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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乖,过来
第二天萧林一直在床上睡到了下午3点钟才被一阵响亮的闹铃声吵醒。
闹钟是他昨晚自己定的,演员的工作时间没有规律,有工作的时候整天耗在剧组,熬几个通宵都有可能,而没工作的时候就算闷在家里一个星期都没有人会找你,因此他以前几乎从不定闹钟,但是昨晚实在没办法,如果他不定闹钟的话他笃定自己百分百会睡过头,因为他失眠了,失眠到凌晨3点。
从张蒙的车上下来之后,他整个人就处于一种非常丧非常丧的状态,上楼梯,开门,关门,一切动作都靠着本能完成,仿佛有人在身后推着他一样,推着他一直向前,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停下。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初中的时候父母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车祸双双离世,只剩下他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前几年家里还有一些积蓄,但等到他上高中之后家里的境况就变得捉襟见肘,为了补贴家用,他只能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到北京上大学之后他又不断地辗转于各个剧组之间,这么多年几乎从没停下来过。
他不敢停,因为他没有依仗,其他的同学没有工作还有父母亲朋送来支援,可是他不行,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他是一个孤立无援的个体,是死是活,只能靠他自己。
以前在剧组里看到那些为了上位出卖自己身体的人,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是很不齿的,那时候他还年轻,对这个世界尚且抱有一些天真的幻想,而如今,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却用自己的身体跟别人达成了交易。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和以前那些自己瞧不上的人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是没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的,他在心里默默地给那些人道歉。
对不起啊,不该嘲笑你们的,因为我也是个烂人啊。
脱下沉重的羽绒服,他面朝着床面躺到大床上,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响了一声,他懒得去管,拉过被子蒙头盖到身上。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摆明了不想让他清净,没过多久又嗡嗡响了好几声。
他骂了一句“操”,无精打采地爬起身,拿起了手机。
不过短短几分钟,微信里竟然有20多条未读消息,大部分都是徐立和《璀璨之恋》的制片人发来的,徐立跟他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有手腕,一个下午不到就傍上了比李老板还大的大款,以后你也不用来公司了,等你手上的这部电视剧拍完,咱们就和平解约,你小子以后要是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别忘了老哥哥啊!”
“我要是真成了凤凰我先喷口火把你那两撮小胡子给烧光喽,还老哥哥。”
萧林烦躁地翻了个白眼,直接点了删除。
《璀璨之恋》的制片人也给他发了四五条消息,先是忏悔自己之前打电话骂大刘的事情,之后又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璀璨之恋》的剧组已经重新开工了,不过三天之后才有他的戏份,让他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到时候去了剧组再好好给他赔礼道歉。
这个制片人向来喜欢见风使舵,他刚进剧组的时候每天对他颐指气使,后来听说李国群看上了他又对他各种谄媚献好,昨晚见他得罪了李国群,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把大刘骂了一通,现在看他又把投资拉了回来,就又开始在他面前装孙子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号人,但是想到之后还要在同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这才违心地回了一句,“谢谢王制片。”
看完了微信,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有气无力地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拿着内裤去了浴室。
他的个子很高,但身躯却有些单薄,二十五岁的人了却还带着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才有的清瘦感,两条大长腿又细又白,当他弯下腰时后腰两边还会陷出两个圆圆的腰窝。
他身上类似这样细微的小特征其实很多,比如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块颜色浅淡的小雀斑,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很俏皮,再比如他的胸膛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俏生生地生长在白皙的皮肤上。
只不过他向来粗糙惯了,也不喜欢观察自己的身体,很多东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仰起头让温热的水流顺着额头缓缓地往下流淌,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位跟着富商跑了的前女友。
没错,他谈过女朋友,他原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直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女朋友名叫白檀,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个从小地方考到北京来的外地人。
白檀人长得漂亮,皮肤白,身材也好,即使放在电影学院这样一个帅哥美女遍地走的地方也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追求白檀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一个入得了白檀的眼,而他因为和白檀有着相同的背景,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两个人私下里便走得近了些。
当时两个人正值青春年少,又都是帅哥美女,这么一来二去的便擦出了火花。
他其实在上大学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对哪个女孩子心动过,那时候他的生活压力太大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遇到白檀以后,白檀处处对他温柔体贴,人又长得漂亮,他便和白檀谈起了恋爱。
他和白檀在一起总共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期间两个人牵过手也亲过嘴,但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能给对方许下什么承诺,所以他不想委屈了人家女孩子,而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觉得困惑的一点,那就是他对白檀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欲望。
他也搞不懂是为什么,他猜想可能是自己每天跑剧组太累了,所以才提不起兴趣,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那个时候是真心想对白檀好的。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白檀竟然会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到他的面前对他提出分手。
白檀说,跟他在一起太累了,没有钱的日子不是人过的,白檀还问他,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她,不然为什么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了都不碰她?
