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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的安宅酒整体来说没有二皇子府的热闹,一则穆安之当差的时间短,除了宗室五服以内的亲戚,穆安之在刑部就请了五个人,黎尚书、程褚两位侍郎、郑许二位郎中、段主事,把这六个人荣幸的不轻,呵呵呵,满朝文武,唐家这种皇亲不算,除了永安侯一家,三皇子府就请了他们六位臣子,还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工作原因请的他们。
黎尚书与永安侯原本不熟,因他俩官阶高,安排着坐在一处,俩人左右瞅瞅,还是他俩一起聊天吧。
再有,人少的原因就是,穆安之没有母族,李玉华倒是有娘家,可她一个没请,也相当于没有。于是,在座的除宗室亲戚,就是穆安之在刑部请的六条好汉,还有勉强算是熟人的,譬如曾给李玉华出嫁时梳头的永安侯夫人,外界完全不理解原因但据说与三殿下有所往来的陆侯的夫人。陆侯已经回了北疆,这次三皇子府的安宅酒,陆侯夫人收到请柬后亲自过来祝贺。
这也是极诡异的一件事,大家众所周知,三殿下极不喜陆家人。但,陆侯与三皇子府竟是交情不错。
反正,在朝之人,穆安之李玉华就这么零零落落的请了十来个。
原本,穆宣帝因对穆安之有气,本想坐坐就走,但看穆安之这里如此景象,虽觉穆安之是自作自受,心底到底心疼一些,便一直用过午膳方起驾回宫。
李玉华跟在蓝太后身边跟只百灵鸟似的说话,还很关心的问穆宣帝,“父皇喝好没?今天这酒是三哥特意买来的三十年的陈酿,他自己舍不得喝,特意拿来孝敬父皇的。”
每每与李玉华说话,穆宣帝就有一种很奇异的家常感,他三个儿媳,有两个基本上都是君王公公程序化的说过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独李玉华,每每见他都要笑眯眯的凑趣,话比穆安之可多的多。
穆宣帝颌首,“不错。”
“下次我们有好酒,还请父皇过来。”
穆宣帝打趣一句,“旁人都是给朕送宫里去的,你倒要朕多跑一趟。怎么,朕不来,你就不孝敬朕了?”
李玉华笑道,“旁人不是您儿子儿媳呀,就是想父皇多来我们这儿坐坐。到时不用父皇跑,让三哥到宫里背您过来。”
穆安之肚子里先翻个白眼,心说丫头你这谄媚的。
穆宣帝硬是给她逗乐,蓝太后也笑,“怎么只请皇帝,不请我啊。”
“这哪儿能,三哥去背父皇,我就背皇祖母。”
蓝太后哈哈大笑。
大家伙见穆宣帝蓝太后都高兴,心下都想,看来三皇子府圣眷犹在。离得近的如凤阳长公主等人更是觉着,三皇子穆安之这媳妇真是娶的不错,穆安之不大得圣心,与穆宣帝话都少,李玉华是个爱说话的。虽经常说些村话,可靠着脸皮厚会逗人,带着整个三皇子府在御前露脸,极大程度上弥补了穆安之与穆宣帝父子关系的冷淡。
李玉华有说有笑的一直把蓝太后穆宣帝送至辇车,又一路送到门前,直待辇车出了皇子巷,李玉华还遥遥望了片刻,感慨一句,“真舍不得皇祖母和父皇啊。”
穆安之心里很实诚的吐槽一句,成天见面,有什么舍不得的。
穆宣帝蓝太后回宫,太子自然也跟着一起回了。凤阳长公主也与穆安之李玉华告辞,李玉华悄悄跟凤阳长公主说,“还有好玩儿的歌舞哪,姑妈别急着走,您一准儿喜欢。”
原来李玉华着人打听,帝都还真有俊小伙舞团,清一色的十**岁的胡人俊小哥,超过二十岁的李玉华都刷下去了,嫌老。载歌载舞,甭提多养眼。
外宅男人们酒都喝的差不多,内宅女人们看歌舞看的正在兴头上。男人们都说,咱们该告辞回家了,女人们回话,着什么急啊,再坐坐,我们跟皇子妃还有话要说。
这一坐,险些在三皇子府吃个晚饭。
穆安之对此表示:他真不知道李玉华那丫头还请了胡人歌舞团表演。
送走客人,李玉华穆安之就回屋休息了,收拾残席的事悉数交给内外管事,李玉华就不亲自瞅着了。李玉华是管过七八百人大作坊的人,要凡事都亲力亲为,她早累死了。
光凭这一点,孙嬷嬷就觉着李玉华有大家气派,有些个小家器的主母,凡事必要自己亲眼瞅着才过得去,你要是家里就三间瓦房,亲自瞅瞅的过来。要是像皇子府这般,府里人手上百,每天不知多少事,亲自瞅着每件事,不说瞅不瞅得过来,就是再能干,事必躬亲也得累死。
做主母的,做个总揽,会用人就够了。得空自己多保养,赶紧给殿下生几个小殿下才是正经。孙嬷嬷想的挺远,不过,也想的挺实在,李玉华娘家指望不上,瞧着李玉华也没有要指望的意思。好在李玉华自己站得住,要是能尽快为殿下诞下小殿下,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李玉华先让穆安之喝了醒酒汤,问她有没有吃好,穆安之道,“酒席还不就这样?”
不论宴会还是酒席,都不是吃东西的地方,大家四方交际,客套寒暄,赏歌赏舞,喝酒多吃东西少,李玉华说,“给你弄碗小馄饨吃吧?”
