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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吃瓜群众没想到能有人这么畜牲,简直嚣张到骨子里,装逼的水平登峰造极。
但比起嚣张,她更漂亮。
是一颦一笑都能惊艳他人,无意间勾得人发紧的那种漂亮。像初春料峭风,像山间皎洁月,独一无二,入眼便是万年。
场上精彩绝伦,场下早已乌泱泱一片。附中那票人嚣张跋扈惯了,量仗着没人敢管教,素日里混得很,什么玩笑都敢开,嘻嘻哈哈地闲聊。
“我操,这妞儿太野了吧,一般人降不住啊。”
“野不野那都是川哥女朋友,轮不到你在这儿瞎逼叨。怎么,难道你担心川哥能力?”寸头不以为意地打趣,“川哥行不行,是你能质疑的吗?”
“这我哪敢多嘴啊,”那哥们嬉笑着调侃道,“不过那妞儿看着不好惹,说不定就算搞到床上给办了,哪天脾气上来,也能给人一刀。”
寸头当时心底就咯噔一下:
坏了。
根本来不及喊停,那哥们话音刚落,后颈骤然被捏住,力道扯得他一个趔趄,不受控地往后栽。卡着他的手臂紧绷,瘦劲有力,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那哥们被掐着脖颈,哐当一下,狠狠地掼到了金属围栏上。
梁靖川扼着人喉管的手未松,淡淡开口,“你刚说什么?”
他的嗓音是平缓的,可以说足够轻描淡写,但却无端地让人不寒而栗。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了声。别看往日里都称兄道弟地厮混,还真没人敢招惹他。尤其是挑这档口,凑上去不等于上赶着挨枪子吗?
寸头攒的局,眼见要出事。到了这节骨眼,他也只能一边暗骂“蠢货”,一边硬着头皮上前,“川哥,他脑子不清醒,嘴上没把门,您别跟他计较。”
梁靖川微冷着眸睨向他,收着的那股劲儿似乎都松开了,整个人冷漠又阴郁。
砸的那下本身就是狠的,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那哥们脸涨得通红,除了被扼得几乎喘不过气,还有大庭广众之下恼的。
“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我,就说了句荤……”
来不及说完,他就被扣着后颈狠狠按下来,膝盖顶撞上面门,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寸头绝望又无语地闭了闭眼睛,撒手不管了。
可能是这几个月,梁靖川在许昭意身边待久了,脾性都打磨得和缓,看着散漫又疏懒,似乎挺好相处。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秉性:
他犯起浑来,才是谁都拽不住。
没人敢上前掺和,好在也没有后续。
场上的solo刚完,周围却死一样的沉寂,安静到反常。许昭意压根没看到场下短暂的一幕,毕竟事故发生得猝不及防,结束得又太快。
许昭意朝场外走过来,晃了眼捂着鼻子俯身的人,愣了下,“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谁又打架了吧?”
“没事没事,他最近上火,自己洗洗就行。”寸头跨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许昭意只觉得气氛微恙,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
不等她继续猜测,梁靖川半垂着眼,懒懒散散地从围栏边直起身,“走吧,别迟到了。”
他有商有量的,和缓的语气没半点先前的阴狠和戾气。
氛围瞬间变得诡异。原本大气不敢喘的众人面面相觑,从其他人眼里读出来点难以置信。
他居然在说不能迟到?
敢情他还是个热爱学习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校霸?
那打架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心慈手软,顺便热爱下和平呢?
许昭意不清楚这群人心底的弯弯绕绕,配合地点点头。
出了篮球馆,附近操场在搞军训晚间放松活动,边拉歌边往里走,熙来攘往,人头攒动。
近几日高一新生入学军训,全是艳阳高照的天气。高二学生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趁着课间买雪糕饮料西瓜切盒,大摇大摆地围观小可怜的“碳化”过程——从小白脸到小煤球,只需要一个军训。
高二明目张胆的落井下石,很快遭到了学弟学妹们的奋起反击。报复是无声的:身穿迷彩服的新生简直是图书馆里行走的马赛克,自习室里诈尸的绿巨人,餐厅里哄抢食物的侵略军。
过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时之间绕不开军训队伍,两人在原地站了会儿。
“你们刚才到底在搞什么?”许昭意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之前的状态不太对啊?”
