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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众妃嫔还未来得及取笑瑶光宫那位扮仙儿勾引皇上失败的徐嫔,就听闻圣驾又去了坤宁宫。
“狐媚,”德妃气得将装满茶的印梅枝白瓷杯砸在地上,殿里伺候的宫人吓得立马跪地磕头请罪,“娘娘息怒。”
领着宫人准备摆膳的青嬷嬷驻足在殿外,是直摇首叹气。德妃越来越迷惘了,竟敢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辱骂皇后,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沐老郡王说得对极了,她就是……”
听到这话,青嬷嬷心一紧也顾不得尊卑了,一步跨入殿内大声喝道:“德妃娘娘。”
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了德妃未尽的话,其泪眼中全是哀戚。青嬷嬷也不着宫人摆膳了,摆手示意跪着的那些赶紧退出后殿。待殿里只余主仆两人,德妃失声痛哭:“啊……呜呜……”
看着那双手扒着自己的脸咧嘴大哭的贵主,青嬷嬷犹记得当初她被指派到毓秀宫头次见着德妃时的场景,可……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上前择一块没有碎瓷的地儿跪下。
“娘娘,皇后是圣上的妻子啊,您忘了自个的身份了吗,怎么能辱她?”她到底清不清楚,这后宫是谁在做主?
德妃大力摇着头,两手堵着耳朵,张嘴嘶吼:“本宫不要听……不要听啊。”皇上不是皇后一个人的,他不是。
到了今天,这位竟还是从心底不承认她妾妃的身份。青嬷嬷也是深感无力,身子跪不直了,瘫坐在地上,撇过脸两眼无神地看向前。不管德妃能否听到,有些理还是得掰扯清楚。
“奴婢知道您不甘,以前不发作是因皇上并没有厚待哪一位小主子,您心里还有指望。现如今中宫有主,皇帝又极爱重中宫,您怕了也嫉妒。奴婢晓得您不爱听这些话,但还是要说。皇后与妃嫔是不一样的,她是妻,即便皇上常年宿在坤宁宫,只要皇后行事无差无可让外诟病的点儿,他们就是夫妻情深。但若是换成妾妃,便是妖.妃祸.国。”
“凭什么?”德妃发了疯似的一把将榻几掀掀下地。青嬷嬷不备,躲闪不及,双手下意识地挡在头上,上身本能地后倾。
嘭……
笨重的榻几砸在了膝盖骨上方,剧痛顿时袭来,青嬷嬷咬着牙愣是没吭出声。凭什么?凭皇后是妻,德妃是妾。不说旁的,就白日里慈宁宫那出,换德妃闹试试?
忍着痛意,青嬷嬷双手撑地爬起跪好,她自觉在毓秀宫伺候的这十年七个月是尽心尽力,也没少劝德妃。今儿伤了也好,主仆缘分也应是到头了,该说的话她都说尽了,郑重叩首作别。
回了瑶光宫,徐雅琪就一直呆坐在榻上,心绪混乱,她已无暇去想后宫里会有几多人笑话她,此刻满脑子都是父亲和那管墨玉笛,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花裳、花依垂首分列两边。准备了一下午,她们以为主子今晚能拔得头筹。结果不但头筹没拔到,还惹得皇上不高兴,这会心里颤悠悠的。
“明天就是十五了,”徐雅琪放在膝上的双手紧张地揪扯着帕子,每月初一、十五,长姐无意外都要进宫给太后和懿贵太妃请安。七月初一因着害喜厉害没来,依着长姐的性子,十五是一定会来。
她必须将皇上对父亲的态度透给长姐,还要不着痕迹。想虽是这么想,但白日里慈宁宫外的种种不断地在脑子里闪现,她怕……怕被发现。
后妃勾结前朝,废之,白绫绞杀。眼泪滚落眼眶,徐雅琪似毫无知觉,整个人紧绷着,不时地打着战栗。
坤宁宫里,皇帝和李安好用完晚膳后就移步庭院。庭院中微风徐徐,百年梧桐树上灯笼高挂。瞧见树下唐琴和古筝,李安好也不扭捏,拉着皇上走过去。
待皇帝于古筝前坐下后,她抱着唐琴去往右向,落座在紫藤秋千上,低头开始调弦。
“你这唐琴好像比一般的要小一些,”皇帝调好筝弦,右手拨弄了下弦丝。
紧了紧琴弦,李安好便抬头了:“这是臣妾母亲十岁整生时,外祖亲手为她所制,自然大不的,”试了下琴弦,松紧正正好,“母亲十分珍重这把唐琴,臣妾也极喜,日后待咱们有女……”
见她脸红,皇帝弯唇故意问道:“有女什么?”心情突然好极,盯着埋首不欲理他的妻子,想大笑,但又怕笑得她羞了会恼。
咚……
乐起,李安好也沉入音律,《凤求凰》背后的故事确实有几分动人,但她并不喜,卓女的《白头吟》她也赏阅过,痴人痴情。
听着琴音,皇帝来了兴致,一个回拨音律忽转入缠绵。李安好挑眉莞尔,抬眼去看那人,热烈回应,琴音变得奔放。
守在不远处的范德江推了推听得津津有味的小雀儿,小声问道:“丫头片子,你听得懂吗?”
