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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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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大部分人她后来都没再见过,很多人的名字都对不上,但这里的每个人却都还记得她是那个从实验转来的小书呆子。

后来这几次重逢,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和对方开口说过话。

没多久,他又笑了声:“你们这城市,像个小女孩,还挺爱闹脾气的。”

他这人没少混迹于这些场合,跟周围的人打招呼时也游刃有余。

到头来,也只是物是人非。

二十多分钟,车子驶到临江饭店门口。

他声音好听,语调温和沉稳。

他曾来过几次,记忆力也好。

那年开学时闹的笑话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什么叫小女孩爱闹脾气,”曾如初回怼,“别搞性别歧视啊。”

傅言真当年对她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好。

表演明显渐入佳境。

陈路秋笑:“行,不喝了。”

“哎呦,我这妹夫,”赵允恬给他点了个赞,“家里还有兄弟吗?”

“耳东陈,路过的路,秋天的秋。”

她选择做那个破冰的人。

电话那边,陈路秋语气有几分无奈:“丫头,我药在你那里。”

自他们进来后,这烟就没再抽,烟灰蓄了一截,蓦地掉了,但很快又续上。

但很快就收走了视线。

陈路秋闷哼一声,“还行。”

但眼下,这面对面坐着,却非要装作互不相识,不免有些奇怪。

经过刚刚的事情,她不可能再主动跟傅言真说话。

傅言真靠在门上,一个用力将她拉到跟前。

裴照看他,发觉不对劲。

她视线正对面的是李度,他旁边坐着一位姑娘,模样看上去大概也就刚刚成年,纵使妆容艳丽,都盖不住脸上那点稚嫩。

只见站他正对面的那个女人,面上一层胭红,唇角也含着笑,分明是一副恋爱中的模样。

曾如初都不用管他。

药劲儿上来,陈路秋明显舒服很多,眉眼也舒来。

阔别多年。

喝完之后,这后劲立刻就上来了,嗓子像是冒了烟一样,她紧攥着裙角,定定看着傅言真:“不好意思,傅少,路秋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真的不能再喝了。”

凭借这点缝隙,曾如初打量了下里面的光景,位置几乎坐满,不少人都带了“家属”过来。

“谢谢,你也更帅了。”曾如初含笑回话。

是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嗓子有几分哑。

他神色温和,步履从容,气质俨然像从高等学府里走出来的教授学者。

他一遇上曾如初就不对劲,上次在酒吧也是。

水晶灯一盏盏亮着,地面纤尘不染,服务员盛满微笑,贴心提醒:“小心地滑。”

他烫的像一团火,想要烧灭她。

看到曾如初在发呆,他笑了笑,催她快点。

曾如初拽住他衣袖,“我替你喝吧。”

阿初。

她问了句:“不舒服?”

喝到酩酊大醉。

一抬眼,却看到傅言真就站在门口,他两手抄着兜,低着颈,脸上神色瞧不清楚。

总要有个人先迈出一步。

问话的是以前被她瞒骗过的赵允恬,曾如初有几分心虚。

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有时候相处也挺让人舒适。

在等陈路秋过来,一起进去。

她心里其实没有想过要将关系闹的如此僵持。

老男人说话时,这表情滴水不漏。

她顺势挽上。

似有所感,他视线往门边看了眼。

陈路秋对那绰号很感兴趣,没多久,又问:“为什么喊她小蘑菇?”

也断了再去跟他交流的想法。

赵允恬一抬眼,便也注意到她。

大少爷一身脾气,也曾为她收敛过好几分,想到他和他父母说话的样子,跟她真的还算客气。

要么,散落天涯,再也不见。

可够一人跻身的门缝里透出灯光和笑声。

竟分毫不差。

她抬手挽住他臂弯,脸上笑意更甚。

她打了声招呼,送陈路秋出了酒店。

“我们走吧。”曾如初说。

赵允恬这时又发了条微信催她,问她怎么还不来。

陈路秋没多久,就将视线转向曾如初,有些埋怨:“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和傅少是同学?”

后来未曾蒙过一面的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

李度笑:“小蘑菇,怎么管的这么严啊?”

她如今的胆子确实大了许多,没过去那么容易害羞,即便紧张了说话也不会再磕巴。大学时硬着头皮加入辩论队,没少练嘴皮子,现在经常怼的曾忆昔都无话可说。

赵允恬小声问:“你什么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啊?”

