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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开始,车厢里所有人都沉默着。
过了足有一分钟,终于有人说话了。
是一个秃顶的男人,白衬衣上蹭着血,头上有限的几根头发留得很长,原本应该翻山越岭地搭过去盖住头顶,现在狼狈地耷拉在耳朵旁边。
他说:“要不咱们抽签吧?是死是活,全都听天由命,命里该着抽到下车的,也怨不着谁。”
抽签是个相对温和的主意。
主要原因是,现在剩下的人都不是善茬,而且打过一架了,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实在没力气再来一回。
他旁边坐着一个强壮的男人,浅色夹克上全是斑斑点点血迹。
他说:“抽什么抽?超载不就是超重的意思吗,先把这几个死人扔下去再说。”
车厢地板上还有好几个刚才斗殴时倒下去的人,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踩踏的,都躺在那里,没有动静,查票员也没有理他们。
秃顶男站起来,对满身血的男人说:“搭把手?”
他俩把一个看着已经死了的人顺着车门扔了下去。
有他俩带头,好几个人也站了起来,一起动手,把车上的尸体一个接一个地扔到车厢外。
差不多清空了,秃顶男走向角落里一个蜷缩着不动的姑娘。
满身血的男人跟过去,刚抓起她的胳膊,就忽然说:“等等,这个好像还活着。”
他把人放下,伸手探了探姑娘的鼻子,“还有气。”
秃顶男拎着姑娘的脚不肯撒手,“都成这样了,就算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扔了吧。”
他们要扔活人,宁鸽忍不住出声。
“其实先不用扔人,要是超载真是超重的意思,先把东西都扔了再说。”
秃顶男看看四周,有点不屑,“什么东西?你说还能扔什么东西?”
这节地铁车厢装修简洁现代,还真没什么东西。
玩家们被拉进副本时,身上的东西也早被系统过滤过一遍,身上带着的包全都没了。
没有东西可扔。
那个缩在座椅旁的高中生忽然站了起来。
他旁边的座椅旁,当副手的金属栏杆上,铆着一块隔挡用的有机玻璃。
高中生对着它踹了一脚,再踹一脚。
那块有机玻璃终于碎了,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高中生把它捡起来,扔到车厢外。
秃顶男十分无语,“就那么一小块,还是塑料的,这能有多少份量啊?”
高中生像没听见一样,兢兢业业地把座椅旁的其他几块全都踹下来,扔了出去。
扔完了,他又开始踹座椅。
这节车厢的座椅不多,车厢两边各有一排,是硬质塑料的,椅背靠着车厢壁,严丝合缝地固定在钢制支架上。
高中生踹上去,哐地一声,座椅纹丝不动。
地铁车厢的座椅装得无比结实,宁鸽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太可能踹得下来。
有人说:“算了,弄不下来,还浪费时间。”
每个人都抬头看看显示屏上正在一秒一秒倒数的倒计时。
“还是抽签吧。”秃顶男人说。
“抽签?用什么抽?”有人讽刺地说,“再说谁来做签子,做签子的人会不会偷偷动手脚?”
“你们谁爱抽谁抽,”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忽然说,“反正我不下去。”
满身血的男人呵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大家一起死?”
壮汉说:“还能怎么办?都自己凭本事活着,门开着,有能耐就把别人弄下去。”
秃顶男尖锐地叫起来,“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呢?你想弄谁?”
壮汉瞥他一眼,“你非要抽签,是打不过我们,想玩阴的?你哔哔得最欢,老子要弄就先弄死你。”
“哐”地一声,那边高中生又踹了座椅一脚,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裴寒走过去。
“我来。”他说。
他蹲下来,仔细打量了一遍座椅的结构。然后退后两步,找了找角度,上前一脚踹在座椅侧面。
宁鸽觉得,座椅似乎真的稍微动了一下。
裴寒再蹲下看看,起身又踹了一脚。
欧文也过来了,帮他一起拆。
两个人你一脚我一脚,就这样反复几次后,那排铆在钢架上的座椅真的豁开了,斜了过去,一头离开了钢架。
这就好说了,裴寒跟着暴力的几脚,把一整排座椅彻底踹了下来,拎着扔到车门外。
秃顶男看了看,嘀咕,“这椅子撑死了能有一个人的份量?”
