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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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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见到剪秋也是心中讶异。

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她是认得的,甄嬛待她亲密,无一事瞒她,她自是知道皇后此人居心叵测。此时又逢家乱,她难免更谨慎些。

“姑姑可是有事?”

“皇后娘娘听说小主家中出了事,特叫小主去叙话。”剪秋笑答。

“是因为我父亲的事?”陵容沉住了气,镇定道。

“正是,娘娘对小主很是关心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陵容低头擦了擦眼角,再抬头已是面露感激,“父亲出事,我也心焦不已。但此事关乎前朝,我受皇后娘娘教导,自是知道后宫不可干政,也不敢因家事惹得皇后娘娘烦恼,只能谢过娘娘的好意了。”

“后宫虽不可干政,可除去太后,咱们皇后娘娘是宫中最大的女人,娘娘的话,皇上还是能听的进去的。小主…当真不去一趟?”剪秋似是不太相信陵容会拒绝,又开口道,“皇上刚刚已下旨,为首的蒋文庆斩立决。下道旨意,怕就轮到安大人了…”

陵容闻言,不由紧紧了攥住了帕子,口中却依旧坚持道:“劳烦姑姑替我回禀,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再去谢恩。”

剪秋见说不动她,脚步匆匆回去禀告了。

待人一走,陵容才觉出背后出了一身的汗。经风一吹,虽是炎炎夏日,竟也打了个寒颤。

“小主,”菊青忙扶她坐下,担忧道:“若是皇后娘娘有办法…”

陵容摇了摇头制止了她:“我等姐姐。”

甄嬛曾说,若相信她,便等她的消息。

她信她!

出了军粮被劫一事,前朝大臣们在勤政殿吵嚷了一日,下午皇后也面色不善地来过一趟。

到了傍晚,暑气渐消,微风轻轻,吹的树上沙沙声入耳,仿佛扫去了一整日的溽热和烦闷,心也清净了许多。

甄嬛带着食盒踏入了勤政殿。

“你倒是少来见朕。”皇上瞧着一身浅碧色的甄嬛,眼睛清爽,心里头也舒服了几分。

“听闻皇上今日事忙,嫔妾特带了莲子百合汤来,清心解暑,”甄嬛一双素手打开了食盒,“也算是谢过皇上赏下的几株白莲。”

皇上闻言失笑道:“你来的倒及时,生辰都过去多久了,才知道谢恩。”

其实当日她曾去过皇上殿中,只是当时皇上忙于政事,她未得见,想必苏培盛定是禀告了此事。

甄嬛知皇上并无恼意,也轻轻笑道:“皇上乃明君,自是不会与嫔妾小小女子计较。”

皇上接过瓷碗,拨动着汤羹道:“是为了安答应父亲一事?”

“前朝之事,自有皇上圣明英断,嫔妾不敢妄议,”甄嬛道,“嫔妾只知皇上忙碌一日,责罚罪臣生怒,追查冤屈伤神,莲子百合清心安神,故来奉于皇上。”

“你就怎知有人有冤?”

甄嬛闻言轻轻看了皇上一眼:“嫔妾不知。只是皇上贤名睿智,嫔妾相信皇上,纵然盛怒难消,也不会使一人负屈含冤。”

皇上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望向甄嬛道:“莲子百合便也罢了,莞贵人此言倒是最能清心。”

甄嬛也莞尔一笑。

其实来不来都是一样的,于前朝政事而言,皇上一直是个明君。只是陵容心中焦急,她少不得要来探探皇上的意思,皇上既无迁怒安比槐之意,她们也都可以安心了。

“在圆明园住的可还习惯?”皇上关切道。

“回皇上,嫔妾一切都好。”

“沈贵人的身孕可还稳妥?”皇上放下汤勺,一碗羹汤已用尽。

“眉姐姐安心养胎,胎像甚稳,”甄嬛道,“皇上放心,嫔妾与姐姐情同姐妹,定会好好照顾姐姐。”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何止情同姐妹,瞧她们几人的黏糊劲,怕是亲姐妹都比不上。

“盛夏暑热,你们怡然自乐,倒是累的朕日日在这批折子,”皇上望了望数桌上厚厚的奏章,叹了一声,“罢了,你既给朕扣了明君的帽子,朕也不能不尽心朝政了。你且去吧,改日得了空,朕再去碧桐书院看你。”

甄嬛得了这话,离了勤政殿就奔了陵容那边去。

到了陵容宫中才发觉眉庄也在,想来是她心急,在宫中坐不住,索性来和陵容一起等消息了。

两人等来了甄嬛,算是吃了颗定心丸,皇上虽无明言,但既不会因怒株连,安比槐大概也会平安无事了。

“军情大事,朝廷不会拖延,最多两日就会有个结果,安妹妹可安心了。”甄嬛拍了拍陵容的肩膀。

陵容紧紧地握了握甄嬛的手,情不自禁地落了两行泪:“多谢姐姐相救。”

“你我姐妹,何需说这些。”

“安妹妹家中遭此事,想来伯母必定受惊,也动用了不少银钱。”眉庄让采月递了陵容一个包裹,“这些东西妹妹捎回家中,虽然不多,救急应是够了。”

陵容闻言,止回去的眼泪又泛了出来:“不瞒姐姐,家中突逢变故,母亲连体己钱都拿出来疏通关系,我那几个姨娘却以为大祸临头,已经卷了家中私产逃了。”

“什么?”眉庄怒道,“竟有此事?”