就这样的表情,最招人。

可能高估了他们同学情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无人之境”、“老夫有颗禅心”、“哐当哐当”三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陈路秋笑而不语,没把她的顶撞放心上。

雨刷没停过,车灯似也被雨水洇湿,光束总是缠着股濛濛的湿意。

“喝不喝?”傅言真又问。

直到傍晚,雨势才小了一些。

“我走就行了。”陈路秋笑了笑,“你再玩会,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

曾如初只好听着她骂。

流连在傅言真身上的那些目光,不多久,被陈路秋分走了一些。

曾如初往她那里走,陈路秋跟在她旁边。

陈路秋险些笑场。

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傅言真跟她打招呼,曾如初也没放在心上。

“我男朋友,我不惯谁惯呀。”曾如初回话,神色带着点不以为然。

烟都快烧完了。

她从前,也过问他。

她落落大方地一一回应众人递来的目光。

“多久了。”他问了声。

“别搞我心态。”曾如初抬眼瞪他。

傅言真看着她,一字未言。

两人的衣衫皆很轻薄,体温感受清晰。

边说边去拿他外套。

男女力气悬殊,她被他一路拽进旁边的楼道里。

“阿初为我好,别人她还不稀罕管呢。”陈路秋一边将酒杯推至一边,一边抻直胳膊架到曾如初的椅背上。

曾如初无暇顾及那么多,她看到陈路秋脸色很差,还出了不少细汗。

曾如初也没立刻进去,在外面等着他。

沈逾立即指着傅言真,“是这位爷取的外号。”

即刻就将视线收回,装作没看到这个人,眼神都没再往他身上落一下。

赵允恬连忙指着身边的空位:“坐这!”

赵允恬催她赶紧进来,她笑说:“等一会儿。”

傅言真手里仍旧夹着香烟。

赵允恬盯着陈路秋打量,一阵感慨:“妹夫长的帅啊!”

傅言真听懂了,她后来没再开口提过他。

他只抿一口,却要陈路秋喝一杯。

气氛一时很诡异。

沈逾嗓门很大,明目张胆的喊她绰号,陈路秋刚刚分明听到了。

他搭在腿上的那只手,已骤然收紧成拳。

傅言真唇角一扯,拿起她刚刚碰过的酒瓶,给自己连倒了三杯。

两人并肩往里走。

他把他的奖牌借给她戴。

说话的时候,脸上也还挂着笑意,笑容并不僵硬,灯光将她脸颊的那两个梨涡照的很清晰,一对卧蚕也一如既往的乖巧可爱,看他的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澄澈,眸光似有清泉慢淌。

曾如初往门边又走近了些,点头跟众人笑了一笑。

但她要进门,他却没有丝毫让她进去的意思。

说完,她偏头看了眼。

流芳。

天气粘腻潮闷,他带的风衣外套根本用不上,被闲置下来搭在臂弯处。

不待陈路秋回话,沈逾立马端着酒杯说了句,“今天必须要喝到尽兴!”

他给的那两瓶药,盒子上都写着忌酒。

“傅言真。”

话音一落,屋里的人霎时都看了过来。

他们之前并没有深仇大恨,也完全没这个必要。

曾如初现今已不算腼腆,迎着众人的打量,客气有礼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啊。”

曾如初:“……”

一滴不剩。

她已经尽力了。

也更别提她以前的座位是在那么引人注目的位置,背后的闲话其实也一直没少过。

她回:【在门口了。】

陈路秋笑回一句:“谢谢姐。”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两手轻轻抱了下陈路秋的胳膊,“这是我男朋友。”

靠的近时,曾如初看到他额角出了一层薄汗,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她问曾忆昔借了车,去医院接陈路秋。

一张脸还是纯,但身材明显不是,前凸后翘,沾着点欲。

还没待人反应,她起身去拿酒瓶。

“……”

她微微一笑,启唇喊他名字,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他懒得拿。

傅言真笑了声,他还从来没这么喊过她。

那一年,傅言真也曾在不远处的榕树下等过她。

看着傅言真的酒杯还端着,酒水被灯光淬的几乎透明,他苦笑,“阿初不让我喝了。”

没一会儿,就听他跟人自我介绍:

陈路秋像是这才看到他,有些意外地“呦”了声,“傅少啊?”

当年没少抄她作业的李度回了句:“卧槽!真是你啊小学霸!现在这么漂亮!我还以为哪个明星来了呢。”

眼下,她也带了个男人过来。

傅言真手指又不自觉地捏紧。

到门厅前,陈路秋手臂伸到她跟前,曾如初小半天才反应过来。

“挺长时间了。”陈路秋随口胡诌。

但想着赵允恬后天就走了,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

曾如初看了过去,傅言真恰好也在看她。

曾如初抬起眼瞪着她,“你干什么?”

门并未合严实,里面的人知道还有人没来。

陈路秋瞧出她的为难,替她接过话:“办公室恋爱,她不好意思说。”

正月初三,江城下了一天的雨。

长眼睛的都看出不对劲了。

他笑,似无奈,似宠溺,“不好意思,不能让我们家阿初不高兴。”

“我男朋友,我不管谁管。”曾如初说。

完全有故人重逢般的岁月静好。

场面一时又热闹起来。

没等她开口说出“让让”,他忽地伸过手扯住她手臂。

陈路秋这时已经挂断电话,拿着手机朝她走来。

曾忆昔这车好歹也快七位数,但一眼扫过,便知道在这里排不上号。

赵允恬:“死丫头,你又骗我。”

