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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樊楼名动延城。
那些回家的达官贵人,富商大贾都是极言沈郎之曲,宛若天人妙音,让人念念难忘。
这时候封常清也放出消息,樊楼每月只得三场演奏,然后全城轰然,听过的没听过的,全都往封常清那儿求取请柬,那些头回没弄到请柬的富商大贾这回都是红了眼的和人相争。
这纷纷扰扰的事情和沈光已然无关,他如今带着乐人们直接住进了王宫,开始排练半个月后的诸王盛宴,同时顺带教白孝节和龟兹国的宫廷乐师们乐理知识。
沈光从来都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樊楼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他就是教会这些龟兹国的宫廷乐师们如何识五线谱,将乐谱给他们也不会影响樊楼的生意。
因为这些宫廷乐师简直把曲谱珍若性命,那些富商大贾就是愿意出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愿意把曲谱教给这些贪婪之徒。
西南市,看着上门的沈光,安老汉满脸堆笑,他早就知道这位沈郎样貌不凡,定非池中之物,但也没想到才三个月不到,这位沈郎便成了他的大主顾。
手上有钱,沈光自然不会让那么多钱堆在那里吃灰,花不出去的钱那不叫钱,只能算是死物,沈光如今除了在城中大肆招募汉儿,便是来找安老汉购买奴隶。
他先前买的那些波斯奴极为好用,尤其是会手艺的几个工匠都有些真本事,延城里汉人工匠几乎全都在都护府里,沈光没法招募,至于那些本地工匠,他用着不放心,算来算去还是直接购买奴隶工匠最划算。
“安老哥,某也不和你客套,这回某要一百工匠,价钱便算十贯一人,另外他们若是有家人为奴的,某一并买下。”
“郎君果然是痛快人,某这就让人去安排。”
安老汉满脸笑意,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大食蛮子在呼罗珊那边杀得血流成河,被掳夺发卖为奴的有好几万人,听说有些地方的大食蛮子还嫌价钱太低,索性把人全都给砍了。
哪怕沈光的要求有些高,可是安老汉还是一口应下,如今已是五月,从大食那边来的贩奴队已经开始络绎不绝地往安西输送奴隶,这些人里可不缺会手艺的工匠,更何况这位沈郎君还愿意吃下这些工匠的家人,这笔生意随随便便一算就是大几百人,哪怕那些工匠的家人卖不上价,可也值个一两千贯的。
“某还有事在身,便先走了,今后曹大自会代某来找安老哥谈生意。”
“郎君慢走。”
安老汉亲自将沈光送出大门,然后朝留下的曹居延道,“某倒是要恭喜曹牙郎了。”
“都是郎君抬爱,某不胜惶恐,安老哥,你可不能坑了小弟我啊!”
曹居延的胖脸上满是喜意,如今他那间牙侩早就关了,领着手下伙计接手了樊楼边上的那些铺面,这些日子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莫看樊楼每月只有三场演奏,但是架不住封常清派人放出消息说,樊楼的乐师偶尔会在樊楼前的街铺上随兴弹奏,这可是吸引了大批的人群来碰运气。
这满城胡商哪个不是精明人,都看出樊楼所在的那条街日后必定是块宝地,全都赶着趟来租赁铺面,甚至还为此大打出手,这也让曹居延风光得意,仿佛又回到了过往的峥嵘岁月。
看着气场都变得不一样的曹居延,安老汉沉声道,“某哪有胆子敢坑郎君,那一百匠奴,某必定好生挑选,绝不会叫郎君失望,只是不知道郎君对这些匠奴可有什么讲究!”
“安老哥果然是实在人,郎君说了,铁匠和懂营造的工匠越多越好,剩下的木匠皮匠,但凡是有一技之长就行。”
曹居延开口说道,然后又压低声音道,“安老哥接下来不妨多囤些匠人出身的奴隶,另外像是那等和大食蛮子有血仇的青壮少年也不妨准备些,某觉得郎君今后都会用的到。”
“那某可是得好好谢谢老弟你了。”
安老汉看着曹居延那张满脸奸猾的胖脸,手重重地揽住这个胖子,压低声音道,“以后郎君但有所需,还请老弟给某个消息,某这儿绝不会叫郎君失望。”
“好说好说,安老哥放心,小弟省得!”
感觉着怀里被塞进的钱袋沉甸甸的,曹居延脸上笑得越发开心,要知道过去这安老汉可是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他的,自己今后定要好好为郎君效力。
城北汉儿们的聚集地,陈铁牛看着四周闻听消息后赶来的汉儿们,高声道,“大伙儿可都听好了,我家郎君征募护卫,只要年满二十皆可应募,包吃包住,每月钱半贯……”
沈光看着给护卫开出的征募条件不高,可是陈铁牛心中清楚,他们每日吃掉的肉食每月便不是笔小钱,至于每月半贯的例钱也足够养活家里人,更何况郎君还愿意用他们的家人去沈园做工。
听完陈铁牛的话,那些汉儿里有性子急的便直接喊起来,“铁牛,某要应募。”
“要应募的去边上站着。”
不过半日功夫,陈铁牛便招满了五十名汉儿,其中不乏家境并不算差的,这些原本打算去西州厮混的汉儿们打算赌一把,追随沈郎君,说不定他们日后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沈光拿着钱,大肆购买奴隶,征募汉儿,自然瞒不过封常清和高仙芝,不过两人都乐见其成,这延城里蓄奴的豪商大贾有的是。
都护府里,不是没有眼红的,可是程千里不吭声,高仙芝又护着沈光,他们纵然是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你说沈郎私募汉儿犯忌讳,可人家不过是给府里招些僮仆罢了。
封常清直接把这些人给记上了黑名单,谁不知道沈郎是自家主君的心腹,这群不开眼的东西还跑来告小状,真是不知道蠢字怎么写!
回了趟沈园的沈光在大门口被守着的石荣给拦下了,他如今已是沈光的忠实拥趸,昨日樊楼的第二场演奏,他又抢到两张请柬,和高四娘去听了。
“原来是石郎,找某有何事?”
“沈郎君,我想请您为我和四娘做媒。”
石荣有些忐忑地说道,然后让随从奉上了他准备的礼物。
“这礼物某便收下了,你何时挑选好日子,派人来知会一声,某自会同你一道上门。”
看着仍旧被高四娘蒙在鼓里的石荣,沈光微笑着说道,在大唐的户婚律里,媒人的地位可不低,他为石荣做媒,日后好处也不会少,如果他那位父亲果如封常清所说的那般精明的话。
石荣没想到沈光这么爽快便答应了,一时间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直到随从提醒,才连忙朝沈光长揖为礼,“多谢郎君成全,郎君大恩,石荣必铭记在心。”
送走石荣后,沈光朝身旁的阿布道,“再多雇些人来盖屋子,那些忠厚老实,勤快不偷懒的,都与某记下名单来,某今后有用。”
“是,郎君。”
阿布点头应是,如今他这个沈园管事,可比他过去在呼罗珊管的人还要多,安老汉那里一百匠奴和他们的家人总计四百多人都已经送来,他都有些管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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