“萧林,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这是白檀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便亲亲密密地挽着那个老男人的手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滑稽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他妈才喜欢男人呢,绿了老子还他妈想掰弯老子,权当老子眼睛瞎了,操!”
虽然被戴了绿帽子,但他其实并没有太责怪人家姑娘,毕竟他真的太穷了,而且他也真的不想和白檀上床。
浴室里的热气越来越重,他甩了甩头发,从荒唐狗血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关掉淋浴头,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着一条崭新的内裤走出浴室,窝到自己的大床上。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许多人的身影,白檀,徐立,李国群,还有那个站在走廊里抽烟的高大男人。
他沮丧地大叫了一声,睁开眼睛直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这一看就看到了凌晨三点钟。
最后他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才用被子蒙住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志清住的酒店是一间2017年建成的国际大酒店,萧林曾经在网上看到过,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五千块钱一个晚上。
原本和张蒙约定好的时间是6点,但是张蒙担心路上堵车又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了他家楼下,结果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半个小时不到就把他送到了酒店楼下。
他还穿着跟陈志清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黑色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棉麻质地的白衬衫,下面搭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张蒙将他送到之后很快便开车离开,他站在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迎着冷风走了进去。
804号房是陈志清所在的房间,他站在房间的大门口,手里握着房间的房卡,却迟迟按不下去。
酒店的走廊里空调开的很足,不过短短几分钟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汗,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索性将眼睛闭上,咬着唇将房卡插进了卡槽。
只听“滴”的一声响,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也并不是完全的昏暗,往里走几步便能看到里屋里透出一抹暖黄色的灯光,让他得以将屋内的景致尽收眼底。
这实在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初步目测有一百多平米,房间的地面上铺着暗绿色的纯色地毯,两扇落地窗竖立在房间的最南侧,而陈志清就坐在最里面那扇落地窗下,一个黑色的皮椅上。
落地窗外是浓黑的夜色,只有两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孤单地在黑夜里亮着。
他在陈志清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慢慢走到陈志清的面前,与陈志清隔着2米远的距离和暖黄色的光影静静地站着。
“陈先生。”他开口,声音仿佛在冰水里浸过,又冷又涩。
陈志清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半,透过浅灰色的烟雾,眯眼瞧他,“别这么叫我。”
他迟疑了片刻,又说:“......陈老板?”
陈志清却不再言语,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幽深晦暗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直直射到他的身上,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跟着燥热起来。
很明显,对于这个称呼,陈志清依然不满意。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老男人的特殊癖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两秒钟,然后状似乖顺地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陈志清的眸光不易察觉地闪了闪,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冲他勾了勾手指,说:“乖,过来。”
乖?乖你个头啊乖,老变态!