他身上沾满酒气,明显没少喝。

话音一落,傅言真闲敲的手指蓦地一顿,眼皮掀起,视线看了过去。

留意到一片白色衣角。

电话挂断,她便往回走。

傅言真捏着酒杯,抿了一口,眼神看向陈路秋。

陈路秋的声音里狭着点戏谑,像是漫不经意的一提。

曾如初今天穿着一件白色单肩礼裙,款式不繁复,露出直角肩,肩颈皮肤白皙细腻。

“你还好吧。”她问了声。

陈路秋其实条件也很不错,她以为傅言真应该不会再觉得自己再对他有什么贪恋。

挣扎无果。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声,伸手准备去拿刚刚推远的酒杯。

曾如初明显有点僵硬,不太自在。

“那我硬要你喝呢?”他晃了晃酒杯,眼神里的压迫之意很明显。

那一张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脸,渐渐地,似被霜雪所覆。

有点不放心他跟着去聚会了,沈逾他们闹起来可不是玩的,怕到时候遭不住要灌他酒。

他靠着座椅,一手搭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闲敲着,另一只懒懒垂下,两根长指间夹着一根烟。

陈路秋十几岁就开始抽烟喝酒,养的一身坏毛病,日子一长,这身体也遭不住。

陈路秋没跟她一起走过去,他去边上接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陈路秋给她打了电话。

他侧过眸看曾如初,上下打量她,有几分好笑,是调侃也是善意提醒:“演戏演像点,你这表情,一看就我手下搬砖的。”

几个跟她熟悉的立即附和起来。

朴实无华的名字,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的奢侈。

手里还拎着她的包。

到座位旁,陈路秋甚是体贴的帮她提了下座椅,然后在她身旁落座。

曾如初脚步轻轻一挪动,就看到她正在欣赏的人。

如果她不是坐在别人身旁。

沈逾被她吼了好几句,后面倒是消停了许多。

赵允恬这段时间一直在夸陈路秋,沈逾听着很不爽,他后面一个劲儿地给陈路秋灌酒。

曾如初来到市人民医院,一时间,恍觉场景有些熟悉。

如今也是长发飘飘,当年那略显笨重的齐刘海已养长拨到两边,露出完整精致的脸型,没有憨憨的眼镜遮挡,整个人看着有骨子灵气,眼睛也总是笑意晏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沈逾跟着喊了一嗓:“小蘑菇,你终于来了啊,就差你了。”

“谈谈。”他说。

走至跟前,他低笑一声,“小蘑菇啊?”

“男人嘛,怎么能不喝酒呢,再喝点,没事的,”李度满不在意,还调侃起了曾如初,“不能管这么紧。”

赵允恬转过身瞪他,“你干嘛欺负我妹夫啊?要喝你自个喝去……”

有人跟着打趣:“人家从前就很漂亮好吧?当年陆州同追她不还没追到?”

“快进来啊!”她忙挥手。

陈路秋站在廊檐下,身上单穿一件暖白色的薄毛衣,一副细框眼镜将商人的精明束之高阁,还为他平添几分儒雅。

这几个字,她说的很温柔。

这几天南北两座城来回跑,舟车劳顿,饮食没注意,在飞机上胃病就犯了,一落地江城就进了医院。

所以她带陈路秋过来不算很突兀。

也注意到傅言真却依旧懒得看她,像是没注意到她这么个人。

曾如初看不下去,知道陈路秋现在怕还胃疼着,连忙挡住,“别灌他啦。”

然后将杯子倒扣在桌上。

蘑菇头,圆眼镜,总是很听话的完成老师布置的每一门作业。

而且,这些年,她事实上也从未对他死缠烂打过。

“不喝了。”他笑说。

那女孩偏着头,看向另一边,表情有几分爱慕之意。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维护之意太过明显。

远远就看到广场上的喷泉池,一股接一股的水柱此起彼伏往上冲,天鹅雕塑栩栩如生。

他刚刚拉她的那一下,力气都小了很多。

都没拉动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显然之前不知道她还有这个绰号,忍不住调侃。

烟头很亮,他刚吸了一口。

傅言真显然也认出了他。

电梯里,没待曾如初去微信群里再确认一遍包厢,陈路秋便已抬手,径自楼层键,出门时,提醒她左转。

傅言真整个人没在光束里,脸上噙着漫不经意的笑,眼神既有疏离感,又有点轻佻。

陈路秋这人的洞察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凭傅言真那身份,他不用多想,就知道今天这酒宴,必定是在这里最好的包间——

陈路秋不能去拂他面子,要不然回头不好跟公司交待。

格格不入的存在,也让人印象深刻。

回来时,沈逾笑话她:“小蘑菇,你别惯着你男朋友啊,也不怕被惯坏了,出个门还要你送啊?”

李度他们看脸色,也跟着胡闹灌陈路秋酒。

她出去接了。

曾如初:“……”

她知道陈路秋真的不能再喝了。

“还行。”陈路秋笑了笑,将手里的两瓶药递给她,让她放包里。

给自己倒了半杯白的,因为傅言真手里拿着的也是白的,她闭着眼将这些东西一口气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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