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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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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尚蜷在他怀里昏沉地睡着,浓墨一样的鬓发松乱地散在枕上。

肌肤轻薄,唇色靡丽,恍若一树疾风骤雨后疏落可怜的海棠。

天和城今年的四月格外冷些,顾念及这位小祖宗畏寒,丞相府尚通着热意绵绵的地龙。

男人粗砾的指腹沿着少女肌肤上错落的红痕,从耳垂流连至暧昧一片的锁骨。

小郡主在睡梦中觉出一点痒意,鼻音轻哼着往他怀里躲。

傅长凛披了件长袍,将她散落的长发仔细挽起。

他拿绒毯裹了这纤弱的一小团,稳稳当当地将人抱进了侧厢。

整座寝房由内深锁,半个侍奉的婢女都未有留下。

侧厢房与他们的婚房贯通,不消几步,入目便是热意蒸腾的泉池。

丞相府曾因着勤俭质朴,被先帝几番赞赏,称是众臣表率。

而今这位“两袖清风”的傅丞相四月里尚烧着地龙,更是大兴土木,开凿温泉直通入自己府中。

依眼下这样金屋藏娇的架势,料想日后的开销用度,大约也同“勤俭”二字搭不着边。

傅长凛将人从绒毯中剥出来,肌肤相贴地横抱在怀中,踩着石阶下入了泉池之中。

小郡主果真已是累极,直至足尖沾到一点温热的水,才昏昏沉沉地支起一点眼皮来。

傅长凛终于良心发现地升起一点愧疚,揽着她纤弱的肩背与腰肢,将人缓缓放入水中。

无定的漂浮感与温热的水流惊扰了沉眠的少女。

她下意识地攀住男人牢稳而可靠的肩背,被水雾笼罩的漂亮脸蛋深埋在他颈窝,不安地蹙着眉。

小郡主贴上来的肌肤软得不可思议,掌下的触感细若凝脂,腰肢柔软近乎不堪一握。

傅长凛略一低头,入目是腰窝上略显骇人的指痕,与圆软漂亮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阖了阖眼。

傅长凛将人从头到脚洗了个清爽,从泉池中捞出来时,已蒸得通身莹润透粉,倒也消减了一些酸痛。

他才将人里外洗过一遍,在小郡主含羞带怯的挣扎中察觉那里微微的红肿。

大约是有些不适的,只是这怯懦的小团子羞于开口罢了。

他终于生出一些反省,在侧厢房堆积的一众贺礼中找出了那盒清透的膏药。

小郡主被他从堆叠的绒毯与巾帕中挖出来,不由分说地按在怀里。

她一时又惊又怯,惊呼着便要蜷缩回绒毯中,却被他抚着后背安抚回来。

傅长凛音色中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沙哑,极平静且温和道:“乖,你得上药。”

小郡主懵懂地抬了抬眼。

依天和城的传统,新妇入门是要给公婆奉茶的。

傅长凛的父亲傅鹤延放权已久。

傅丞相公务冗杂,相府平日里更是频有达官显贵下贴来访。

傅鹤延为躲清净,便与妻林晚涧幽居另一处宅院,每日侍弄花鸟鱼虫,过闲散富贵的神仙日子。

二老避世许久,昨日婚礼上才终于露过一面,为的是亲自迎小郡主入府。

傅家家教虽严,讲的却是君臣与忠义,而非苛求缛节。

何况傅老夫人打心眼儿里稀罕这么个小郡主,哪舍得教人晨昏定省日日侍奉。

今晨说是奉茶,大约亦只是走个过场,坐下来用一顿早膳罢了。

小郡主被他连哄带骗地按着上完了药,清亮的水眸里已满是潮雾,羞到浑身都在细细发颤。

傅长凛一时不敢再逗弄,捧着人低声哄回来。

早膳大约是他刻意有过交代,全然照着小郡主的口味布了菜。

傅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亲昵地将人捧在怀里仔细端详过,稀罕得未肯撒手。

用罢早膳,二老便复又启程,回那个闲散自在的小天地去了。

傅鹤延终究拥权数十年,每日来寻门路之人只多不少,自是能躲便躲。

只是送别了二老,傅长凛却全然没有入宫尽职的意思。

小皇帝初初登基,心性不稳且手段稚嫩,傅长凛近乎是手把手地教他批复奏折,决断国事。

楚流萤抱着那只通身雪白的猫,极慵懒地歪在美人榻上问道:“长凛哥哥今日不必入宫么?”

傅长凛只守在她身侧,不着痕迹地挤走云团,一人独占了小郡主:“我已向皇帝告了一月的长假。”

他将人稳稳地掂起来团在怀里,吻了吻少女脸颊的软肉:“糯糯想去哪里玩?”

小郡主静水一样的黑眸乍然亮起,一时忘了脚边喵呜的云团,含笑撞进他怀中道:“我想,再回一次江南。”

她在极北的无尽风雪里走过太久。

北疆三州,幽诛关外,入目尽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飘摇大雪,连同终年覆雪的山脉。

江南的水与汀岸幽草,还有乌篷船顶触手可及的月亮,似乎都已退去很远。

可她终究来自江南的烟雨,而非关外滔天的雪。

她心底常存着江南的月。

傅长凛联想到那只绣着明月与乌篷船的小小香囊。

他在那段时光里曾无数次摩挲过每一处针脚,仿佛透过这一针一线,便可遥遥窥见一点她心底的月色。

温热的吻落在她眉心,男人极郑重地答道:“好,后日启程,我们回江南去。”

依天和城传统,大婚第三日新妇归宁。

傅大丞相人生二十五年头一遭开荤,每日瞧一眼少女盈盈的笑意都觉难以克制。

帐中云雨摇曳,未肯止歇。

少女渐渐平复了呼吸,在沉沉将睡的前一瞬忽然灵光闪过,开口道:“长凛哥哥……”

傅长凛侧眸投来晦暗的一瞥:“嗯?”