“别了。这就晚上了,咱们晚上一起吃。”
李玉华说,“晚上做些清淡的,蒸一个金银夹花,炒几样清淡小菜,煮一锅浓浓的米粥,要煮出油皮的那种,怎么样?”
穆安之腰间靠着隐囊,一腿曲起,一腿随意箕坐的姿势,呷口浓茶,透过傍晚一束一束的玫瑰红的夕照笑望李玉华,“金银夹花可不清淡。”
“我想吃嘛。”李玉华问穆安之,“你想吃什么?”
穆安之在宫里十几年都是膳房送什么他吃什么,每次听到李玉华跟他商量吃食的事,他都觉着有趣,想了想,“添个老鸭火腿汤吧。”
这汤也不清淡。
可见俩人都不是啥清淡口味。
孙嬷嬷端来新切的蜜瓜,这是北疆蜜瓜,瓜镶碧绿,空气中传来清爽香甜的瓜香,李玉华高兴的说,“一闻这味儿就想吃。”
“喝了酒总是口中发干,殿下娘娘吃些蜜瓜解一解。”
“嬷嬷也吃。”李玉华先递给孙嬷嬷一块,孙嬷嬷谢赏后接了,坐下榻畔的圆凳上一道吃蜜瓜。三人正吃蜜瓜说话,李玉华跟孙嬷嬷商量,“这一个月,咱们又是搬家又是宴饮的,从上到下都忙的脚不沾地,我想着,这个月都多发一月月钱,如何?”
孙嬷嬷笑,“这是娘娘的恩德,底下人知道哪里有不愿的。就是有一样得虑在前头,长史司都是拿的朝廷俸禄。咱们府里多发月钱,长史司那里要不要也赐下恩赏?”
“就一视同仁吧。他们每人每月多少薪俸,也赏下去。”
孙嬷嬷应下。
李玉华又说,“这帝都有没有什么发财的营生?”
这实在把孙嬷嬷问住了,穆安之道,“嬷嬷一直在宫里,她肯定不知道,你还不如问我?”
“问你,你知道吗?”
穆安之想了想,“明年除了咱俩的年俸,还能在领一份刑部的俸禄,钱不够花么?”
李玉华孙嬷嬷都笑了,李玉华道,“嬷嬷你跟这位大爷说说,咱们刚开府一个月,花了多少钱?”
孙嬷嬷道,“娘娘和奴婢算过,咱们刚开府,人情往来少,这一个月也千把两银子。以后府里开销还会增加,如有殿下、娘娘的打赏、再有府里人喜丧病都有份例,一年四季衣裳、节年赏赐、宫里三节两寿的敬上,咱们府里时不时的宴饮,就是不算多了,一年起码三万银子才能支撑。”
穆安之有些懵圈。
穆安之小时候养在慈恩宫好几年,孙嬷嬷看他长大,也格外情分不同,笑道,“这些事不用殿下担心,内闱管家,娘娘心里都有数。”
“您老这可真不偏心。”李玉华忍不住掖揄。
孙嬷嬷笑,“这并不是奴婢偏心,世家大族都是如此的。要是爷们儿还要管内闱的事,如何还有精神去外头做大事。内外分明嘛,内闱本就是主妇的职责。这帝都城里,那些擅理家事的闺秀也是极抢手的。”
李玉华听着稀奇,“帝都人也挺实在啊。”
孙嬷嬷好笑,“给孩子娶媳妇,谁不挑实在的娶。咱们私下说,像姚国公府上,如今的姚国公夫人就是太老夫人亲自瞧头挑的。老姚国公当年死活要娶现在的这位老夫人,太老夫人实在没法子,就让娶了。这位老夫人真是一辈子一丁点的心都不操,理家理家不行,交际交际不上路,就是宫里请安,太老夫人也得跟着她,生怕她哪里不妥,就一长的好。还成天三灾六痛的,早早撒手去了,老国公真是个痴情种子,没几年也跟着去了。”
“俩人一走,留下小世子。太老夫人又把小世子抚养长大,给小世子娶妻时就说了,门第也不挑相貌清秀就可以,就单看姑娘能不能理家。太老夫人真是好眼光,如今这位夫人,相貌也很好,关键是能干,上敬长辈,下安晚辈,一口气给姚国公生了五个儿子,把姚国公府给兴旺的,简直了不得。太老夫人都说,没享儿媳的福,享了孙媳的福。如今姚国公府上五世同堂,太老夫人现在还硬郎着哪,都见着重孙了。”
“太老夫人有晚福。”李玉华说,“姚国公夫人更是旺夫,生五个儿子,这可是不简单!”
“那是,全帝都的贵妇人都羡慕。”
“这也不用羡慕,以后我跟三哥生八个,五儿三女。”
穆安之一口蜜瓜就呛喉咙里了,俩人原隔着张小榻桌坐着,李玉华见状,立刻蹿过去给他拍背,险没把穆安之拍死。
李玉华笑眯眯地递茶给他吃,与孙嬷嬷道,“看三哥高兴的都呛了一下子。”
孙嬷嬷一脸慈爱,“殿下娶了娘娘这样旺家的媳妇,自然高兴。”
穆安之险再呛一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丫头说话简直是信口开河~真叫人操心。
三人正说话,就见云雁匆匆进来,禀道,“殿下、娘娘,外头杜长史和一位姓方的刑部主事求见。”
穆安之跟这位方主事不熟,根本也不记得方主事长什么样,穆安之会知道他,完全是因为穆安之看过刑部官员的名单,刑部一共十位主事,就这一位姓方的,穆安之记得他是司门司的主事,来王府做什么?
“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事?”李玉华说。
穆安之长腿一伸趿上软鞋就往外走去,“我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