小雀儿仰头瞥了一眼范德江:“你听不懂吗?”
“嗨,”这娃子怎么说话呢?范德江左瞅瞅右望望:“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龙卫的人了。”
真讨厌!小雀儿气鼓鼓地往边上挪了两步,双手抱臂,她再也不要理这黑皮了。也不知道地辛怎么跟天甲说的,皇上竟还留着这嘴欠的黑皮。
一曲毕,皇帝不尽兴:“再来一段《高山流水》,”笑望向皇后,“这唐琴音质不错,好好留着,以后给咱们公主学音律时用。”
李安好顶着皇帝灼人的目光,喃喃地回道:“好,”起先开了头。
窗外月光潺潺,殿内情缠如火,待歇时已近子夜。从后贴紧怨气未消的娇人,皇帝紧抓着她的手,轻语哄着:“朕给你捏捏手,你理理朕好不好?”
“不好,”李安好一双桃花眼水润水润,下眼睑上还残留着湿意,这人是越发荒唐了。她病着,明明说好的今晚什么也不做,就单纯地睡觉。可现在呢,她……她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那双手。
“肯说话,就是好,”皇帝不甚餍足,心情总觉还差点什么:“元元,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安好眨了眨眼睛,沉默不言语。
“夫妻就是牵扯最深的人,难割难舍,”皇帝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摩.挲着:“人常说夫妻一体,朕深表认同。”
又哄她,李安好撇了撇嘴嘟囔道:“既然是一体,那皇上怎么拿着臣妾的手去……”用自己的不也一样?
“去什么?你说啊,”皇帝用鼻顶了顶今晚总喜话说一半的皇后,调笑道:“怎么不说了,朕听不明白。”
李安好往里挪了挪,闭上眼睛装死,就不该理会他。皇帝再次贴紧,:“元元,你睡着了吗?”没人应,嘴杵到她耳边,正要说什么,睡在里的人一骨碌翻了个身,一把捂住他的口。
“不要闹了,明天您还要上朝。”
将人揽紧,皇帝亲吻了下她的掌心,借着渗进月纱帐中的昏暗烛光看她未退去羞红的容颜。
原紧闭着眼的李安好被他看得有些燥,鼻息打在手背上很烫,慢慢松开了他的口,睁看眼睛,其中有恼。
“怎么了?”话音才落,皇帝眼前一花,身上一沉,脸就被掰正了,柔柔的唇堵上他的。
体内未熄的火,立时抬头。原来他的皇后恼极了会这般,他甚喜。
醒来已是辰时,皇上是肯定不在了。李安好将薄被蒙上头,都不敢去想昨夜的癫狂,她怎么能做出那种事?翻身朝里,透过缝隙瞧见被扔在床里的那件皱巴巴的交颈鸳鸯肚兜,脸火燎燎的。
“娘娘?”九娘轻手轻脚地进了寝殿。
李安好想装睡,但现确实已经很晚了,转过身:“本宫醒了,”拥被坐起,身下还有些不适,“今儿皇上什么时候离开的?”
“和往常一般,”九娘开箱拿了昨儿备好的衣饰,凤主新婚还有些害臊,不喜脸生的宫女近身,“奴婢服侍您更衣。”
和往常一般,那就是卯时正,李安好蹙眉,他怎么就不觉累?穿好衣裙坐到妆奁前,看镜中的自己面上还泛着红晕。昨夜的那些就不禁浮现在脑中,眼神变得飘忽,不想直视镜面。
九娘哪会瞧不出主子的羞意,心里乐只面上没什流露:“娘娘,今儿是十五,恪王妃进宫请安的日子。”
提到正事,李安好羞意立散:“让人盯着些瑶光宫徐嫔。”昨夜入睡前,皇上嘀咕了一句,说徐嫔日后都不会再去红莲湖吹笛了。想来定是她知晓了什么,如此还是防着些。
“是”
辰时正,恪王妃徐氏雅雯自慈宁宫出来,正欲往坤宁宫请安,不想才走半刻,懿贵太妃的鸾车到了。徐雅雯惊喜,快步上前行礼:“儿臣请母妃安。”
“无需多礼,”坐在鸾车上的懿贵太妃温婉笑看着她尚未隆起的腹:“你可是要去坤宁宫?”
