——死路一条。改编自鲁迅的《故乡》,如下:
“我想:希望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下章可能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下一更更新前,本章评论红包见者有份。
■推下我基友的文《狂恋你》by甜醋鱼
双向救赎/病娇少年歌手x佛系神颜刺青师】
1】
平川大学有两个传奇。
年少赢得金曲奖的林清野,顽劣放纵,网络上批评不绝,却粉丝如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被誉为“平川之光”的校花许知喃,人间初恋,温暖善良,常见她抱着本佛经念念有词。
两人天差地别,互不相识,直到某天一次意外,关系天翻地覆——
后来,林清野坐在台阶上,指尖捻着一支烟,笑得痞气又散漫:“阿喃,你跟了我吧。”
大家背后感慨,许知喃真是空长了一副神颜,最终却也被林清野那样的混蛋玩弄股掌。
2】
林清野复出演唱会上,他闪闪发光,底下是撕心裂肺喊着他名字的粉丝。
最后的endingpose,他背对粉丝,汗流浃背,印出后背那副大片的纹身,是一个少女。
这张照片一出便席卷网络,大家纷纷猜测被林清野刻在后背上的女人到底是谁。
直到某次节目组去林清野家突击检查,林清野上身赤着打开门。
转身时直播间粉丝终于清晰看到他背后的纹身图案以及旁边的两个字——“阿喃”
随即,卧室门打开,容貌出众明媚的女人穿着男士衬衫,睡眼惺忪走出来:“林清野,你又把我衣服扔哪去了?”
直播画面中,女人的脸和林清野背后的纹身正好吻合。
二十岁的林清野鲜衣怒马,不与平凡,风月无边。
可阿喃朝别人笑一下,他就不屑一顾却嫉妒发狂。
我想拉你入地狱,却又奉你如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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