梁靖川挑了下眉,俯身凑近她,淡定地勾了勾唇,“觉得意姐太优秀,惊叹到不会反应了。”
“拉倒吧,你说不定正在心里嫌我菜。”许昭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半个字都不信。
“再菜也没关系,”梁靖川懒洋洋的,嗓音里带着点喑哑的颗粒感,“你还是我的菜。”
“……”
这是什么狗血偶像剧的三流台词吗?
许昭意轻咳了声,视线偷偷瞄向另一侧,看到队伍终于断开一截,拽了下他的袖口,“快走了。”
梁靖川反手去握她的手指,在人群里牵住了她。
虽然不少人调侃过他俩,线上的贴吧论坛表白墙,也有人开帖玩笑过,宋野甚至说自己是cp粉头,但还没人知道他俩是真的谈恋爱。
可能印象里,学神没有爱情。
许昭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轻挣了下,“在学校呢哥,收着点儿啊。”
梁靖川“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皱眉,“麻烦。”
许昭意心跳得飞快,分明感到心虚,但又难以遏制地去贪恋这种感觉。
她没用力挣脱,他也没松手。
九月的银桂繁花满枝,在风中簌簌地下落成阵,浓郁的香气,席卷了整个校园。在渐渐拢上来的夜色里和人来人往中,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操场和体育馆之间的巷道。
九月底的最后一周,第一阶段考如期来临。
由于是五校联考,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相较于期中期末都更正规,更严苛,阵仗更大。老师的改卷统分速度向来成谜,试卷和成绩在两天后发下来了。
“咱们班梁靖川同学,以721的高分再次蝉联年级第一,也是五校联考第一。”老徐笑眯眯地拿着成绩单,恭喜的话固定得像模板,“许昭意同学仅差一分,联考第二,甩开隔壁学校的联考第三名9分。”
又他妈多一分!
抢走年级第一也就算了,居然让她经历了三次一分之差。这种唾手可得却又求而不得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许昭意心情复杂地看着两行成绩对比,都快没脾气了。
公布成绩时的纪律比较松散,前面几排正在交流卷子,偶尔遇到奇葩错题捧腹大笑。
赵观良的语文试卷在本次“奇葩共赏”中c位出道。
默写诗句总计5分,上半句的填写占3分,他全军覆没。许昭意跟着其他人抬头,晃了眼投屏,答案的确超乎想象的离奇——
“朕与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
劝君更尽一杯酒,芙蓉帐暖度**。
**一刻值千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三行瞎填的诗句串下来,居然诡异的琅琅上口、顺理成章,诗题她都给想好了:《朝堂虐狗记》、《朕和将军有一腿》、《君上,不可以》……这他妈就是个有颜色的原耽爱情。
宋野掐着大腿趴在桌面上,弯腰笑成了虾米,拍拍赵观良肩膀,“有幸与你同桌,我的学渣生涯看到了点希望。”
许昭意的心情跟他大相径庭,心有戚戚然,睨了梁靖川一眼,“不幸与你同桌,我的完美人生遭遇了滑铁卢。”
“上次期末考,不是你第一吗?”梁靖川侧了侧头,嗓音挫败又无可奈何,不怎么想面对这个避无可避的话题。
“不要提上次,上次更惨。加上多扣的卷面分,你明明比我多4分。”许昭意更郁闷地瞪着他,“你这是对我二次伤害。”
她的水平绝对没退,但梁靖川像个新版本人工智能。有这种逆天对手,一次被血虐,还心有不甘,想绝地反击;次次被血虐,就只想奋起直追,内心反而没多大波动。既然发展不成自己的手下败将,那就发展成对象。
“这么想在上面,要不你求求我算了,”梁靖川唇角轻轻地弯了下,松懒地靠了下墙,“求我,下次就给你放放水。”
“你不觉得自己太明目张胆了,梁同学?”许昭意面无表情地侧过脸来,“想炫耀就请你直白点,不必拐弯抹角地羞辱我。”
“没想羞辱你,”梁靖川低笑了声,“我就是想潜规则你。”
“……”许昭意耳根一热,抄起卷子砸了下他,小声地骂了句,“要死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梁靖川不躲不避地俯身凑近她,湛黑的眸色渐深,“给个潜你的机会吗,女朋友?”