因为裴寒拆座椅时看着太暴力,他没敢大声。
高中生认真反驳他,“怎么也总比扔一个人下去强。”
确实比扔个人好。别人看见好像真的能行,都开始暴力拆解座椅。
哐哐声不绝于耳。
他们不再琢磨着扔人了,都在忙着干活,宁鸽才走过来,从头到尾,把整节车厢仔细检查了一遍。
车厢里很正常,没有什么异样。
只有车厢角落,一个把角的座椅下面,黑漆漆地好像塞着什么东西,趴在地板上就能看到。
宁鸽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拽出一个黑色的单肩包。
单肩包打开,里面的东西不少,零零碎碎,各种各样,很像是修理工的工具包,其中扳手、螺丝刀、钳子等等,各种工具一应俱全。
里面的东西是行凶的好武器,但是却有更好的用途。
有正在拆座椅的人看见了,叫起来:“一个包?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宁鸽没理他们,把单肩包拿过来,交给裴寒。
裴寒看了看,就微笑了一下。
用这些工具,不止可以轻松地拆座椅,还可以把座椅下面的钢架也一起拆下来。
这套工具是副本给的,螺丝刀和扳手全都是为这套座椅度身订造的,规格十分合适。
裴寒挑了几个看着还算靠谱的人,把工具分了,大家一起动手,拆卸工作立刻快了很多。
钢架比座椅重得多了。
一个又一个的钢架和踹烂的座椅逐个扔了下去。
人人都看到了希望,不吵架了,热火朝天地忙着拆座椅,拆到一半时,广播突然响了。
这次并不是报站的甜美女声,只传来一阵沙沙啦啦的杂音。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
“各车厢注意。”他说。
宁鸽猛地抬起头。
是哥哥。
或者说,是那个陆镌的声音。
声音一模一样,连口气都一样。
在宁鸽的记忆中,哥哥一直是无比温柔而耐心的,就算宁鸽弄出天大的乱子,他也能眉头都不动一下,温和地跟她指出她的错误,然后下手罚掉她一个星期的上网时间,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陆镌的声音同样十分低沉温柔,温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现在是车尾广播。”他说,“每节车厢的角落都藏着一包工具,你们可以用它敲别人的脑袋,也能用它拆座椅,座椅拆掉扔下去,可以少扔几个人,我建议你们拆座椅,因为座椅不会反抗,比扔人方便得多。”
裴寒低声说:“陆镌。”
陆镌也在这个副本里,不止在副本里,还不知怎么做到的,找到了车尾列车广播的地方,给全车人发来了提示。
欧文笑了,“陆镌?他一个阿尔法,明明能看见你进了这个副本,还非要跟过来,什么意思?再说他怎么忽然这么好心,摸到广播的地方给全车发提示,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裴寒看了眼宁鸽,什么都没说。
座椅和钢架拆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有人指着显示屏叫起来:“快看!你们快看!!”
上面不停倒数的倒计时消失了,变成了一行字:
【本节车厢超载状况已排除。】
通过了。
不过列车还停在原地,没有动,大概是其他车厢还没解决问题。
车厢里所有人坐下休息,都默不作声,不约而同地看向前后两节车厢的玻璃。
前面那节车厢传来哐哐的敲击声,很快就也没什么声音了,好像也完成了拆座椅和钢架的工作。他们那节车厢留下的人更少,需要拆的座椅更少。
后面那节车厢里却很吵。
这边安静下来,就能听到那边传来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吵架声和叫骂声。
人影晃来晃去,好像很多人在混战。
裴寒走到和那节车厢之间的隔门前,转了转把手。
门是锁住的,打不开。
宁鸽看见,裴寒低头看了一下手环。
宁鸽也跟着看了看手环,心中估算了一下,各车厢三十分钟的倒计时马上就要结束了。
后面车厢里的那群人在打架,没有拆座椅,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来不及了。
裴寒没再看那边,退了回来,回到宁鸽旁边。
他把自己手里的扳手随便一丢,当啷一声,扔进了打开的包里。
其他人手里还拿着刚刚做工具用的改锥扳手,当成宝贝一样偷偷摸摸地藏着,并没有送回包里的意思,裴寒也没说什么。
宁鸽知道,他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就算赤手空拳,这里这群常年不运动的新手玩家也不是他的对手。
终于,广播里传来一串叮咚的提示音,紧接着是轻柔的女声:
“请仍然超载的车厢的乘客全体下车,换乘其他车次。谢谢您的配合。”
宁鸽看到,隔壁车厢又有人上来了,这次是一大群面具人,隔着门上的小玻璃窗,看不出来有多少,个个人高马大,见人就拖走。
那边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不过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那节车厢被彻底清空。
列车又停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等候面具人们把其他没有解决超载问题的车厢处理完。
几分钟后,车门终于缓缓合起来,再次启动,在黑暗中继续向前。
提示音又一次响起,女声开始报站:“本次列车终点站:环城站。下一站:兴旺里。”
宁鸽很想再听听陆镌的声音,可惜不知道他去哪了,没有再在广播里开口。
列车继续运行,不知道前面等着的是什么。
只往前开了一小会儿,车厢之间的隔门竟然突然自动打开了。
这节车厢前面一节车厢里还是半满的,人们坐在地上,满脸惊吓地看着车厢之间打开的门。
后面一节车厢现在是全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果然没有拆座椅。
座椅全都好好的,黑色的单肩包倒是被找出来了,孤零零地扔在旁边,包口开着,地上乱丢着几个扳手和螺丝刀,上面沾着血迹。
列车出发时满满的一车厢人现在全没了,就像陆镌在广播里说的那样,他们把工具拿去做了别的用途。
“门开了,那边空着,要过去吗?”有人小声问。
“那节车厢没拆座椅,咱们一过去会不会就超载,直接被清理掉啊?”