徐雅雯屈膝回道:“是呢,儿臣正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巧了,”懿贵太妃目光上移:“皇后昨日中了暑气,哀家也正要去看看,”朝着儿媳招了招手,“你有孕在身,不宜多动,这天又热得很,还是坐到哀家边上来。”
若是往常,徐雅雯顾着宫规定是要婉言拒绝,但今儿……右手覆上小腹泪渗出,屈膝行礼腔中带着压抑的哽咽:“儿臣谢母妃疼惜。”
“上来吧,”懿贵太妃见徐氏这般,也头疼得很,在心里又把嘉灵骂了一顿。若不是她,皇帝怎么能赶着趟趁三儿家的不便宜塞人进恪王府?
都是见惯宫里的腌臜的,那些歌姬舞伶有一个是简单的吗?
坐上鸾车,徐雅雯抽了帕子摁了摁眼角,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母妃,皇后娘娘怎么会中了暑气?”
“还能是什么?”懿贵太妃是一点都瞧不上皇后那张狂样儿,冷着一张脸道:“仗着中宫的身份,独霸着皇上,闹得后宫里妃嫔都不安生,见天地往太后的慈宁宫和哀家的慈安宫跑。太后劝了两句,她就要死要活。”
徐雅雯颔首认真聆听完,敛下眼睫笑着打趣道:“大概是皇上急着要嫡皇子吧。”
嫡皇子?也得她有那命才行。懿贵太妃眨了下眼睛,不作回应。
坤宁宫里,李安好用了一盅血燕,又吃了一些早点,在殿里走了几圈就坐到榻上开始看账本。还没看完两页,小雀儿便跑进来禀道,“主子,懿贵太妃带着恪王妃朝坤宁宫来了。”
同样是亲生的儿子,怎么就能偏颇至此?李安好勾唇冷嗤,昨儿她中了暑气,慈安宫连派个宫人过来问问都没。今儿恪王妃进宫请安,那位就忙不迭地送鸾车过去了。
她还真该谢谢恪王妃,不然懿贵太妃可不会贵步临贱地。
合上账本,李安好也不气,皇帝都不在意慈安宫,她自当从夫。
听花裳说懿贵太妃和长姐一同去了坤宁宫,徐雅琪不自禁地抱紧怀中的檀木盒,这是她送给未来外甥的礼。
“我……我们去坤宁宫。”
“贵主,您真的要去吗?”花裳有些不认同,目光自檀木盒上扫过,复又看向姑娘:“万一皇后提一嘴,要看您送出的礼呢?”她是皇后,即使懿贵太妃在场,也阻挠不得。
徐雅琪心里又虚又慌,花裳这一说,她就生了怯意:“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叫她干看着娘家遭殃不作为。皇帝明显不喜她,她无宠拿什么去跟皇上求情?两手一松,檀木盒掉在地上,一块胖鲤鱼墨玉珮滚出。
看着那块墨玉珮,花裳愣了许久才开口:“贵贵主,您女红不错,可以做小肚兜,”只是这样一来,就得等到恪王妃下次进宫才能将消息送出去。
徐雅琪似恍然蓦露了笑:“对,肚兜有夹层,”转身进屋,一把逮住花依就往寝房拉,“开箱拿布匹,我要做肚兜,长姐那么聪明一定能发现。”
乾正殿里死寂一片,今日早朝,皇帝颁布秋季扩充西北军一事。武官因都通过气,自是大力盛赞了一番圣上英明。
扩军意味着朝廷重武,这于他们是好事。相比而言,文官就不是很高兴了,尤其是户部,扩军便要增加大笔军.费,兵部尚书琮秧又是皇上的人,极难缠。现镇国公和奉安国公也盯着,户部要是敢少一个子的军费,他们都能拆了户部。
这还没在哪呢。
谈完扩军,皇帝紧跟着撂下一话。帝后大婚,普天同庆,他要大赦天下,免四方田赋两年。
当时贤亲王听完这话,脸都黑了,也得亏拿在手里的玉笏是玉做的,不然都能被捏碎。但就此事,他不敢摇头。免田赋是仁政,他若是敢吐一个‘不’字。传出去都要受万民唾弃。
皇上心情好啊,范德江也跟着乐呵。可惜这舒坦日子回到乾正殿就没了,跪在地上的范德江在心里将毓秀宫那位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算个什么排面上的东西?
