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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这种女人,你要是喜欢,谈谈恋爱,玩玩就算了。”
听到这里,温宴礼才将迈出去的脚步先后收住,掷地有声地站定,却没有回头,“温先生现在是在盲目评价我女朋友的为人?”
“虽然我并不在意您的看法,但,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温云澜身在高位多年,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出言不逊过?!
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当场就冷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态度?”
温宴礼要紧不慢地转过头,侧目对上一道威严而不满的眼光,面上眼底皆无半分多余的波动,“有什么问题?”
在温云澜看来,此刻他说的话,他的态度,全是因宋蜜而起的执迷不悟,想到刚刚在病房里封盛芷说的那些话,温云澜心中的愠怒更盛了,“连你母亲都不同意,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温宴礼一脸水波不兴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我需要你同意什么?”
现在虽然不算太晚,但是封盛芷住的是圣薇亚1号贵宾楼的特级vip病房,加之私人医院的环境本身就更私密化,也更幽静。
是以,此刻这条走廊上,父子两人之间,是一种落针可闻的寂静。
温云澜反复看着视线里的年轻人。
还不到而立之年,已经惯于喜怒不形于色,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律所合伙人的位置,出道至今没有输过一场官司。
虽然外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他温云澜的儿子。但,他自己心里绝不是不自豪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自豪,温云澜才更加坚定了要把温家的未来交给他!
即便他到现在都不肯回温家,也从没有开口叫过自己一声父亲。
但是也快了!
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
到时候他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履行当初的承诺,认祖归宗,回温家,走仕途。
所以在今天之前,温云澜心里一直想的是,等他回到了温家之后的一步步安排。
也是到了今天,温云澜才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儿子大了,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温家的儿媳妇,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家,他从前的确没有想过。但是今天听封盛芷一说,他当即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绝不可能是宋蜜那样的。
温家未来的长媳,既不需要抛头露面,也不需要在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厮杀,像宋蜜那种烈性子和迷惑男人的手段,更加不可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所以今天封盛芷找他来,绝对算是她这三十年来,做得最为正确的一件事。
他绝不可能任由那个宋蜜,影响自己儿子趋于完美的人生轨迹。
在这一连串的心理活动之下,想到自己对儿子终究是有着不可弥补的亏欠,温云澜脸色稍霁,说出口的话却并未含糊,也不可能妥协,“未来要跟你结婚,共度一生的女人,是我温家的儿媳妇,这就是你为什么需要我同意的原因。”
铿锵有力,官腔十足。
父子两人,一个是不容置疑,一个是冷若寒霜。
两相对峙,温宴礼一张元宝状的薄唇始终抿于一线,终究未置一词。
温云澜很满意儿子被自己震慑失语的反应,遂软了语气,“你母亲精神不太好,别为了这种事跟她顶嘴。”
却不知温宴礼根本只是不屑于跟他多说。
并且,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共度一生”这四个字给转移了。
很快的,温宴礼敛眸的同时转头直视前方,抬脚而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其实宋蜜之前也问过他一次——“该不会,温律师被我一时的真情流露所感动,动了凡心,想把我娶回家吧?”
当时她是在拒绝他说的那句,我们在一起。
但事实是,那天夜里他们酣战了大半夜,她有多热情,多么投入,他身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能感受得到。
全身心的索取和给予。
也是这一刻,他忽然在想,如果当时他回答,是,我想娶你。她会怎么样?
如果他向她求婚,她会是什么反应?
事实上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向她求婚,当他知道她怀孕之后,他就想到过结婚。
如果她肯留下孩子,愿意嫁给他,他是乐意的。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不仅孩子没了,她还差一点大出血。
然而即便是那样的凶险过后,他们之间也始终没有多提一句关于孩子的话。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过,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怀孕,也是他动用关系取消了她预约的流产手术,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
在这段关系里,他一直是患得患失的那一个,但是会不会,其实宋蜜也一样?
她怀过他的孩子,又在那种情况之下失去了孩子,却始终都没有听他说过一句,我们的孩子。
其实那天夜里她还问过他一句——温律师觉得我在害怕什么?
不止问了一次。
如果他当时把话说清楚了,她今天会不会就不会这样冷着他,远着他?
可是他说的清楚吗?
她明明是一个那么有主见的人,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去要。
他真的可以改变她吗?
足够多的安全感,就能留住她吗?一段婚姻,一个家,就能留住她吗?
温宴礼脑子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人已经进到了病房,坐在离病床稍远处的沙发上。
进门之后,他先仔细问过封盛芷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遵医嘱好好吃药,待她一一回答并且保证没有少吃一颗药之后,他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陪她说话。
他没有提起在走廊上碰到温云澜的事。
封盛芷也没有问。
不过他看得出来,封盛芷大概是想问他什么,欲言又止的还在犹豫。
也是在封盛芷的极力要求之下,他才起身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
她体谅他赶飞机辛苦,让他去沙发上舒服地靠一会儿。
不说话的时候,温宴礼便又不自觉地想到了宋蜜,他的信息,他的电话,她已经一律置之不理了。
刚刚温云澜那句“共度一生”,就这么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宋蜜是不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如果他拿一生做为承诺,她可否愿意为他一生停留?
这厢,封盛芷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心不在焉。
但是此刻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最直接的感受还是心疼。
短短几天之内,他已经两趟往返于锦州和帝都,并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就算他年轻,身体底子好,也经不起长期这样的奔波和折腾。
她的肝脏再度出问题,绝非她所愿,而且现在看来,她怕是又要像六年前一样整月整月地住在医院里了。
人都是想要活的。
六年前的经历好像也并没有让她看淡生死,她有时候很怕死,怕得几乎不敢闭眼。
有时候又宽慰自己,人终有一死。
并且,她已经多活了六年。
这种感受,真正是矛盾又孤独。
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能代替她来经历,承受。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但是她不放心!
