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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作证,刘彻不喜欢金邈是真的,想着以后给他点颜『色』看看也是真的,可他是真没想到有人能这么菜、这么蠢,自己把该打的硬仗都打完了,他还抢着上前去送人头。
要说他是看刘彻不顺眼,想故意丢掉上虞让刘彻丢丢脸,再靠金家把他自己摘出去也就罢了,可他愣是没跑,全家人都被杀了,这也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至于黎东安……
刘彻心里边有句p一定要讲!
路都给你铺好了,□□也架好了,好家伙,这位哥左脚踩右脚把自己摔下去了,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信!
接连听了两个坏消息,刘彻身心俱疲,摆摆手吩咐斥候退下,一屁股坐会到椅子上,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高祖同情的看着他,说:“就很突然,是吧?”
李世民说:“难受就哭出来吧,别硬挺着。”
朱元璋说:“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
刘彻痛苦的捂住脸,说:“我太难了,老铁,最近我压力很大……”
嬴政问:“所以我们能笑吗?”
“……”刘彻:“????”
刘彻满头问号,说:“老哥,此人言否?!!”
回答他的是一阵冷酷的欢快笑声。
皇帝与皇帝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们只觉得彘儿好笑,嘻嘻嘻。
每日辱彘√
……
虽然前有金邈全家被杀,后有陈宪率众逃入海岛,然而这场席卷了小半个东南的叛『乱』终究宣告结束,以朝廷大胜告终。
事后黎东安带领一众心腹亲信满载而归,见了刘彻,脸上便有些讪讪,含蓄说起陈宪借机逃走一事,又暗搓搓的将锅甩到陈宪身上,说贼子狡诈,诡计多端,又悄咪咪的表示自己令人往他军帐里送了五箱金银珠宝,显而易见是封口费。
刘彻能怎么样呢,难道他还能跳起来给这肥猪一个嘴巴,大喊一声我艹尼玛?
他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叔父没受伤就好,至于陈宪,跑了也就跑了,他这次不跑,以后咱们怎么再来抓他刷军功呢!”
这话真真是说到黎东安心坎上了,再看这英俊潇洒的侄女婿,真是越来越觉得顺眼,当即就表示会上疏建康为他表功,别的不说,一方都督总是没问题的。
刘彻脸上笑嘻嘻,心里p。
陈宪既然仓皇逃走,剩下的残兵败将被清缴干净,便只是时间的问题,刘彻一边下令士卒不得有犯百姓,违令者斩,另一边又因为会稽等曾被陈贼占据过的地方豪强多半被杀,令下属清查各地田亩土地,上疏朝廷请求分地于民,抚恤百姓。
与此同时,也大胆放手,给关朴一支几百人的部队,叫他亲自上阵去主持围剿陈宪麾下残存的小股势力,在战场上磨砺幼弟。
此时统军将领多半御军无律,纵容麾下士卒劫掠百姓,黎庶苦之,刘彻严明法纪,又上疏为他们谋取立身之地,如此双管齐下,美名愈彰。
……
陈宪及其麾下士卒将领在会稽等地停留几月,敲骨吸髓,留下的烂摊子有多大可想而知,刘彻一来须得总理军务,二来有意再次刷一刷人望,如此便额外多停留了些时日。
黎江雪被罚在自己院里抄写《法华经》三遍,整整二十五万字,笔都抄秃了好几枝才算完,拿去叫黎江月瞧了,说是过关之后,才得知丈夫早就南下往会稽平叛去了,这时候根本不在寿州。
此时黎江月怀孕五月,肚子已经显了,黎江雪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她知道表哥日后会做皇帝,也亲眼见证着表哥一步步走向高处,她相信有着黎家的帮助,表哥会比前一世更早登上皇位,可是问题在于表哥已经准备好做皇帝了,她却没有足够的资格去做皇后!
论名分,黎江月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室,她只是妾侍,论信重,表哥诸事都交付到黎江月手里去,虽也宠爱她,但跟对待庶妹的态度比起来,终究有所不同。
最重要的是黎江月怀孕了!