说得很有道理,大家都不太敢乱动。
他们观望时,裴寒已经带着宁鸽和欧文,走向后面那节空车厢。
既然门开了,反正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走走看。
而且和裴寒的选择一样,宁鸽也觉得要往后面走,去车尾的方向。
因为宁鸽总有种奇怪的直觉,好像陆镌用广播说话,并不是对着全车的人说的,而是对她说的。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原由,莫名其妙。
他特意说什么“现在是车尾广播”,强调了车尾,宁鸽就觉得他是在提示她,让她往车尾走。
这是哥哥在说话,宁鸽没办法抵抗哥哥温和的声音。
整节车厢的人都看着他们几个,只有高中生从他坐着的地方站起来,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裴寒并没有反对,任由高中生跟着,一起进了后面一节车厢。
车厢之间的隔门只开了几秒钟,就重新自动关起来了。
一进这节车厢,裴寒就去捡起地上扔着的一个扳手,对准两节车厢之间隔门的玻璃敲了上去。
当地一声,玻璃竟然纹丝不动。
这么坚固的玻璃简直逆天。
裴寒又继续对隔门的其他地方施暴,隔门岿然不动。
这隔门相当坚固,很难破坏,否则的话,就可以不用受隔门短暂的打开时间的限制,一直往车尾走。
现在开门的短短的几秒钟,只够宁鸽他们从一节车厢进入下一节,副本像是在故意限制他们在车厢间走动的时间。
没几分钟,兴旺里站就到了,列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外面仍然黑漆漆的,看不出所以然。
裴寒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
宁鸽也很好奇,过来看了看。
车厢外是死一样浓黑的黑暗,就像眼睛瞎掉了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东西。
欧文笑道:“呦,还挺高级。梵塔黑。”
这里好像是一个特殊的空间。
车门打开着,一直没有关,广播的柔和女声忽然传来。
“乘客们请注意,每节车厢里都藏着一个潜伏者,乘客须在三十分钟内将潜伏者清理下车,失败的车厢将接受清洁,乘客下车换乘其他车次。”
又是下车。
下车就是死路一条,得找出“潜伏者”,扔到车外。
毫无疑问,这任务又是让玩家们互相怀疑,自相残杀。
可是这节车厢已经被面具人清空了,现在只有宁鸽、裴寒、欧文和高中生四个人。
高中生看出他们三个好像互相认识,只有自己是个外人,有点吓到了,“我真不是什么潜伏者。”
欧文笑道,“别那么肯定,这里列车做主,它让你是你就是,估计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话更让人害怕了,高中生的脸都吓白了。
欧文伸出手,拍了拍高中生的背,“别紧张,我觉得一下车就被碾成渣的死法还是挺快的,不算太痛苦。”
他闲得没事,欺负小孩玩。
裴寒说:“无论如何,我们先把‘潜伏者’找出来再说。”
欧文不逗高中生了,琢磨,“广播里又没说潜伏者有什么特征之类,该怎么找呢?”
高中生想了想,把手腕伸出来给大家看。
“我最近都在玩这种游戏,”他说,“进游戏的时候,系统会给玩家一个身份,有些玩家就会被系统设定成潜伏在里面的鬼,你们看,我的手环上没有收到过这种消息。”
他主动把手环上的消息翻给大家看。
手环上只有两条消息,一条是给新手的玩家指引资料,一条是要去终点站扫描锚点的提示。
手环上的消息是不能删的,他真的没收到过别的。
宁鸽也低头又看了自己的手环一眼,“我也没有。”
裴寒也摇头。
欧文连看都懒得再看,双手撑在脑后,伸了个懒腰,“当然没收到过这种东西。”
他要是收到这种消息,早就当成新鲜事告诉宁鸽他们了。
宁鸽思索,“难道真的像欧文说的,连潜伏者自己都不知道?”
