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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来到五味堂。
林青黛见杜文浩一人出去,回来这么一伙人,有些惊讶,忙叫英子他们加凳子。
刘氏歉意一笑:“哎哟,正吃着饭呢?我们可来得不巧,要不,等一会来吧。”
“夫人说得哪里话,快请坐,一起吃吧!”
刘氏倒也没有多客气,坐了下来,听任林青黛摆好碗筷,斟了一杯酒。庞雨琴、雪霏儿和杜文浩也都坐下了。
刘氏微笑着对林青黛道:
“林掌柜,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是这样的,我家雨琴想在五味堂跟杜大夫学医,刚才跟杜大夫商量,他已经答应了。
老太太和我准备拿出些私房钱来和你合股办五味堂,派琴儿来当个小掌柜,帮把手,顺便跟杜先生学医,听说杜先生在五味堂占了两股,他已经同意我们入伙,不知林掌柜意下如何?”
林青黛又惊又喜,她现在经济上已经捉襟见肘,盘下这个药铺之后,经营这两年,生意惨淡,原先带出来的一半嫁妆都折腾得差不多了,正操心何以为续,这时候有股东愿意投资,无异于雪中送炭。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瞧了一眼杜文浩,见他微笑点头,轻吸一口气,展颜道:
“好啊,当然欢迎!夫人准备拿多少钱合股?”
“老太太拿六百两,我拿四百两,一共一千两!也占两股好了。”
林青黛一愣,她这五味堂当时盘过来的钱,加上增加的一些投入,总共花了也不到一千两,就按一千两算,那双方也应该是对半,除去杜文浩占得两股,双方应该各占四股才对,现在对方竟然只要求占两股,等于对林青黛的五味堂价值高估了一倍。这便宜可占大发了。
只不过,林青黛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轻咳一声,道:
“这个……,夫人,鄙堂的估价没那么高,只有……”
刘氏把手一摆,笑道:“林掌柜,你五味堂值多少钱,得由我们判断,我们认为五味堂至少价值三千两,折六股,我们的一千两折两股,杜先生的医术当然不止两股的价值,但既然你们双方已经达成一致,我们也认可,就这么定了,你占六股,我们和杜先生各占两股。
你是大掌柜,账目财务仍然由你全面负责,杜先生是二掌柜,我们琴儿是三掌柜,两人协助你。年底分红,亏损共担。”
“这……”
“林掌柜,你也知道,我们投资贵堂,主要是为了让琴儿跟着杜先生学医方便,如果你觉得我们投资折股低了,多出的部分,就当琴儿学医耽误了生意的赔偿吧。来!咱们干一杯合股酒!”
林青黛听对方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心里也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便也不多争了,感激地端起酒杯道:
“多谢夫人!来!夫人,杜先生,咱们干!”
三人举杯致意,都一起干了。
杜文浩道:“如果生意好起来了,那学医可能只能晚上学了,庞姑娘住的那么远,来去都要一个时辰,只怕太晚了回去不方便。”
刘氏点头道:“她就住在堂上,请林掌柜帮忙给她安置个房间。”
没等林青黛答应,雪霏儿已经抢先插话道:
“不必麻烦了,雨琴姐跟我住在一起就得了,只要客栈没事,我也想来听听,杜郎中,你也收我为徒好不好?我和雨琴姐……”
刘氏忙打断了她的话:“霏儿,我们雨琴可不是拜师学艺,而是作为五味堂的二掌柜参加管理五味堂,随便跟杜先生学医,只是随便教教,不是正式拜师,不是师徒关系。”
“哦?”雪霏儿当然知道,刚才一时嘴快说错了,“对对!我说错了,不是师徒,嘻嘻,那我也要跟雨琴姐一起学,我可没钱出资,杜郎中,你可得白教我,行不行?”
杜文浩笑道:“行啊,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哄,多一只没关系的了!”
“哼!你才是羊呢!那就这么说定了!雨琴姐和我一起住。好不好?雨琴姐。”
庞雨琴点点头:“好啊!”