若她能一举得男,这便是表哥的嫡长子,黎江月有了儿子,也就有了依靠,日后自己又该怎么将她拉下正妻之位?
更别说自己直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就算是真的把黎江月拉下来、成了表哥正妻,当上皇后,最后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黎江雪越想越觉愤恨,目光晦暗自庶妹凸起肚腹上扫过,最后向她草草行了一礼,抿着嘴唇走了下去。
小厨房送了牛『乳』糕过来,嬷嬷接过,又摆摆手打发其余人退下:“老奴方才觑着右夫人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夫人与她同时嫁入宴家,现下您有孕五月,她一直都没动静,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论年纪,黎江月跟嫡姐只差了几个月而已,姐妹二人打小一起长大,堪称是知根知底,说得粗俗点,嫡姐一撅尾巴,她就知道对方想拉什么屎。
也是在这位嫡姐身上,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正可怕的不是敌人太坏,而是敌人太蠢,尤其是敌人又蠢又冲动,且还得人庇护,万事都会帮着扫尾,那才真真是可怕至极。
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一个蠢货会做出多么愚蠢的事情,同时迫于她背后之人的关系,无论多么苦的果子,都不得不往肚子里咽。
可现在跟在黎家的时候不一样了。
嫡姐仍旧是蠢,但是庇护着她的人不在了,没了韦夫人扫尾,嫡姐若是执『迷』不悟,真敢对她腹中孩儿做出什么来,即便不靠着妻妾身份的差别,黎江月也自信能玩死她。
“她若真是想动手,能用的法子也不过是那么几个,”黎江月手扶在腹部,淡淡道:“叫人盯紧小厨房,入口的东西一刻都不能离眼,再仔细着咱们院子里的人,虽说都是用惯了的老人,但保不准就会被钱财收买,日常用具上也多用些心。”
嬷嬷毕恭毕敬的应了声。
……
黎江月有孕五月,再有四个多月瓜熟蒂落,便要生了,而黎江雪自己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是表哥此时留在寿州,她一番痴缠,备不住很快便能有好消息,奈何表哥南下平叛去了,还不知何时才会回京,黎江雪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庶妹的肚子一天天的更大,而她自己却只能焦灼等待。
对庶妹长达十数年的仇恨和对于自己久久无子的苦闷纠结在一起,黎江雪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抱着肚子里的坏水在院子里憋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个还算完备的主意。
黎江月喜食甜食,隔三差五的总会用些糕点,黎江雪便暗地里吩咐悄悄购置了好些伤胎『药』材,又令人重金开道,将府里采购糖霜的铺子盘下来,将『药』材研磨成粉,少量的掺杂在糖霜之中。
因为剂量较小,所以很难被人发觉,又因为黎江月距离产期还有四个多月,天长日久的摄入这些加了料的糖霜糕点,腹中胎儿想不受影响都难。
钱财开路,此事自然做的顺遂,三日之后,那糕点便摆到了正房桌案上。
黎江月拈起一块来瞧了眼,随手丢回盘中,用帕子擦了手,问:“开方的大夫、抓『药』的伙计,还有糖霜铺子原先的主人,都给我找回来,也别难为人,叫写张供状,签字画押,然后好吃好喝的养着,这都是人证,得叫主君见一见才是。”
嬷嬷应声,又道:“那右夫人那儿……”
“主君不在府中,我如何能贸然处置?真将这事儿捅出去了,也是叫人看宴家的笑话、讥诮岭南黎氏的家教!”
黎江月唇角冷冷一勾,抚着肚腹,徐徐道:“至于我那位好姐姐,我自然有法子招呼她!”
……
黎江月有孕六月时,按理说胎气也该稳了,只是不知怎么,反倒经常腹痛,时有下红,找大夫来看了,却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她毕竟也是头一胎,丈夫、母亲又都不在身边,难免心慌,寿州本地的官家女眷也曾登门拜访,黎江月却都以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为由辞了。
是以所有人都知道宴夫人这一胎怀相不好,只吩咐人不时送些礼物补品前去,却不敢登门搅扰,唯恐真出了什么事赖到自己头上。
黎江雪心知这八成是自己那『药』起了作用,心下欢喜异常,却不敢显『露』出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探望自己庶妹,便见她白着脸躺在塌上,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虚。
活该!