裴寒说:“很有可能。”
高中生讶异地看着他们三个。
他们三个压根就没有把手环给彼此检查一下的意思,说没有就是没有,其他人竟然还就这么轻易放过去了。
他们信,高中生可不太相信,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什么都没说。
四个人在研究究竟谁是“潜伏者”的时候,前后两节车厢里也都在忙着。
从隔门的小玻璃窗能看到,后面的车厢好像达成了一致,他们的想法和高中生一样,觉得潜伏者一定会收到系统发来的消息,正在一个挨一个地检查大家的手环。
前面一节,也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车厢,吵成了一团。
宁鸽看见秃顶男人正在举着手里的扳手,激烈地和那个高大的壮汉辩论着什么,看表情□□味十足,好像马上就要动手。
广播里传来叮咚的提示音,可惜这次仍然不是宁鸽希望听到的陆镌的声音。
女声说:“提示:潜伏者的特征是背上有一个红色的圆形标记。”
终于给出潜伏者的特征了。这就好找得太多了。
既然说是后背上有记号,裴寒默不作声地解开扣子,把上衣利落地脱掉,转过身来给大家看。
“有没有?”他问。
宁鸽又一次看到他的裸背。
就算在地铁冷白惨淡的光线下,他背上停匀的肌肉线条还是相当漂亮,可是上面什么记号都没有。
欧文也照办了,爽快地把上衣脱了,一边跟宁鸽开玩笑,“不比较哦。消瘦也是一种美。”
两个人的背上全都没有标志,高中生紧张起来。
如果他们都没有,就很有可能在他背上。
他脸色苍白,解扣子的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才战胜了扣子,脱掉上衣,转过身给大家检查。
宁鸽他们三个对视了一眼。
他身上也没有。
如果他们全都没有,那就是在宁鸽身上。
裴寒没有查一下宁鸽的意思,自己蹙眉琢磨。
“失败惩罚是‘车厢将接受清洁,乘客下车换乘其他车次’,如果我们现在强行打开中间的车门,去隔壁车厢,是不是就躲过去了,不用下车?”
欧文看看隔壁,“刚才用扳手都敲不动,怎么弄开?”
宁鸽打断他们的话,“我要先看一下我的背。”
无论如何,先弄清楚再说。
那是后背,自己看不见,欧文有点尴尬,“不然让裴寒帮你看看?我们两个闭上眼睛。”
“不用。”宁鸽摘下手环,翻到扫描锚点的界面,调出摄像头,“你们用衣服帮我遮一下门上的玻璃。”
他们三个乖乖地去两边车厢的尽头,用上衣遮住车门上的玻璃,背对着宁鸽。
宁鸽脱掉t恤,自己用手环上的摄像头仔细看了一遍。
角度别别扭扭的,有点难找,但是基本还是能看出来。
好像没有。
车窗外是黑的,倒映出车厢里的人影,宁鸽对着玻璃的反光再看一次,仍然觉得没有。
宁鸽理好衣服,边理边说:“我好像也没有记号。”
欧文没敢回头,有点纳闷,“啊?你也没有?你再仔细看看?”
宁鸽自己也有点懵。
宁鸽原本料想的是,既然他们三个都确定没有,她用摄像头一看,就能看到背上明显的大红圈,她是做足了这种思想准备,不料并不是这样。
这就真的很奇怪了。
说不定标记是在很难看见的角度,或者尺寸很小,这样大概地一看看不到。
这件事太重要,不能马虎。
宁鸽把裴寒叫了过来,“我没法仔细看,还是你再帮我看一下吧。”
裴寒回头看了一眼宁鸽,答:“好。”
他把手里遮着玻璃窗的衣服交给高中生,走过来。
宁鸽转过身,掀起背后的t恤。
裴寒帮她把头发拨到前面,肩膀上的衣服也小心地揭开一点,认真地看了一遍,“没有。”
“真没有?”宁鸽不能相信,“就连很小很小的那种,针尖大的小红点之类的,也全都没有?”
裴寒很笃定,“至少我在能看见的地方,全都没有。”
宁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身上还穿着内衣。
“你等一下。”宁鸽反手把背后的挂钩解开,拨到旁边,把整个背都露出来。
裴寒在她身后沉默了好几秒,才低声说:“……没有。”
他又说:“你能不能……呃……拉一下这里……”
宁鸽的两只手都在努力地掀着衣服,问他:“哪里?”
裴寒知道她腾不出手来,犹犹豫豫地问,“我能……稍微动一下么?”
“随便你。”宁鸽快速地说。
心想,大哥,倒计时还在走着,你能不能拿出刚才踹椅子的干脆利落的劲头,别那么害羞?
裴寒又磨蹭了一下,才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宁鸽。他把她背后的内衣带子也拨开了一点。
“真的没有。”他的口气如释重负。
宁鸽重新扣好挂钩,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看见裴寒正在扭头看着其他方向,脸已经彻底红了。
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宁鸽心想,问题的关键是,和其他车厢不同,这节车厢里就只有四个人,四个人的背上竟然全都没有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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