刘氏微笑起身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走了,钱明早送来,到时再签文契。”
刘氏带着庞雨琴走了之后,林青黛还没从刚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傻胖、吴聪等人已经欢呼起来了。
这一晚大家举杯畅饮,喝得很是痛快,直到夜深,这才散了。
杜文浩醉醺醺回到房间。
听到木箱里虎崽嗷嗷叫,心想这虎崽肯定饿坏了,急忙关了房门,将虎崽抱了出来,放在狗窝里让它吃奶。自己蹲在一旁瞧着小老虎含着吧唧吧唧吸吮着,看着很有趣。
忽听得走楼上脚步声细碎,随即停住了,隐隐听到丫鬟英子的声音:“夫人,外面凉,回屋吧,当心冻着。”
林青黛的声音道:“不碍事,我在这瞧瞧月亮,你进屋去吧。”
“是!”
英子脚步声回屋了。
杜文浩听着林青黛说得浪漫,抬眼望了一眼窗棂,银白色的月色清凉无比,心中也升起一抹惬意,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林青黛听到声音,回头瞧见是他,微微一笑:“先生还没休息?”
“没呢,也想看看月亮。”
“是啊,今晚的月亮好圆。”
杜文浩走到林青黛身边,抬头望望夜空,深邃幽暗的夜空里,一轮明月斜挂在天边,只有远离月亮的地方,才有几颗隐隐的星斗在眨眼。这情景让杜文浩长舒一口气,随口吟诵苏轼名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林青黛笑道:“这么感慨啊?还想跟月亮喝酒?还没喝够吧?要不要再喝两杯?”
“好啊!”
林青黛对屋里英子道:“英子,把茶几搬出来,叫厨房再炒两小菜,温一壶酒来!”
杜文浩道:“夜深了,不必麻烦他们,房间里有些干果,反正是喝黄酒,就着干果喝着赏月,岂不惬意?”
“先生说的是。”
英子将茶几搬出来,摆上一盘干果,端来一个温酒的注碗。这注碗是专门温酒的器具,白瓷烧制,胎质细腻洁白,光洁莹润,外面是一个大的莲花瓣形状的托碗,里面是一个酒壶,在碗里倒上热水,即可温酒了。
英子将酒和干果备好,端了根凳子坐在一旁伺候着。
林青黛一手揽起袖袍,一手提起酒盅,给杜文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望着酒杯里碎银般荡漾的月光,问道:“先生适才吟诵的,可是苏轼的词?”
“嗯,是啊。我觉得苏东坡为人豪迈,这首词很难想象是他写的,更象李清照的词,不像苏东坡的。”
林青黛好奇地问道:“苏东坡是谁?”
杜文浩哑然失笑:“你喝醉了?苏东坡就是苏轼啊!东坡居士是他的号啊。”
“是吗?”
“你不知道苏东坡就是苏轼?”
林青黛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摇摇头。
其实这怪不到林青黛,苏东坡当时的确是知名人物,他的词一面世,立即被广为传抄,成为青楼歌姬们吟唱春花的保留曲目。
但苏东坡是在被贬黄州团练使时,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才叫苏东坡的,那是这之后一年后的事情,所以林青黛不可能知道。
林青黛又问:“先生刚才说的李清照是谁?”
“李清照,宋朝女词人啊!”
刚说到这里,杜文浩猛然想起,李清照生于北宋,死在南宋,饱受战乱之苦,现在是北宋中期,那就是说,李清照这时候还没出生呢。
林青黛笑了笑:“我孤陋寡闻,没听说个这词人。”
杜文浩肚子里暗笑,心想,你要是知道了,那才叫奇怪呢!举起酒杯,说道:“来!干一杯!”
两人饮了杯中酒,一边嚼着干果,一边静静望着夜空明月。
林青黛道:“老是这样喝闷酒也不好玩,咱两来行酒令好不好?”
“好啊!划拳还是摇骰子?”
“不,说药材!”
“说药材?有点意思,怎么决定输赢?”
“我翻医书,随便翻到一页的第一味药,你得马上说出这味药的一个经方和出处,不许瞎编。说出来了,我喝酒,说不出,你喝酒!如何?”
“行啊。不过你准输,我在小学……,咳咳,以前读私塾的时候,经方就背得滚瓜烂熟的了,难不倒我!”
“那可不一定,兴许你一紧张忘了呢。”
“不会的,不信你随便说两个,我立马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