他在心里无声地唾弃,可双腿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径直走到了陈志清的面前。
他想,一定是这房间过于温暖或者是这灯光过于暧昧,才让他迷失了方向。
当膝盖迷迷糊糊地抵到了陈志清一尘不染的皮鞋尖时,他才堪堪停下脚步。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流水一样晕染在陈志清的身上,让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散发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气场,可那双掩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狭长眼睛里,却分明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意味不明,却被黑夜扯出了无限暧昧的痕迹。
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白色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三四粒,让人得以窥见细瘦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膛,深蓝色条纹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看上去像是宿醉后的放荡又像是被欲望支配时的疯狂。
他吞咽了一口唾液,莫名觉得手腕处有些痒。
“看够了?”陈志清将燃尽的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抬起脚尖戳了戳他的膝盖。
隔着皮革和无数布料纤维,他那处的皮肤却难以自制地烧灼起来。
他垂下眼帘,乖顺地点了点头,“嗯,看够了。”
“把衣服脱了。”
“嗯——啊?!”他震惊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志清。
陈志清似乎失去了耐心,靠在黑色皮椅里冷冷地说:“脱。”
他想说自己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又想说,能不能背过去脱,可在陈志清直白的、冷漠的目光里,他的这些话只能统统咽回去。
黑色羽绒服被扔到一旁,他的手放到衬衫的领口,一粒一粒,解开了自己身上仅剩的白色衬衫,一副清瘦白皙的少年躯体美玉一般呈现在昏暗不明的房间里,皮肉白嫩紧致,流利的肌肉线条从肩颈处往下延伸,又在腰臀处被浅蓝色牛仔裤突兀地遮挡住。
陈志清的视线顺着他的锁骨滑到腰侧,面无表情地说:“接着脱。”
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浅蓝色牛仔裤的拉链,露出一双细瘦的大长腿。
此刻他全身上下仅剩一条白色内裤,陈志清的目光依然毫无顾忌地在他的身上游走,他在那样直白赤裸的目光里逐渐喘息急促,胸前渐渐浮出一大片殷红。
陈志清抬起脚,从他的小腿肚一路向上,一寸寸滑过他的皮肤,最终停在他的胯下,轻轻地按了按,“怎么,不想脱?”
他忍着巨大的羞耻,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飞快地扯掉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片遮盖,像是以往的一千多个日夜一样,亲手将自己的尊严踩在了地上。
陈志清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了,但陈志清依然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一阵独特的古龙水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烟草气息一起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却被陈志清一把勾住了腰。
他被陈志清拉进怀里,胸膛贴着胸膛,呼吸交着呼吸,他不得不抬起头目视着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鼻梁高挺,嘴唇薄削,面部轮廓像是被刀凿斧刻过一般,立体鲜明,离得近了才得以透过金丝眼镜看进这人幽深的眼眸里。
满身矜贵的男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陈志清的手在他的腰上缓缓揉了几下,然后便顺着后腰的起伏一路向下,兜住了他。
他是个直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让他答应躺下来给男人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如今还要这样光着身子被人亵玩,他简直想抡起拳头砸向面前这张高级装逼脸。
可他不能,谁让这老变态是他的金主。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陈志清一边按着他的后腰,一边抵着他的鼻尖,眯眼瞧他。
他低下头,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声音闷闷地说:“我本来就很听话。”
“是么?”陈志清发出一声嗤笑,手上的动作突然加重。
没由来的,他的身体里骤然滋生出一股陌生但却汹涌的情绪,再次开口时声音就变了调,“嗯,嗯……”
他的反应似乎取悦了陈志清,陈志清一把兜住他,将他抱起来,圈到自己的腰上。
“我——”一个“操”字还没出口就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可没忘,他现在的角色是个温顺乖巧的小白兔。
只是这个兜抱的动作对于他这样一个没沾过荤腥的“钢铁”直男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他悲愤欲绝地低下头,露出烧得通红的脖颈,“你……你干嘛啊?”
“干你。”陈志清说完便将他甩到了床上,摘下金丝眼镜,俯身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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