哥哥还有三年才能刑满释放,父亲又日渐年迈,封爵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收了心,安安稳稳成个家。
嫂子虽然一心一意守在封家,但是总归不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现在儿子虽然有了交往对象,却是她绝不可能同意的。
换句话说,如果她这一次没有六年前的好运气,一直等不到合适的肝源,而现在的排异反应继续恶化,等到她的肝脏功能彻底衰竭,而她不得不离开人世的那一天,她怕是都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
届时,她将死不瞑目。
二十九年前,她逃婚,离开了温云澜,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绝不愿意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后来被温云澜找到,与之纠缠,是她的情不自禁。
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再度逃离,并且选择生下孩子。
生下孩子,大概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勇敢,也最骄傲的事。
因为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成长得近乎完美。
只是这一切,都在他遇到宋蜜之后,被打破了。
他开始敷衍自己的母亲,甚至,欺骗。
她问过封爵,原来他和宋蜜之间是一/夜/情开始的,不仅如此,之后宋蜜就怀了孕,并且还自作主张地打掉了孩子。
封爵还说宋蜜是罕见的熊猫血,做流产手术的时候差点大出血,凶险万分。
封盛芷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翻来覆去想的既不是那个跟她无缘的孙子/女,也不是宋蜜当时怎么命悬一线,她想得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她实在是气极了,又心疼极了自己的儿子。
封盛芷从没想过自己一向循规蹈矩,稳重自持,从小到大连恋爱都没有正经谈过一次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一/夜/情!
未婚先孕!
听到这些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封盛芷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刻怀疑。
是不是她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又或者是,她年轻时失败的感情经历,和她未婚妈妈的人生经历,以及父亲这个角色在他生命里的缺失,才会让他做出来的事,和他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个性,品行,如此的大相径庭,甚至是背道而驰!
封盛芷心慌不已。
甚至,懊悔不已。
这也是她把儿子有了交往对象这件事,和她坚决反对宋蜜的态度,仔细告诉给温云澜知道的原因。
因为如果要在宋蜜的问题上,将儿子的思想和行为拨乱反正,温云澜可以做的事情绝对比她多。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她真的时日无多,那她绝不愿意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留给儿子的全是她的固执,愤怒,痛苦和心硬如铁。
因为在儿子眼里,她对宋蜜的反对,只怕已经成为了他眼前最大的困扰。
他现在一颗心都挂在宋蜜身上,即便是他人在自己眼前,心里也不可能不惦记,更加不可能听得进去反对的意见。
但是封盛芷却不能完全避而不提,因为只要一想起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她就无法安心。
是以,母子俩人各有所思的相对沉默了十来分钟之后,封盛芷到底还是开口了,“对了阿礼,你在锦州有没有见过安安?”
“我之前听你舅妈说,安安的工作单位选了锦州一家很有名的杂志社,已经上班了。”说着,她笑了一下,“妈妈记得你们小时候感情很好,常常在一起玩呢!”
闻言,温宴礼收住心思,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前通过两次电话。”
封盛芷顿时心头一动,看来容馨安对自己儿子是真的有心,有想法,行动也积极,都已经开始联系了。
想到这里,封盛芷的心情都跟着好多了,于是便就着小时候的话题多说了两句。
见气氛活跃了些,不多时,封盛芷就把话题扯到了容馨安当年向他表白的事情上,“……这个秘密妈妈可是藏了好多年呢!”
大约因为隔得远,封盛芷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变化,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跟之前毫无二致。
只听得温宴礼淡淡应了声,“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她也不失望,毕竟自己儿子一向是个冷性子。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好吃,还是什么其他孩子心心念念想要的宝贝,亦或是想去游玩的地方,到了他面前,他一律都是一副寻常模样。
别说是欢呼雀跃,爱不释手,就连脸上的兴奋劲儿都是难得一见的。
小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忧心过,总觉得这个孩子过于老气横秋。
但事实证明,他不单身心健康,还智商超群,读书考学一路走来从未让她操心过。
封盛芷最近常常在想,或许一个母亲一辈子要为自己的孩子操多少心,也是上天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既然她在他小时候省了那么多的心,今时今日她因为他对宋蜜的鬼迷心窍,而对他产生的失望,焦虑和担忧,甚至是母子俩之间的争锋相对,她也自当甘之如饴的面对。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接下来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温宴礼是在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意图之后,才说出了这番话的,或许突然,但,绝不是心血来潮,“……妈妈,我准备向蜜儿求婚。”
……
宋蜜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叶昭寸步不离得把她送到了门口。
进门之前,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密码锁。
男人今晚是不太可能赶回来的。
那么明天呢?
当他发现密码被她改掉之后,他会怎么做?
下午那通电话之后,她对他的电话和微信已经一律视而不见了。
他的“由不得她结束”,能坚持多久?
进门之后,宋蜜快速地洗漱一番之后躺到了床上,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怎么也不能入睡。
潜意识里仿佛在等什么。
牵牵挂挂的,不肯放下。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手机短促地响了一下。
正是男人的信息。
只有两个字,晚安。
看过,放下手机之后,她却神奇地安了心,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的第一场会议安排在十点半,所以她原本便打算好了要多睡儿,不按正常的时间去公司。
毕竟,她背上的刀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一夜无梦到天明。
她是听着闹钟的铃声醒过来的。
收拾妥当之后换衣服出门。
结果竟然一出门就看到了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正倚墙而站,手里还拿着一大束花。
是天堂鸟。
宋蜜心里突突直跳,紧跟着重重拧眉,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温律师,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