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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刚刚我看到你家老太太让你和那个女生见面,我看着情况不一般啊,这是要给你们牵线?”

梦到此处又变得支离破碎了,所有画面场景汇成了一股漩涡,将她卷入其中,缚着她在逆流中越陷越深,“怎么可能”四个淡漠的字音也缠着她一起漂流。

某个春季的周末,她爸受顾家老太太邀请,带她去顾家办的晚宴。

顾风来:【做了早餐,在厨房。起来了自己热着吃。】

......这就没了?

顾风来长呼出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拿毯子给她盖好,他陪坐上沙发一端,轻轻将她的脑袋枕了在他腿上。

姜夏用后脑勺对着他,“我为什么要了解?我了解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当我没看到没听到今晚你们那些人怎么看我的怎么说我的?”

姜夏一觉好睡到天亮,醒时身上规规矩矩盖着条深色绒毯,房子里有恒温恒湿的温控系统,她惬意的呼呼睡到大白天,完全没意识到昨天半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对顾家没概念,穿了新买的奢牌米色小裙子和小皮鞋,到了才发现跟她以往去的任何一次蹭饭酒宴都不一样。

照片和视频一出,立刻有营销号跟着联动,有的说跟姜夏接吻的是个有钱的中年男人,有的说姜夏为了上位早就和老男人秘密结婚,还有的说姜夏这大半年资源这么好其实是因为成了老男人的小情人......

后车厢密闭的空间里,姜夏的嘴唇张了合合了张。

关乐知道姜夏和温阮阮不对付,尤其上次温阮阮还抢了姜夏看中的礼服,让关乐对她也观感极差,便出言附和,“对对,没什么好吹的。我们夏夏今天一定比她漂亮,让d家的pr经理看看谁才能把品牌的精髓穿出来!”

可顾风来说完便再没继续,他只覆着她耳边发丝安静与她对视。车内没亮灯,外边道路的霓虹光线淡淡掠过他隽冷的脸庞。

跟在旁边的关乐飞快摸出手机翻找新闻。

她的耳朵发烫,口中发涩,头脑空白了片刻后,忽而又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去。

“看你站到什么时候。”他站在门边等她投降。

大概是一整天又是拍通告又是参加party的奔波累了,姜夏睡得很沉。

吃完加热后的早餐,姜夏换了衣服,坐上关乐来接她的车。

从,没讨厌过她。

前排驾驶位的司机小心翼翼扫了眼后视镜,总觉得后面两人快打起来,识相地升上了前后座位间的隔离挡板。

他的语调发沉,“是,过去的我无论行事作风还是言辞态度是存在一些错误,做事也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头至尾,从来都没想要看轻过你,讨厌过你!”

结果还真没多久就枕着垫子睡着了。

不就是睡个沙发。她连山沟沟里的农房都睡过,睡沙发算什么。哼。

两人间沉默半晌,最终,姜夏撇撇嘴,拍开了顾风来的手,接着扭头继续看窗外。

“姜夏,我记得你曾经在一个采访里说过,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是个单身狗,但是现在又爆出你和有钱的中年男人有染,你怎么看待你前后矛盾的行为?”

空气倏然间,变得安静了几分。

顾风来语调未变,“你没必要在意某些风言风语。”

黑夜里一盏昏幽夜灯黯淡照着沙发上熟睡人的脸蛋,滑嫩的肌肤上一层浅浅光晕,细细的眉头却蹙着,好似在做什么不安生的梦。

“看到了看到了,她的裙子裂得也太奔放了吧。”

顾风来感到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尽,再次深吸了口气,“姜夏。”

她清晰记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的热烈颤动,所有乌七八糟的念头全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们看到那个暴发户的女儿没?”

在这一瞬间,姜夏觉得自己好象有很多话想说,想要追问。

然后去了宴厅隔壁房间紧急处理,然后处理完又回去,然后路过休息室,听到了房门虚掩的室内传来男生们的谈笑——

像是看破她的为难,他敲了敲厚重的大门,朝屋内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去。姜夏一抿唇,收起手机,提着裙摆进了别墅。

“你知不知道,她们的话都快戳到我脊梁骨上了?她们说我抱着你大腿不放,说我哭着求你带我去那个派对,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个为了钱甘心被你豢养的玩物,所以我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姜夏正被造型师鼓捣着发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撇了撇嘴,“这年头的代言人头衔都是批发来的,没什么好吹的。”

对,她那条的新裙子的拉链坏了,布料以一种滑稽又难堪的方式崩开,被露出的皮肤凉飕飕的。

“哇哦,难道我们终于也要见证灰姑娘攀王子,麻雀飞高枝的戏码了吗。”

奢侈,优雅,珠光四射,鲜亮华贵。

姜夏赤着脚吧嗒吧嗒走到厨房,见到了中岛台上放着的早餐,漂亮的煎蛋和培根,蛋黄是流心的,非常明亮的橙黄色,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此时少年也忽然挑眼向她望过来。

“哈哈哈哈哈,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奔放点是自然的,豁得出去。”

人来人往,灯火阑珊。

她爸爸白手起家才是最厉害的,那些靠家族资本发财的算有什么真本事,又有什么值得追捧。

“姜夏姜夏,我们都看过了爆料的视频,你真的结婚了还是只是在和那个富商谈恋爱?!”