哪天真把那小孽种打下来才好呢!
黎江雪假惺惺的关切了几句,便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刚走出去没多远,便见卢氏捧着一束海棠往这边来,大抵也是来探望庶妹的。
黎江雪一眼瞥见她,脸『色』霎时间阴沉起来。
说来也是滑稽,卢氏前脚自请在院里吃斋念佛、自省一月,后脚黎江雪也被拘住了,为着将那三遍《法华经》抄完,前后耗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被放出来。
可出来是出来了,表哥却走了,又听说卢氏重新得宠,哄得表哥怜爱非常,不仅赦免了卢家人死罪,还厚赠百金,重新帮他们置办了府邸。
赔了夫人又折兵,刚放出来就见仇敌得宠,这叫黎江雪如何不气?
若不是因为卢氏这贱人,她根本不会被表哥禁足,更不会须得抄写那二十多万字的佛经,以至于后宅无人,竟叫这低贱庶女得意去了!
自然,她之所以被禁足皆因自己兴风作浪,闯进卢氏院子里去打人,这点就被选择『性』忽略了。
黎江雪瞧见卢氏,卢氏自然也瞧见她了,途径时停下行个半礼,便捧着那束含苞待放的海棠继续往正房去。
黎江雪被气笑了:“站住!”
卢氏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看她:“右夫人有何吩咐?”
“哑巴了是吗?见到本夫人都不知道如何问好?”
黎江雪扶着婢女的手走到卢氏面前,讥诮道:“还是说上赶着去给别人当狗,眼睛里容不下其余人了?”
卢氏淡淡瞥她一眼,道:“右夫人,我是尊敬你是夫人的姐姐,这才称呼你一声夫人,可是你别忘了,你我本质上都是主君的妾侍,何分贵贱?你是良家出身,我也是良家出身,大家都是贵妾,平起平坐,谁也别看不起谁。至于所谓的当狗不当狗……这话可太难听了。说白了,咱们这些妾侍不都是服侍主君和主母的半个婢女吗,您说妾身是狗,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放肆!”黎江雪玉面涨红,声『色』俱厉:“我乃是岭南黎家的嫡长女,你又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说与我一样?!”
“是呀,岭南黎家的嫡长女,可真是了不起,”卢氏慢悠悠的笑了,清冷眉眼中薄薄的裹着几分嘲笑:“只是您既然这么了不起,怎么就跟妾身一样,给主君做了妾呢?”
黎江雪:“你!”
卢氏故作不解:“是觉得做正妻不舒服吗?”
黎江雪肺都炸了一半,抬手一巴掌掌掴她脸,手腕却被卢氏抓住,反手一掌扇在了她脸上。
老实说,并不是很疼,但是伴随着那一记耳光而来的屈辱感,却叫黎江雪没齿难忘。
“贱婢,你作死!”
黎江雪惊怒交加,捂着脸要上前打人,下一瞬卢氏便手扶栏杆,虚弱的倒了下去。
她身边婢女赶忙将自家小娘搀住,另一个婢女拦在身边,大喊道:“来人呀,快去请大夫,右夫人把我家小娘打晕了!”
黎江雪猝不及防,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瞬黎江月身边嬷嬷打正房里出来,厉声道:“闹什么?不知道夫人正静居养胎吗?!”
卢氏身边两个婢女声泪俱下,哭诉右夫人蛮横无理,当众将自家小娘打晕,好不可怜。
黎江雪又气又恼,恨声道:“胡说,明明是她打我!真是什么主子有什么奴婢,你们两个烂了心肝的东西,居然如此诬陷于我!还有卢婵,表哥又不在这儿,你装模作样给谁看?!”
她近前去作势要拉扯卢氏起身,还没够到卢氏衣角子,便听那嬷嬷寒声道:“右夫人,这是宴家正房夫人的院子,你是不是该收敛一些?总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自己此前是为什么被主君下令禁足抄经的吧?”