小郡主眼尾绯红,香汗未退:“我们也会有宝宝么?”

傅长凛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极深,他下意识揉了揉她绵软的腹部,恍若轻叹一样道:“糯糯害怕么?”

出乎他意料地,小郡主极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怕。”

温热的吻落在她眼尾。

傅长凛安抚地轻拍着她,极尽温柔与诚恳道:“糯糯还小,顺其自然罢。”

这么个宝贝疙瘩,实实在在是他倾其所有求来的。

临王爷此人,一生不贪权势银钱,唯这个小闺女爱如珍宝,自然一万个不愿意轻易许人。

何况是这么一个薄情冷峻且久居高位的当朝丞相。

可惜小郡主心意坚决。

钱权说不动临王爷,小郡主的前程幸福却足够了。

傅长凛来求亲时一并送了极厚一摞文书,是傅家近百处产业与暗桩。

那枚象征家主权势的玉扳指更是早交在了小郡主手中。

他实实在在地交出了整个傅家,又向临王许诺,此生独娶小郡主,不复有他。

哪日这小祖宗不顺意,随时可拿傅家家主的信物将这位傅大丞相扫地出门。

何况小郡主显然已心有所向。

楚承幽幽叹了口气,终归点头允诺了这门婚事。

种种内情,不必教小郡主知晓。

傅长凛向临王府求亲前,便早有这样的打算,和盘托出不过是为打动临王,求得这么个宝贝疙瘩罢了。

楚流萤在他怀中低低打一个哈欠,歪着脑袋沉沉睡过去。

傅长凛含着一点极轻淡的笑意,在晦晦的光影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

——

归宁当日,这位小祖宗倒是起得极早。

她换了身银线暗织的桃花雨露百迭裙,着清雅的浅红雨雾披风,腰间佩着那枚水玉。

傅长凛已然将傅家主母的信物——那枚价值连城的沉月璧交到了她手中。

小郡主自是妥帖珍藏,却鲜少拿出来把玩。

相比之下,她似乎更爱那枚傅长凛亲手雕刻的水玉。

日日佩戴,不曾离身。

那枚水玉中沁着一星极细微难辨的血,最多只针眼大小,恍若只是美玉中一点微瑕罢了。

小郡主却清楚地意识到,这枚玉中所封存的,乃是真真切切的一滴血。

或许是雕刻时划破的手,大雪中那行血泪,又或是他身上哪一处不为人知的伤口。

古来沁血之玉万中无一,得来全凭非机缘巧。

她粉白莹润的指尖摩挲过那一斑血色,极珍视地佩在了腰间。

这样恍若笼云绕雾的胭脂色实在衬极了她的肤色,水玉落落坠于裙边,清贵逼人。

这位小祖宗披上一件正合春日的斗篷,一手拈着飘摇的裙摆便要出门去,却忽然被身后高大的男人拦腰一束,轻巧地掂在怀里。

他沉沉俯身时,极具存在感的男性气息骤然逼近。

腰间的力道极稳,裹挟着无尽限踏实可靠的安全感。

小郡主歪在他颈窝里,细细打一个哈欠,任他眉眼沉沉地打量。

这位实在是个极娇气又怕疼的主,在榻上掉起眼泪来似春潮带雨。

天和城凛冬酷寒,寝房里又通着地龙,愈发干燥没有水汽。

小郡主眼尾已隐隐透出一点干涸缺水的脆弱感。

傅长凛极轻地碰了碰那寸脆弱的肌肤,忽然抬声吩咐道:“西侧厢左数第四柜。”

寝房外静侍的翠袖便碎步跑着去了东西来。

傅长凛为娶这小祖宗,实在做了细致周全的准备。

小郡主自被迫用过那盒消肿的脂膏,往后再见他取来甚么,似乎都无有不妥。

她匀了面,又被傅长凛轻松地团在怀里,塞进早已备下的车马中。

身后是一整车繁盛至极的回门礼。

小皇帝登基后下旨重修临王府,三月初便已竣工。

相府奢靡的车驾将将挺稳,一袭雾色的少女已轻快地飞跃而下。

楚叙白绽开一点笑意,恪守礼制地虚扶过一瞬,待她立稳,便轻淡地松开了手。

小郡主落落地施过一礼。

傅长凛便立在她身侧,为她挡去一点料峭的春寒。

他拢紧了少女肩上的斗篷,同她比肩而立,作揖道:“楚兄。”

小郡主自幼便与这个大哥哥亲昵。

楚叙白少年从军戎马半生,自然将这么一个乖软团子当宝贝疙瘩捧着。

今日小郡主归宁,临王父子三人一道翘了早朝,整整齐齐地候在府中。

沈敛谋略过人,而今又官居御史,小皇帝那里有他照看,总归出不了差错。

楚叙白谦和地与他寒暄过两句,便侧身将捧着手炉的小郡主让进府门。

少女脚步一动,一侧身量极高的男人忽然牵起她的左手。

傅长凛面色极淡,牵她的手却不着痕迹地揉过她软嫩的指腹:“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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