许昭意维持着礼貌,虚假地笑了笑。她扯过他桌上的习题册,写了几个字后丢回去。
梁靖川懒洋洋地垂眸,视线落在铅笔留下的浅淡痕迹上。
tan90°】
不存在的,绝无可能。
梁靖川唇角无声地弯了下,也没继续逗她,“下午放学后先别走,我带你吃分子料理?”
“我不吃,”许昭意轻哼了声,薄唇冷淡地掉落几个字,“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梁靖川挑了下眉,“你下午不是还说想喝那什么吗,荔枝蓝莓马卡龙?”
“我不喝,”许昭意依旧不领情,“志士不饮盗来之水。”
梁靖川勾着唇直起身来,屈指敲了下她的小脑袋,“从国外叫来的厨师,你上次提的龙吟草莓和葡萄孢子,还有椰汁官燕配玫瑰露鱼子酱,赏个脸尝尝?”
连串的菜名成功引起了许昭意的注意,她慢慢地转向他,眸底都在发亮,“那行。”
“你不坚持坚持?”梁靖川有点儿想笑,“你的原则就值半分钟吗,志士?”
许昭意眨了下眼,摇了摇小脑袋,“昭昭只是个小姑娘,不需要原则。”
操。
他的小女朋友,可太他妈可爱了!
梁靖川心底有些痒,几乎忍不住伸手,直接把她抱进怀里。
临近离校的时候,英语老师把梁靖川叫去了办公室,她对着他的卷面,苦口婆心地絮叨了大半天。整个暑假的努力,梁靖川的书写显有成效,不过英语书写没多大变动。明明扣的是英语书面分,结果提升的是汉字书写水准,英语老师怀疑梁靖川记仇,瞬间有了种给“他人做嫁衣”的悲凉感。
碧蓝如洗的天空晴朗,只有几缕薄云游弋其间,凉风习习而来。
许昭意和钟婷在校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钟婷一直低头发消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偶然间不小心按了语音外放。
你是不是不打算负责?]
周遭沉寂,沈嘉彦微哑的嗓音低低的,松松懒懒地从手机里传来,轻慢的语调勾耳又邪气。
夹杂着微弱杂音的戏谑,传出的瞬间,就像是一颗炸弹似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钟婷手微抖,整个人僵硬得像美术室里的石膏雕像。她根本反应不迭,掐断外放时语音时,糟糕的内容已经播放完毕了。
“什么负责?负什么责?”许昭意懵了一秒钟,“我还是个孩子,我怎么能听到这些,你们要记得自己可是高中生啊。”
“这你得问沈嘉彦,他整个是一神经病。”钟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郁闷地抓乱了长发,“本来你生日后,我都对他敬而远之了,结果后来跟学生会的朋友出去玩,他差点把人给揍了。”
“……这是什么神,你被人调戏了,他英雄救美?”许昭意眸色复杂。
“英雄救美?拉倒吧,”钟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当时还勾着个漂亮小姐姐谈笑风生,哪里会在意我?再说他要打的人是我们会长,我当时差点摔了,人家只是出于好心扶了我一把,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她冷笑了声,“沈嘉彦绝对是想瞎添乱,如果我以后在学生会被穿小鞋,沈嘉彦功不可没。”
“所以你俩,当晚由恨生爱?”许昭意突然想笑。
“那倒不是,我这人有个原则,我不好过,别人就不能好过,”钟婷摇摇头,不自在地低了低声音,“所以我搅乱了他的桃花,当着小姐姐的面,就把他给……给强吻了。”
她痛苦地捂了捂脸,“可我他妈事后才想起来,这是老子的初吻,初吻啊!”
许昭意忍不住“我操”了下,笑得前仰后合,拍手称快,“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钟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别笑了!”钟婷做了个深呼吸,维持着风度,好让自己不要骂人,“你以为之后会有什么浪漫故事吗?没有,并没有,沈嘉彦这个狗东西借着把柄要挟我,天天使唤我做牛做马,简直禽兽不如!”
“算了吧,像你这种颜即正义的人,迟早乐在其中。”许昭意擦了下眼尾笑出的眼泪,眸底蒙着层雾气,勾着点笑音,“不是我看不起你姐妹儿,你真的太没骨气了。”
“那你跟大佬算什么?你俩之前不对付,现在不也是大型真香现场嘛。”钟婷抬眸,完全不服气,“我都没调侃你,你居然好意思嘲笑我。”
她嗤之以鼻,“到底是梁静茹给了你勇气,还是郁可唯给了你盲目自信?”