“大难临头各自飞,世上本就多是寡情少义之辈。”甄嬛毫不意外道,“但愿经此一事,安伯父能认清谁才是对他真心之人。”

陵容红着眼圈,并没有说话。

“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着。”甄嬛嘱咐道。

“对了姐姐,”陵容见甄嬛起身要走,才突然想起一事,“午后剪秋曾来找过我,说皇后娘娘得知我父亲之事,叫我去宫中商议。”

甄嬛闻言倒是露出些惊讶之色:“皇后也坐不住了?”

刚打上眉庄的主意,这边却也不放过陵容,皇后真是不遗余力地见缝插针。

“那妹妹怎么回她的?”

“我…我只说不劳皇后费心,打发走了剪秋。”

“难为你了,”甄嬛拍了拍陵容的手,“皇后叫剪秋过来,怕是有笼络之意。”

“皇后虽位高权重,却不会真心帮我。如今咱们上头有世兰姐姐相护,她没法直接下手,不过是找了个机会从中挑拨,想离间咱们罢了,”陵容眼眶微红,“方才姐姐说,世间人多是寡情少义,却不是人人如此…父亲如今已是安危难料,我不想再失去姐姐们。”

这话说起来容易。皇后挑的时候好,今日陵容正是心焦之时,这个关头还能不为所动,当真难得。

甄嬛心中感动,眉庄也摸了摸陵容的头,“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甄嬛所料不错,安比槐一事处决下的快,不过两三日间,皇上便派钦差大臣重申此事,安比槐无罪释放。陵容也托人送了好些东西捎回家中,她在宫中虽无恩宠,但因着年世兰和眉庄几人的关系,此事办的倒也顺利。

如今年西北战事吃紧,皇上正在用兵之时,待年世兰也格外亲厚,赏赐一波波的送去她宫中。年世兰只斜眼过了一遍,全送去眉庄宫中给她挑了。

眉庄如今的身子,正适合用这些。

金丝燕窝,紫玉人参,山东阿胶,糖霜蜜饯,流水一样入了眉庄宫中。其中有一样镜面柿,是眉庄家乡的小吃,柿饼橙黄透明,肉质细软,入口成浆,是年世兰特地差人寻来的。

眉庄喜欢的什么似的,日日都要吃两个解馋。惹得淳儿也赖在她宫中不肯走,嘴里嚷嚷着眉庄有孕后,年世兰就不喜欢她了,这些个好吃的她竟一样也捞不到。

甄嬛瞧着她好笑,眉庄用的东西虽金贵,但孕中少食,多出来的大半都进了淳儿肚子。饶是这样她还嫌不够,真不知要胖成什么样去了。

皇后点了章弥来侍奉眉庄的胎,但眉庄隔几日就要来碧桐书院,由温实初把脉看诊。

这日温实初把完脉,收了帕子,一向稳重的他脸上也添了些喜意:“小主大喜,小主腹中乃为双生胎。”

“什么?”甄嬛惊喜道:“温大人所言当真?”

“是,”温实初笑道,“之前微臣便有所察觉,只因月份太小,不能确定,如今可以确定了,沈贵人腹中确有双生胎。”

几人听后笑成一团。

“姐姐当真好福气!”陵容笑得眉眼弯弯,“本以为咱们备的东西且够了,现在看来竟是少了!还是要多做些才好!”

“好呀你们两个,”甄嬛佯装生气的点了点眉庄的肚子,“还没出来呢,可就把咱们累坏了!”

眉庄闻言乐得不行,也抚着肚子道:“等出来了,少不得叫你们两个日日端茶倒水,轮流孝敬这几个姨娘去!”

“这可是姐姐自己说的,”甄嬛捂嘴一笑,“到时候可别舍不得!”

“小主,”温实初见几人只顾着高兴,不由提醒道:“小主如今要暂时避着章太医了,此前他一直以为小主的脉象是药物所致,如今双生胎的脉象渐渐明显起来,与药物所致脉象愈发不同,而且小主的肚子也快要显像了。若被章太医察觉,就要坏事了。”

“那酱头现在可是日日上桌?”甄嬛问道。

眉庄摇了摇头:“有时隔日才上一次,有时是隔个三两日。我都听你的,叫采月偷偷倒掉一些。”

“望春在宫中可还老实?”

“怕她生疑,我不好盯的太紧,倒也看不出什么。”眉庄皱眉道。

“望春是皇后亲自派到姐姐身边的,依皇后的性子,她有什么谋算,也不会让望春直接动手,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她便脱不了干系。丽嫔的事足够让皇后警觉了,这次她必定会更加小心。”甄嬛分析道。

“只是不知皇后想何时动手,”陵容皱眉道,“虽是皇后在明,我们在暗,但姐姐月份越来越大,不好这么一直拖下去。”

“那安妹妹的意思是?”甄嬛望向陵容,目光鼓励她说下去。

“不如咱们提前动作,催她动手。”

陵容嘴角一勾,目光灵透,对着诸人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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