她从车窗前扭过头,眉眼间隐隐带着倔强的不忿,“说到底,顾总,你不也是他们那种人?打心眼底里看不起我?”

“温阮阮之前和d家合作了那么多次,这次她很可能要在活动上谈下d家的亚太代言人宝座诶!她资源也太好了,粉丝肯定又要吹上天。”关乐捧着手机里的业内人士吃瓜群对姜夏播报第一手情报。

旧账不知怎的被越翻越多,顾风来到底还是没能克制住,生硬地打断了她的话,“姜夏,你非得这么张牙舞爪跟我说话?想当然的觉得所有人都对你带有敌意,自作聪明的以为我反感讨厌你,还莫名其妙翻这么多旧事出来?”

“姜夏老师,请问你看过不久前出炉的报道没?报道说你已经和一个中年富商结婚,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吗?”

顾风来开了密码锁站在大门前,看着花园中的她,纤瘦的肩膀裸露在空气,明明不久之前在派对上还明艳光彩着,现在却单薄得像只蝶。

姜夏一噎,“反正我没喜欢过你!”

好像当时发生了一些不大愉快的事。

......梦境至此突然变得有些断断续续。

夜已静,露深,白玫瑰不眠。

顾风来冷冷睨着她漂亮精致的锁骨,“......所以,你之前为了面子,才背着我对她们说,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她满头问号,皱皱鼻子,一个人游手好闲地戳着小蛋糕。

十几分钟后,姜夏仍没打到车,有点站不住,心里又不想大晚上麻烦助理出来接她,便下意识回头。

她抱臂侧向另一边,过两秒又添一句,“你以后也别再对我献殷勤了。”

顾风来步伐一停,没回话,接着继续上楼。

顾风来揉了揉额角,努力克制心中翻涌着的那阵想要镇压的欲\望,“姜夏,我没有。你这是偏见。”

顾风来冷笑,“做梦。”

姜夏的心重重一跳。她直勾勾盯着顾风来幽深的眼,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姜夏真的就说到做到,在洗手间囫囵地洗掉妆容擦了脸,就抱着一只靠垫在客厅的真皮沙发睡下了。

“......我。”姜夏撇开眼,顿了好几秒,才佯装不屑地轻嗤一声,“反正我就是不想跟那个圈子里的少爷小姐打交道。你都不知道那群人想象力有多丰富,说我爱你爱到死去活来。”

姜夏一脸懵逼。

她就不该对这男人有期待。切。

她曾在无所事事的时间里看过不少玛丽苏小说,而小说中的男主,那些模糊的、无法想象具体形象的男主,在见到他后,全都有了同一张隽俊清冷的面庞。

她的心不争气地砰砰直跳,一下一下猛烈到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开开心心看了一上午房子,午后的行程是受时尚杂志《co□□o》的邀请,参加《co□□o》和奢牌d家联合举办的主题纪念沙龙。

.....各种各样的问题潮水般涌来。

意思是让她和他一起睡主卧?

黑色轿车由司机驶入车库,车库旁的花园种满了奥斯汀玫瑰,五月的时节,春花开得正盛,淡白的园灯映着淡白的玫瑰花。

可她的咄咄逼人并未停止,“在你眼中,我就是个靠着不入流手段为了利益逼婚的坏女人,对啊,我自己都觉得我肤浅又虚荣,所以一次次被你睡也没有怨言。可现在我想和过去划分清楚,不想再去受那种被骂无法还手的气,被——”

车子回到霞园时,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十点四十五。

顾风来错愕至极,定定看着姜夏,熟睡中的她唇瓣微微嗫嚅着,仍在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话。

“...顾风来,我其实没有不喜欢你......”一句微弱的梦呓忽然飘到他的耳畔。

上午她跟房产中介约好了时间,要去看房子。先前的片酬尾款和各种通告费商务酬劳代言定金已经到账,加起来的资金早已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他伸出双臂抱起搂着抱枕的姜夏,试图将她打横抱去卧室,她却闭着眼把抱枕精准扔他脸上,无赖挣扎着不肯就范。