“我们那不算不对付。”许昭意果断否认。
“你被夺舍了吧,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钟婷跟见了鬼似的看着她,“之前我每次说大佬对你有意思,你都是不搭理、不支持、不在意。”
“我这叫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许昭意振振有词,“我总不能自恋到,动不动就说别人对我有意思吧?”
钟婷的视线无意晃到不远处,继续复盘,“那第一次见面呢?你还说大佬也就那样吧。”
“我那不是站得不耐烦了,迁怒了吗?”许昭意理直气壮。
钟婷顿了几秒,眸底划过一丝狡黠,似笑非笑,“可你当时还说,旁边的小哥哥比大佬帅多了。”
“等等,”许昭意感到不太对劲,迟疑了几秒,“这句是什么时候提的?我好像——”
话没说完,许昭意突然反应了过来。
钟婷笑吟吟地摊了下手,虚假地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看热闹不嫌事大。
许昭意的目光掠过车窗玻璃,触及梁靖川不超过自己四米的身影,瞪了钟婷一眼,“你故意的?”
“婷崽没有,婷崽不是,婷崽不知道。”钟婷无辜地睁大了眼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是你姐,”许昭意后槽牙咬合,“你就这么栽赃嫁祸陷害出卖自己亲姐姐的吗?”
“麻烦你严谨点,”钟婷心安理得又无动于衷,“表的。”
“……”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许昭意的小脑袋上缓缓打出个问号,格外不爽地腹诽了诸如“表姐不是亲人吗、表姐就能坑害吗、表姐就活该没人权吗”的几百条弹幕。
完全不给许昭意追责的机会,梁靖川已经走近,钟婷扭头甜甜地喊了声“姐夫好”,利落地起身腾地方,动作干脆又自觉。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即便是有1/4血缘关系的姐妹,也会有关系易折如薄纸、情分脆弱如塑料的一天——
有福未必同享,但有难必须同当。
最后钟婷还不忘挥手说再见,“那我不打扰你们独处了,祝相处愉快。”
愉快你大爷!
梁靖川就站在在她身后,近在咫尺。他低头附在她耳旁,沉哑着嗓音问,微热的气息悉数洒在她身上,像是在缓慢凌迟,“哪个小哥哥,嗯?”
许昭意一个激灵,“我哪儿知道啊,我根本没说过这句话。”
她几乎想跑,也真的直接往外走。
“是吗?”梁靖川淡淡的,没多少情绪。
“她刚刚瞎编着玩戏弄我的,我就是没有说,”许昭意轻哼了声,懒得搭理他,“我是这种会犯花痴的人吗?你根本不信任我。”
“你运动会的时候,还说过喜欢别人。”梁靖川平平静静地凝视着她。
“我哪有?”许昭意反驳了句,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莫名觉得好笑,“我就是随口一提啊梁靖川,而且只是照片而已,你是醋缸吗?”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她压根没往心里去,都快没印象了,他居然还惦记着。
过了街角,还没听到他搭腔,许昭意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不确定地回眸,“你到底——”
不过说了三个字,她猝不及防地被他锁住手腕,被拽得一个趔趄。虚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她整个人被拖进角落里,狠狠按在了墙上。
“你干嘛啊?”许昭意缩了下肩膀,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
微润的额发下眸色沉沉,梁靖川捞着她的腰身箍向自己,指腹拂过她的脸颊,一寸寸的,“交代完了再走。”
“我交代什么啊?”许昭意气笑了,微扬起脸颊,“你这是不讲理梁靖川,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讲,我真的没说过,她跟我开玩笑坑我呢。”
梁靖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低头去吻她的眼睛,薄唇贴着她的侧脸,细密地往下落,一路往修长白皙的颈侧流连。
“不对啊,咱俩当时还没好上呢,就算我真说了也没什么吧?”许昭意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她伸手推了推他,梗着脖子抗议道,“我现在就要夸别人几句,你能怎么样?”
仅一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弥漫。
梁靖川终于停下来。湛黑的眸色渐深,他紧紧箍住她的下颌,低头靠近她,喉结上下微滚,淡淡的嗓音喑哑又沉冷。
“你敢说一句,今晚就在床上给你过个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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