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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二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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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掌柜进偏厅一看,里面坐着四个账房,属吴宁最是显眼。
无它,这位小账房也太年轻了点儿。
要不是伙计事前说里面有四个账房受聘,而屋里正好坐了四个人,钱掌柜还以为吴宁是那个最老的带来的后辈呢。
深深看了吴宁一眼,表面上却并无太多异样。
环手一揖,“让各位久等,鄙人姓钱,远宁布庄掌柜。”
包括吴宁,四人皆是起身回礼。
钱掌柜也不磨叽,先是手礼不落地看向那个最老的长者,“这位是......”
那老者回礼道:“张有辞,字之说。原是康平学塾经馆教谕,见过钱掌柜。”
钱掌柜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心说,还是个大才?
康平坊学塾那是房州最好的教馆,这张教谕还教的是蒙馆和经馆之中学问更深的经馆。
急忙迎前一步,“原来是张教谕,久仰久仰!”
“只是这康平学塾乃王府出资施教,佣资养学钱可是比我们这远宁小店好上颇多。怎么张教谕......”
言下之意,好好的教诠不当,怎么跑这儿来聘账房了?
虽是觉得张有辞最是合适,可是有了前面孙账房藏私造假的例子,钱掌柜还是有必要多问这么一嘴的。
只闻张教谕道:“让钱掌柜见笑,有辞年迈,已经教不动以馆里那些顽劣弟子了,只能寻一轻巧别业,以持家用。”
“哦。”
钱掌柜一副理解地点头,心里却有几分失望。
要知道,远宁布庄招的这个账房可不是只管布庄一家的账目,秦家的米铺、成衣店,还有即将开业的酒楼,都要新账房操持。
这活计可一点不比学塾教课来的轻松,恐怕这位张教谕要失望而归了。
与张教谕告了罪,又看向第二个人。这人比张教谕年轻些,可也是上了岁数的人。
一问才知道,是西市六合宝号的老账房。在六合珠宝铺子干了也有十几年之久了,现在想换个东家。
对此人,钱掌柜也是心有计较。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这人为什么不在六合宝号干了。和自家那个孙账房一样,都是手脚不干净,被主家撵出来的。
再看第三人,这位挺年轻,貌似学问也小,乃是襄州学子,到房州来拜谒权贵。
可惜家里不富余,权贵没见着,带来的盘缠却花光了,只得就地谋生,再图后进。
而且人家言明,若有聘用,无论前途与否,在这里最少干三年,一下就打消了钱掌柜怕他干不长的顾虑。
......
权衡之下,若不看本事如何,钱掌柜当然最倾向于第三人。
可是....
为难地看着吴宁,心说,别管多大,敢进这个门说明这孩子有勇气,是块成事的料。
做为过来人,多少要给些鼓励。
“小郎君勇气可佳,然而账房之务乃经年累积之能......”
“......”
对于钱掌柜心里想的那些事儿,吴宁在一旁看了半天了,猜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讪笑道:“钱掌柜不必纠结。”
深吸口气,“小子先自我引荐一二,钱掌柜听罢,再说其它不迟。”
“我呢,叫吴宁,并无表字,乃城南下山坳吴氏族人,算是房州本家。”
“哦。”钱掌柜下意识点了点头。
下山坳他并不陌生,事实上,整个房州对那个小山坳子都不陌生。出了个奇葩客店寻翠居,更出来了山南道别驾吴长路。
而且钱掌柜还知道,那下山坳是个族村,一坳子的人都姓吴,皆是亲族。
试探道:“这么说,那山南道别驾......”
“正是再下直亲叔伯。”
吴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房州这特么都是资源,是他亲手争来的,不用白不用。
而钱掌柜一听这个吴宁是吴长路的亲侄子,差点没脱口而出:就你了!
什么特么岁数小,会不会算账,钱掌柜都无所谓,谁让他是吴别驾的侄子呢?
......
边上那三位账房一看,心里立时凉了半截:原来是吴别驾的侄子,那还争个屁!
这个小小的布庄要是能攀上吴别驾的高枝,那还不烧高香了。
皆是朝钱掌柜的一拱手,就要告辞。
“且慢!”钱掌柜那个脸啊,乐的跟一朵花似的。
拦住三人,伸出两根手指,“其实,本店要聘两位账房。”
“哦。”三人恍然大悟,心说,这钱掌柜倒是看的通透啊!
这位小郎君是专门拉关系的,真正用到的账房,却是还要从三人之中拣选一人。
......
对此,吴宁只是一旁冷眼旁观,并没有因为自己一人就可胜任而插嘴。对于钱掌柜明显地讨好奉承,也是一点都没觉得不妥。
说白了,这就是现实,他有个当别驾的四伯,他就能坐在这儿,连考校都不用的被选中了。
他要是没有这个四伯,那可能任他有再大的本事儿,钱掌柜连显露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踏踏实实往那儿一坐,超然地看着那三个人争去。
其实也没什么可争的,当钱掌柜言明是掌管多家店面的账目,张教谕就已经萌生了退意。
而剩下那两个,只要那年轻书生水平别太洼,钱掌柜基本认定就是他了。
而那书生也确实没让钱掌柜的失望,水平不但不差,还特么挺高。
钱掌柜只拿来两本旧账让二人当场核算,那书生只用半个时辰就算完了整整一本账目,而另一人才翻了一半都不到。
而把结果拿给钱掌柜一看,分毫无错。
这远宁布庄账房之职,自然也就落在了书生手中。
把二人送走,与那书生谈好了佣资,钱掌柜这才把主意力转向吴宁。
“吴小郎君,你看这佣资......”