说完,又吩咐人赶紧搀扶卢氏进去,叫大夫帮着瞧瞧。
黎江雪听那嬷嬷当众揭破此事,大失颜面,正待与她争执,便听内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不多时,便见卢氏身边的婢女前来想那嬷嬷回话,眉宇间喜气盈盈:“大夫说我家小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身子孱弱,胎气有些不稳,须得好生静养才是……”
嬷嬷听罢神『色』如常,只轻轻颔首,黎江雪却是如遭雷击,一张俏脸霎时间惨白一片!
卢氏那贱婢竟是有了身孕?
怎么会?!
她才进府多久呀,这就有了?
算算日子,正好是自己被禁足的时候怀上的!
黎江月有了,卢氏也有了,就她没有,难道她真的没这个福气,命里注定不能为表哥绵延子嗣?
若真是如此,她还能坐上皇后之位吗?!
黎江雪又妒又恨,恼怒非常,一时觉得黎江月和卢氏是走了狗屎运,一时又觉得上天待她不公,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却生生与表哥的正妻之位失之交臂,现下虽也嫁给了表哥,却得一次次见证别的女人为表哥怀上孩子……
黎江雪心中五味俱全,神情难掩颓废,这时候却见正房门前垂帘一掀,庶妹脸『色』仍旧苍白,叫婢女搀扶着过来,心平气和道:“姐姐,为着你这个骄纵脾气,我罚也罚了,劝也劝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往心里记?你难道忘记主君此前为何生气,下令叫你禁足院中吗?卢氏向来温柔顺服,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如此为难于她?亏得她腹中孩子没有出事,否则待主君回来,岂容你这般悍妒不逊的妾侍留在宴家?”
“我什么时候为难卢氏了?贱婢胡言『乱』语,构陷于我!”
黎江雪变『色』道:“方才分明是她蓄意挑衅,出手打我,又忽然自己倒了,我连她一片衣角都没碰到过!”
黎江月道:“可是我听说方才她见了你便遥遥行礼,是你叫住她,主动跟她说话的,不是吗?”
黎江雪一时语滞:“这,这都是……”
“够了!”黎江月神情一肃,沉声道:“你我同样出身黎家,我唤你一声姐姐,素日里你骄纵了些,我也都由得你,可你若是在府中兴风作浪,欺压他人,殃及主君子嗣,我却留你不得!”
说完,她不待黎江雪分辨,便下令道:“来人!送黎氏回她自己院中禁足,若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外出,仆婢若有趁机作『乱』,不服管教之人,统统拖出去刑杖,打死勿论!”
周遭人听得变了脸『色』,却也不敢违逆主母所言,当即便带着黎江雪往她自己院落里去。
黎江雪猝然变『色』,猛地想通了其中关窍,声音尖锐,怒道:“黎江月,卢氏那么做是不是你指使的?好啊,你竟跟那贱婢勾结起来陷害我,等表哥回来,他饶不了你……”
黎江月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觑着她:“姐姐,你真要我传了家法过来,才肯闭上嘴巴安分一些吗?只是刑杖酷烈,妹妹怕你身娇肉贵,承受不住。”
黎江雪视线上抬,正对上庶妹冰冷的目光,心下发寒,硬生生将后边那些个撒泼的话给咽回去了。
黎江雪被带走了,黎江月旋即下令封锁她所在院里,不得擅入擅出,饮食皆有专人陪送,与此同时,又将此前替她跑腿购置『药』材和收购糖霜店铺的仆从拿下,获取口供状纸。
卢氏这时候正躺在塌上歇息,见黎江月进门,正要起身,便被她按住了肩膀:“你也是双身子的人了,不必如此拘礼。”
黎江月扶着腰慢慢坐下去,叹道:“你心眼倒也实诚,说倒就倒,若真是摔出个好歹来又该如何?糊涂。”
卢氏感激道:“夫人于妾身有再造之恩,能为夫人效力,妾身岂敢躲懒?”
说完,她面『露』快意,遥遥望着黎江雪所在院落,冷笑道:“昔日她几次三番辱我,却不想今日一报还一报,当真是痛快!”