夜深,顾风来在楼上批了两份文件仍无睡意,起身下楼,来到一楼主客厅的沙发前。

黑甜的睡梦里她梦见了久远的以前。

“姜夏,你是不是喜欢我?”顾风来压下心底汹涌而来的洪流,轻轻亲了亲她耳垂,低声问她。

顾风来已经出了门,微信上有一条两小时前他给她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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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阮虽然身材娇小,身高不够高,比例不够完美,长相也娇娇软软,但也不知她的靠山什么来头,她的时尚资源一直比同咖位小花好上一大截。

有了钱当然要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但第一件事一定是购置新房产。

话题不知怎的又车轱辘回到了看得起看不起上这事上。

参加这次沙龙的服装由d家赞助,穿漂亮新衣服本来还挺让人高兴的,不过一想到这次沙龙那个讨人厌的温阮阮也受邀参加,姜夏立刻又高兴不起来了。

——时光往前追溯九年,她十四岁,老爸是人人奉承的姜总,她在学校也早与一帮家境不错的同学玩在了一起。

像是“哼”,又像是“嗯”。

他握起五指,又抬头看她,“我想让你了解我的世界,想让你参与到我的生活,自然要让你了解一切。”

又试几次,依旧未果。

然后随意一抬头,见到了甜点餐桌对面的人影。

姜夏越说越有些上头,过去受的那一大堆不爽和憋屈好似要全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谁说你没有?我当年天天缠着你,用假怀孕单讹你的时候,你难道不是那么觉得的?骂我,奚落我,觉得我烦觉得我讨厌?”

耳朵被一阵暖暖的气息拨得发痒,睡梦里的姜夏皱皱鼻梁撅了噘小嘴,抬手啪地一下霸道地打在男人下颔把他拍开,接着一个翻身背过去,只模糊地发出一个带着鼻音的轻声。

姜夏从造型室来到沙龙会场,刚下保姆车就遭遇了一帮娱记和粉丝们的包围。

姜夏就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听到这里弯眼笑起来。

她感到这个晚宴的世界新奇又美丽,可是每个人眼中都游离着对她和她爸的审视探究和天然的傲慢疏远,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也对她爱答不理。

.........

然而不久后出了点意外。

结什么婚?什么中年男人?

梦里画面片段式闪回,一会是老爸拉着她跟一个优雅老太太说话......一会老夫人叫来那位清隽少年介绍给她认识......一会又是她裙子侧腰的拉链绷坏了......

再然后她看到,那个少年坐在嘲笑她的男生中,倚着沙发冷淡地回了句,“怎么可能。”

修长清隽的少年,白色衬衣烟灰色西裤,正晃着酒杯侧头与他身边的朋友闲聊。

“怎么可能不在意——”姜夏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好像忽然变得很急躁,内心深处想要确切地得到什么答案似的。可是她得不到这个答案,便只能变得焦躁不已,抗拒不已。

“主卧旁的空房我让人给你改成了单独的衣帽间,为你准备的衣服都在那里,你的睡衣也有。”顾风来脱下外套挽在臂弯往楼上走。

行走江湖,她像她爸一样,靠的可是实力脸面和气势。

虽然周围所有同龄人总谈论起那些在他们层级之上的家族,人人都对最顶端的核心圈层趋之若鹜,可姜夏却总是不以为然。

她一手护着心口,一手死死扒着沙发沿,顾风来无奈地轻嗤一声,站起正要去拿条毯子给她盖上。

姜夏穿着墨绿深v礼裙趿拉着白绒拖鞋,站在繁茂的花团锦簇中,像头固执的小狮子,说什么也不肯进屋,戳着打车软件要打车回她在静怡花苑的家。

爆料一出,姜夏粉丝立刻炸锅,热度飞速上窜,到目前为止还在不断发酵扩散,而为了流量天天抠脚秃头写稿的娱记们,便也第一时间蜂拥而至姜夏跟前,以获取第一手消息。

“......你这套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逻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原来大半个小时前,在她们离开工作室时,知名娱记阿卓爆料了一组照片和一段视频,正是姜夏在b城时夜晚与顾风来见面,被他拉着接吻时的场景!

像要得到确认般,他俯身凑近她的脸。他的心跳如擂,似乎人生中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而期待着。然而那样的话语她却再不肯说了。

顾风来还站在那里。

姜夏站在楼梯下小声逼逼,“我就是死了,从窗户里跳出去,也不会再睡一次这里的床。”

“自然与你有关。”顾风来睇了眼自己被她拍掉的手,掌心纹路纠缠曲折.

算起来,姜夏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回到过这里。

她头一次听到顾风来说他从没反感过她这个言论。

还有呢。还有呢。在你的感情和精神层面,你是怎么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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