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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姑娘。”
宋锦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那个丫鬟有些猝不及防,用手指着自己,问着身前正望着她的宋锦。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仔细瞅瞅,这屋里还有旁人没有?”
那个丫鬟被宋锦突然问起名字,表现得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其实宋锦内心,也是心惊胆战地很。
这还是她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问这个世界人的名字,以往那个丫鬟都是匆匆过来送了饭,匆匆又走了。
宋锦与她,实在是没有过多的交际。
甚至于,她连那个丫鬟的名字都不晓得,每次都是直接喊她。
若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对宋锦而言,往后就好办事了。
小丫鬟定了定神,喘了几口大气,以极快的语速,回了宋锦方才所问的话。
“姑娘,奴婢叫白荷。白是白居易的白,荷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荷。”
听着那小姑娘说起了白居易,又念起了诗句,宋锦顿时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原先在她的那个世界,她知道在古代女子很少有人能识文断字的,能识文断字的女子,要不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不就是王侯将相家的女眷妇人。
她没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府邸,连个伺候人小丫鬟,都能说上几句诗词,倒是颠覆了她对古人的看法了。
“为何起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你且说给我听听。”
宋锦往身后博古架上头摆着的仙鹤香炉里头舀了几勺香粉进去,燃起了熏香,宋锦从竹榻下面拿了个脚凳出来,示意白荷坐在脚凳上。
而她自己,则是一副准备听别人讲故事的模样,坐在了白荷旁边的绣凳上。
见自家姑娘有意靠近了自己,面色也变得和缓下来,一副想要听她说自己名字由来的模样。
白荷也不再隐瞒,直接回道:“姑娘,奴婢是老爷买回来说丫头,老爷见奴婢面相生得极好,肤白貌美的,就给奴婢起名白荷。”
“老爷说我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字,就准许了奴婢去府中的女塾学了几天,那几日先生正好讲了白乐天和那句诗词,奴婢就借此来介绍自己的名字。”
听着白荷娓娓道来,宋锦就知道了这是个聪明的丫鬟,和这个时代的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学了几天,就知道了白居易,还知道了那首夏日咏荷的诗句,在古代女子大多数人还不能识文断字的时候,她无疑是上进的了。
“白荷这个名字极好,意头更好,你莫要辜负了老爷赐名就成了。”
白荷见自家姑娘面上笑吟吟地,以为自家姑娘心底里有些高兴,就想着把方才门房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面前的姑娘。
“姑娘听了莫气,方才奴婢过来的时候。前门守着的婆子来报,说是连大学士家的婆子过来了,有事想要亲自告诉姑娘。”
“我们想要赶了那个婆子走,可那个婆子偏说自己是连大夫人秦氏身边伺候的,身子金贵,前院守着的人不敢动手,就把人带过来了,交给姑娘发落。”
说到后面的时候,白荷就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像是自己办事不力,没把人赶出去,生怕宋锦责怪的模样。
“连家过来的?她们还敢过来?”
宋锦看向了窗外,见湖面上盛放了许多荷花,嘲讽地来了句。
宋锦这具身体的原主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那个什么狗屁大学士府连家,那个京师响叮当的纨绔子弟之首,连墨。
原主原本可以在父母怀里,安安心心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小白菜,但那个连墨,不知怎地,偏偏来招惹原主。
原主那样身心健康的一个小白菜,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女一样,深深爱上了那个纨绔子弟。
原先还没有和连墨私奔的时候,原主就有本事从府里小厮那里,买了两套小厮衣服,平时闲着没人的时候,就偷偷溜出府去,和连墨在庙里偷偷相见。
以前她就在狗血电视剧上面看到过,痴男怨女破庙私会的,没成想,竟是真的。
还好原主观念保守,没有把自己的第一次,就那样毁到了那个纨绔子弟手里。
不过她还是和连墨约定好了,洞房花烛夜的前一夜,原主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连墨。
只可惜还没等到洞房花烛夜,原主所憧憬的婚姻生活,就被两家夫妇知道了,所以前头才闹了原主和连墨私奔那一出。
庆幸原主观念保守,不然自己在现代保留了二十几年的完璧之身,就要那样,葬送在一个纨绔子弟手里了。
她现在反回去想想,还是挺可怕的。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里,那个连墨,貌似也是个眉目清秀,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但,却是个纨绔子弟!
但沾染了纨绔二字的,都是要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就算是原主还活着,只怕也是无福消受的,更别说她了。
不过既然连大学士府都不要脸,差了婆子过来了,依着地主之谊,她还是要请人把婆子请进来,问问到底是来报什么消息的。
见高几上摆着原主原先自己绣的双面绣的牡丹团扇,遮住了半面脸,又穿上了白荷放在熏香上头熏了很久的,淡粉色绣满了青色樱花的褙子。
由白荷挑了门前悬挂着的棉布帘子,宋锦就随白荷出了她早就想出来的小院子。
宋家的宅院是座四进的大宅院,宋家发家很早,宋家先祖又和当朝开国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但除却宋家先祖得力有才干,宋家的一众小辈们,皆碌碌无为。
碌碌无为的那些人中,就包括宋锦的父亲,一个在吏部担任抄抄写写的书吏宋贤。
这座四进的大宅院,要不是宋家先祖得到赏赐,就算是宋锦的父亲在吏部工作四百年,大明朝都亡国了,都挣不回来这样的宅院。
前厅里头站着一个瞧着约四五十岁的婆子,生着一对势利眼,穿着件蓝灰色的湖水蓝褙子,一双眼睛正四处打量着,一副等得不耐烦地模样。
还没等宋锦入了偏厅,宋锦身上那股子怪味,就飘进了前厅,闻见了那股味道,婆子马上从袖口里掏了瓶薄荷香油出来,抹在了鼻下和太阳穴上。
“原先以为出来待客的会是宋夫人,没成想,竟然是正主出来了。宋家二姑娘,这些日子可还好?”
“前两日在府里就听说二姑娘醒过来了,宋家老爷又是请了法师来家里做法事,又是腆着老脸去太医院三番五次地请太医回家,就是为着给姑娘瞧病。”
“看来姑娘果真醒了,精神瞧着比从前要好多了!”
宋锦面不改色,但是在心里却一脸呸了那个婆子几十口,敢情你就巴不得我精神不好,等着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