只见吴宁一摆手,“随便!”
一来他是来历练的,还真不在乎多少钱;二来......
那话怎么说来着?
随便才是最贵的嘛!
而钱掌柜也是这么想的,随便那是多少钱啊?
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了,只得与吴宁一礼,“小郎君稍候,钱某去问过主家。”
吴宁自无不可。
待钱掌柜的出去,这才看向身边同坐的那书生。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那书生一紧,刚刚听吴宁与钱掌柜的对答已经知道了,这是山南道别驾吴长路的侄子。
恭敬道:“鄙人,赵紫平。”
“哦。”吴宁点点头,“吴宁。”
“那咱哥俩也别绕弯子了,这以后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啊?”
“......”
赵紫平脸一黑。心说,论出身,那当然听你的,谁让你有个好叔伯呢。
可是......
回礼道:“自然要听吴贤弟支应。”
“不过,这数术之学,赵某略专一二,日常琐事就交给赵某吧!”
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就是明面儿上,我当然听你的,可是专业上您就别掺和了,拿你的那份钱闲着就是。
可没想到,吴宁一听这话,登时一摆手。
“别,这事儿得说道说道。”
就您那点业务水平还想当我领导?
拿起钱掌柜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旧账,随便翻开一页。
“己丑年,十一月,葵亥日:.....”
“入南丝二斤,钱三千四百六十。”
“入蜀锦四匹,钱一万八千整。”
“入织针、顶针二十副....”
吴宁不由分说,朗朗诵读起来。
赵紫平一时没懂,只听吴宁越读越快,到了最后,他这个听的人都有点听不过来了。
终于,葵亥日全部入支账目念完,吴宁把账本往赵紫平怀里一扔。
“本日支钱二十九贯八百零一钱,收十二贯三百钱;存布匹、物料,总值二十三贯一百。”
“赵兄对一遍,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
赵紫平都特么听傻了,心说,真的假的?这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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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钱掌柜急急忙忙跑后院。
“主家,大喜啊!”
秦妙娘倚在案前小歇,还没见着人,就听着钱掌柜一边嚷嚷,一边喜行于色地往过跑。
登时笑了,“钱伯慢些,喜从何来?”
钱掌柜道:“聘用账房之事颇为顺利,小老儿已经聘得了襄州赵紫平为用。此人颇具大才,可堪一用!”
秦妙娘一听,账房聘到了,也是高兴得多。
“如此甚好呢。”
钱掌柜没说完呢。
“另外,小老儿又自己做了个主,.多聘了一位。”
“多聘了一位?”这倒让秦妙娘不懂了。
依目前来看,用一位账房就够了啊,怎么还多聘了一位?
只闻钱掌柜一脸兴奋,“这可是位贵人!虽说不一定有什么本事,可是家中叔伯却是极贵之人,对咱们秦家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哦?”秦妙娘不由坐直了身子。
家中有极贵之人?
暗道:不会是哪家公子又来孟浪,平添麻烦吧?
“谁啊?”
“山南道别驾吴长路的侄子!”
钱掌柜心说,这可是房州除了庐陵王最贵的人物了!
“啊!?”
秦妙娘一听,更是惊讶。
吴长路的侄子?心说,没听宁哥说他家里还谁精通账房呀?
不会是?
不由站了起来,满眼期许,“那人可说他叫什么?”
“回主家,姓吴名宁,家住下山坳!”
“果然是宁哥。”
秦妙娘欢叫出声儿,一阵风似的扑向前厅。
心中暗道:那个坏家伙,嘴上说不来,原来是要给惊喜与我呢。
“.....”
而钱掌柜.,宁哥?
老头心道:我说堂堂别驾之侄,怎么跑咱这来聘账房,原来是另有企图。
啧啧啧,钱伯不住摇头。
“宁哥都叫上了,这妙娘也不说含蓄些!”
......
秦妙娘一阵香风似的扑向偏厅,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极为熟悉的声音正在高声说话。
......
“以后啊,这账就得这么给我记。”
....
“画出表格来,左边是支出项,右边是收入项。各项人工物料、高中低各档布料,分类而记,以便月底汇总。”
“听明白了吗?”
......
秦妙娘心说,果然是宁哥。
满心欢喜地掀开帘子,就见吴宁人五人六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手里端着本账,一边讲一边抖着脚,一边看着账,一边训着话......
那双眼珠子滴溜溜转地那叫一个灵巧。
......
旁边儿站着个年青人,拱着腰,打着揖,一脸的崇拜。
嘴上还应着话:“师父放心,听明白了。”
......
秦妙娘当场石化,一张俏脸由红转白......
由白转黑......
再由黑变紫......
怔怔地看了半天,吴宁那边正吹的起兴,居然还没发现。
终于....
秦妙娘动了,左右扫看,把伙计掸布的鸡毛掸子抄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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