黎江月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宴家这会儿有两个孕『妇』,主君却不在家中,奇怪的是无论是黎江月还是卢氏,这一胎怀像都不是太好。
如此过了几天,黎江月心有不安,便令人去请了位道长来府中查看是否有所不妥,问过后宅中女眷住所和属相之后,惊觉乃是因主君不在府中,阳气亏欠,阴气侵扰,且右夫人黎江雪命格过阴,与二人腹中之子相克,故而方有此厄。
黎江月惶恐不已,忙追问此事该当如何解决,那道长便说:“只叫那位夫人在家中吃斋念佛,闭门不出即可,且府中如此,皆因阳气不盛,待刺史大人归来,阴阳调和,二气顺遂,府中灾厄立解,那位夫人也可自由离院活动。”
黎江月听得连连颔首,厚赠这位道长金银,将人送走之后,便下令叫黎江雪自己在院中吃斋念佛,为远在会稽的丈夫和家中两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黎江雪心知这其中必然有着自己不知的蹊跷,如何肯依,然而黎江月压根没去见她,只叫身边嬷嬷往嫡姐面前传话:“我叫姐姐吃斋念佛,是为了主君安好,也为着宴家子嗣,姐姐若是觉得这两件哪一样碍了你的眼,大可直说,我吩咐人安排一辆马车把你送到郊外庄子里,随你做什么去,岂不自在?”
一辆马车送到郊外庄子里,这向来都是坏了规矩的女眷才有的待遇,黎江雪真要是被人这么弄出去了,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黎江月是正房夫人,她却是侍妾,无论平日里底下人怎么右夫人右夫人的称呼,本质上终究是不一样的。
黎江雪恼怒交加,委屈的掉了半天眼泪,到底也是满心屈辱的服从了庶妹命令,老老实实的在家念经。
……
七月中旬,刘彻终于将会稽诸事处理妥当,与黎东安、关朴一道启程前往建康。
此役他一举击溃陈宪势力,此后又大力宽抚百姓,平稳民心,居功甚伟,人虽还未抵达建康,便得知朝廷着意为为他加寿州都督衔,官从三品,连带着幼弟关朴也因小有斩获,得了个八品的宣节校尉衔。
而黎东安也借助这功勋扶摇直上,晋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而已。
二人一道往宫中去拜见皇帝,其后又往黎家去参加黎东山为弟弟和女婿举办的庆功宴,宾主尽欢,气氛极为欢畅。
过往黎东山见了这女婿,虽然意态和煦,但仍然难免有俯视之态,然而现下眼见他扶摇直上,俨然是一方封疆大吏,军权在握,再相对叙话时,从神态到语气,都透着十二分的和蔼,显然不单单是拿他当女婿,而是当一个平起平坐的合作对象了。
刘彻恍若未觉,仍旧恭谨有加,黎东山嘴上不说,心里却极为满意。
黎东安踩着侄女婿铺好的垫脚石晋位骠骑将军,对他颇有好感,拉着他的手絮语良久,其亲近之态,并不逊『色』于黎东安半分。
刘彻仍旧是殷勤体贴,宴席过半之后,又起身亲自为他斟酒:“小侄在建康倒也有一二故交,原是想带着他们往寿州去的,只是他们惦念家小,不得远行,听说叔父奉令节制禁军,却不知能否给他们一口饭吃,赐个官身……”
黎东安打个酒隔儿,大着舌头说:“小,小事一桩!”
刘彻也笑,眸光幽深,眼见着他将杯中酒饮尽,便抚掌大笑:“叔父海量!”
韦夫人与郁夫人久久不见这女婿,难免挂念,尤其是韦夫人。
黎江月既是正妻,又有身孕,两相对比之下,她如何能安心?