皇上给封了德妃,她就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要离宫,你上书给皇后啊,把那痴痴缠缠的情词送来皇上这算什么,诉衷情还是威胁?
还妾心绵绵,君不见,独赏皎月饮相思。我呸,她忘了在进宫前有意给恪王做侧妃的事,皇帝不会忘。一个巴望恪王侧妃位置的女人,被先帝爷指给才封了王的皇七子做侧妃,她还老不愿意。
现在诉相思,她是赏月时马尿喝多了吧?
“范德江,”皇帝将那嫣红的折子连带着一页情词推至一旁:“把这送去坤宁宫,让皇后盖上凤印,后回乾正殿取圣旨,你亲自送叶氏至乌月庵修行。”
就知道会这般,范德江丝毫不意外,皇上是能忍,但这不代表什么都忍。
皇帝面上神色如常,拿折子翻开,提朱笔蘸朱砂:“既然敢上书到朕这,想来叶氏是去意已决。她能看透红尘,朕也为她高兴。”
连连点头,范德江附和道:“皇上最是通情达理,绝不会阻人修大道。”毓秀宫那位,这回是把自己给作得死死的了。
坤宁宫,气氛还挺融洽。李安好坐在主位上,听着恪王妃说王府中两个小郡主的趣事,面上适时地流露出渴望,眼神还不住地往其腹部望去。将一个急切想要子嗣来巩固中宫地位的皇后,演绎得淋漓尽致。
“真羡慕你,有了两个小郡主,这又怀上了。”
“娘娘也别着急,”徐雅雯温婉笑道:“皇上爱重您,想必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
李安好手贴上自己的小腹,看着徐氏雅雯,似闺中密友般掏心掏肺地说道:“但愿恪王妃这胎是个小郡王,如此便有女有子了。”
徐雅雯面上的神色有瞬间的凝冻,不过她很快就大方笑开,起身屈膝福礼:“谢皇后娘娘的吉言。”
嫁予恪王十余年,无子是她的最痛处。为了生子,她不知道食了多少汤药,李氏安好是在取笑她吗?
“坐吧,”李安好不欲去刺痛谁,但恪王妃的小心思太多了,叫她有点犯恶心。绕着孩子说这么些话,不就是想她为了怀龙嗣,变本加厉地霸着皇帝,引得后宫怨声载道,给慈宁宫、慈安宫送话柄。
且这里头还有另一重道道,皇上现爱重她,这是主动的。但若换成被动呢?她仗着中宫的身份,霸着皇上要孩子。皇上正处鼎盛之初,皇后就不顾龙体急着生皇子,皇帝会作何想,天长日久的还有什么夫妻情分?
“皇帝年岁不小了,”懿贵太妃叹气:“这后……”
“皇后娘娘,御前的范公公来了,”宝桃进殿回禀,李安好闻言不禁挑眉,怎么这时候来?
“传”
徐雅雯抽了帕子,轻轻摁了摁鼻翼两边。范德江捧着托盘进入大殿,走至殿中央跪地行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懿贵太妃、恪王妃请安。”
见着那嫣红的折子,李安好就明白了,这是有后妃上书到御前。
“范公公请起。”
“谢皇后娘娘,”范德江起身走上前将两样东西奉上:“这是毓秀宫叶氏上书给皇上求去的折子,皇上让您盖上凤印,允之。”
坤宁宫里顿时陷入沉寂,懿贵太妃面上没了温色冷眼看着皇后。李安好有些惊讶,德妃求去?不过还是没有迟疑,摆手示意冯大海去请凤印。
见冯大海挪步,懿贵太妃再也坐不住了:“皇后,皇上将折子送到你这,就是让你拦着。你竟这般容不得人,顺水推舟将一高位妃子送离?妒……”
啪……
李安好一掌拍在桌几上,霍的起身:“懿贵太妃,你伺候先帝二十余年,本宫不信您连这点都看不清?”厉声斥道,“德妃越过中宫上书到御前,本宫不责其僭越之罪,单论她威胁皇上这一点,就死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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