当晚刘彻与黎家人饮酒,她不曾前往列席,第二日却专程令人请了女婿过去,好生叮嘱一番。
刘彻都一一应了,转头便被郁夫人请了去,同样一番温言叮嘱。
他仍旧是点头,温文守礼,和煦体贴,再去拜别黎东山兄弟二人,直到走出建康城门,神情方才转冷,扬鞭启程往寿州去。
这一去一回,中间间隔了四个月时间,刘彻不曾令人事先通传,抵达寿州后便催马赶回自家府邸,先领着新鲜出炉的宣节校尉关朴去见了幼弟关晟,叫那小子对着哥哥羡慕嫉妒恨了一会儿,这才往正房去见黎江月。
他走的时候黎江月还没显怀,这时候肚子却很大了,卢氏陪在她身边,叫人搀扶着一道出门迎接。
刘彻顺手把黎江月扶住了,唏嘘道:“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在你生产之前回来了,我一直牵肠挂肚,就怕错过了孩子出生。”
黎江月温柔一笑,又看向卢氏:“夫君也别只看我,也得问问小婵呀。”
刘彻早就从她家书中得知爱妾有孕一事,当下哈哈大笑,不无揶揄的看着卢氏,低语道:“就那么几天,没想到就有了,可见是上天垂怜,分外偏爱于你。”
卢氏目『露』羞怯,嗔怪般唤了一声:“主君。”
几人坐着说了会儿话,气氛倒是和睦,卢氏知道主母须得同主君说黎江雪之事,并不久留,略坐了会儿,便起身辞别。
黎江月吩咐人好生送她回去,转过身来,方才将身边仆婢打发出去,将黎江雪出手暗害她腹中胎儿之事讲了。
“人我已经扣住了,这是口供,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黎江月将那几张供状送过去,又道:“家丑不可外扬,更别说那是我的姐姐,真闹出什么来,丢的也是黎家和宴家的脸面,所以我也没宣扬出去,只说是八字不合,把她拘在院子里念经祈福,只等夫君回来处置。”
刘彻将那几张供状翻看一遍,却不发表意见,而是问她:“你怎么想?”
黎江月对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有功当赏,有过该罚,禁足半年,抄录《法华经》二十遍,夫君以为如何?”
刘彻叹道:“你啊,到底是心太软了,她要害你腹中孩儿,你只关她半年就算了?”
黎江月道:“毕竟她也未能得逞,再则,总得顾及黎家……”
刘彻屈起指节来划了划她光洁面颊,轻笑道:“那是从前。”
黎江月心头微微一突,恰到好处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刘彻也没打算听她说什么,转过脸去,吩咐道:“将黎氏带来。”
侍从闻声而去,不多时,便带了黎江雪来。
她被拘在院里念了近两个月的经,又没有卢氏以『色』侍人的觉悟,不说是蓬头垢面,但也容『色』大损,刘彻看了一眼,便嫌弃的皱起眉头。
黎江雪尤且未觉,一见到自己表哥,便抽泣着哭道:“表哥,你终于回来了?!你要为我做主呀!”
刘彻以手支颐,左手扣了扣桌上几张供状,吩咐说:“拿过去给她看看。”
黎江雪起初还不明所以,面『色』茫然,接过那几张供状翻看几眼,霎时间脸『色』大变!
刘彻和颜悦『色』道:“冤枉你了吗?”
人证物证俱在,黎江雪如何敢喊冤?
当下脸『色』苍白如纸,讷讷半晌,颤声唤道:“表哥……”
刘彻点点头,微笑道:“你不分辩,想来便是没有冤枉你了。”
黎江雪近前几步,想像从前那样同他撒个娇,叫此事不了了之。
刘彻却不看她,脸上笑容落下,面无表情的吩咐一侧侍从:“传家法来,刑杖三十,让她长长教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之前,向妻子关切道:“我还有些公务须得处置,不在此处久留,你怀着身孕,怕看不得见血的事情,早些回去歇着,晚上我去看你。”
黎江月听得变『色』,勉强笑了一下,瞧瞧点头。
黎江雪却是大为惊慌,面无人『色』,颤声求道:“表哥,我知道错了,表哥——”
“哦,对了。”刘彻回过身去。
黎江雪满眼希冀的看了过去。
刘彻爱怜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吩咐的却是身边侍从:“行刑的时候记得把嘴堵上,叫嚷起来,会很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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