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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太监一声“陛下驾到”,正阳殿内顿时安静一片,人人起身恭迎。
张奎站在华衍老道身后,仔细打量这个千年皇朝目前的主人。
只见宫女内侍列队而出,前方提着小香炉开道,一高大男子缓步而出。
他头戴冕冠,身着玄服,上绣日月星辰,身材略显发福,双目狭长,内蕴神光。
虽已年至六十,但发色乌黑,皮肤盈润,和个普通中年人差不多。
不过比起大乾皇帝李庚,张奎视线却更被他身后的一名老道吸引。
这老道身着素袍,眉须皆白,半睁着眼睛,看起来老态龙钟,气息却格外悠长。
大乾朝有七尊镇国神器,由七位国师执掌,平日里隐世不出,只有一位常驻皇宫。
如今当值的是九天神火镜,就是在昌运城逼退乌仙,冲天而起的那道火光。
不像镇国真人,国师们更加少为人知,只是听华衍老道称呼这位叫陆真人。
张奎眼睛微眯,竟察觉不到老道身上气息,难道已渡了天劫踏入神游?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殿堂之上已响起一片“参见陛下”的声音,皇帝李庚也面带笑意,示意众人落座。
毕竟是皇宫夜宴,规矩不少,先是有一名太监念了篇晦涩难懂的圣旨后,宴会才正式开始。
霎时间,无数面容清丽的宫女鱼贯而入,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很快就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同时鸣钟击磬,乐声悠扬,檀香淼淼,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真特娘的腐败啊…
张奎那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暗叹一声,随后眼神就被桌上的佳肴吸引,松了松道袍,夹起一片红润的鹿肉就往嘴里送。
宫宴自有一套规矩,不时有人起身送上祝词,更有那皇子们马屁不绝,而镇国真人们则互相举杯示意。
在这满堂繁华中,张奎就像个局外人,一口酒一口菜,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不,还有一人。
就是那位国师陆真人,他闭目坐在皇帝右侧下方椅子上,也不和人说话,仿佛已经熟睡。
就在这时,宫乐停歇,堂上也安静下来,刚才那名华服老太监再次上前,浮尘一甩,
“鬼戎国侍者,萨满教圣女曼珠迪雅前来献礼!”
张奎喝着小酒斜眼一瞟,感觉有些好笑,这皇帝寿诞弄这么一出,显然也是个爱面子的。
殿上已然安静一片,人人都瞅着殿外,这鬼戎国圣女一入京城就出了夏侯颉案,满城风雨却闭门不出,着实让人有些好奇。
只见殿外缓缓出现一女子,身着紫袍,步态婀娜,头上面部都罩着纱巾,手中端着个玉盒,缓步走入大殿。
虽然罩着面纱,但这位圣女的眼睛却如夜空般深邃,美得惊心动魄。
咕咚~
堂下有人咽了口唾沫,不过却没人在意,就连张奎手中的酒也忘了喝。
娘的,这眼睛也太美了吧…
张奎暗自乍舌。
满堂寂静中,圣女微微低头屈身,“鬼戎国萨满教曼珠迪雅见过大乾皇帝。”
“在雪山之巅,白神山上,有空青雪莲,花开千年最是吉祥,特此奉上,祝皇帝陛下福寿安康。”
说着,缓缓摘下面纱,端起玉盒。
嘶…
不少人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气。
妖魅、圣洁,恍如魔女临凡。
天下,竟有如此女子。
堂下,一名男子低头摩挲着酒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皇帝李庚也有些失神,口唇发干。
咳…
那位似乎在睡觉的陆真人咳嗽了一声,顿时惊醒了众人。
皇帝李庚连忙点头,
“圣女有心了,蛊瘟一案已查明是乱党所为,大乾与鬼戎当世代友好,来人,赐座。”
当即,便有内侍上前接过玉盒,并且将位置安排在了中间镇国真人所在地。
萨满教是鬼戎国教,圣女地位不差于镇国真人,因此也算合乎礼节。
“谢皇帝陛下。”
这位圣女微微屈身后随内侍落座。
毕竟还要些脸面,堂上众人不再死盯着人看,只是偷偷观望。
张奎也微微摇头,继续吃喝。
他也算定力深厚,嗯…虽说有些孽缘,但勾人的妖精也见过不少,刚刚却忽然生出万般淫念,大兄弟也造了反,还好道袍宽大。
这女人,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堂下一名娇媚的少女哼了一声,起身走出拱手道:
“父皇今日大寿,孩儿有礼物送上。”
皇帝李庚呵呵一笑,面带宠溺,“噢,晴儿给父皇准备了什么?”
张奎一边喝酒一边看起了热闹。
那少女名叫李晴,是皇帝最小的女儿,拜皇叔李玄机为师,天资聪慧,被认为是皇家下一位镇国真人,深受皇帝喜爱。
至于张奎为什么知道,是因为此女坐骑同样是头白色妖虎,在镐京城出名的很。
只见这位李晴公主命人抬上了一块奇石,墨色石头之中,竟然有一个圆形的晶石,散发着微光,如明月当空。
公主得意道:“我知父皇喜欢奇景,特意找了勃州商人将此宝买下。”
说着,撇了圣女一眼。
“我们大乾物产丰饶,宝药多了去,一点儿也不稀罕。”
张奎一乐,果然女子容不得被人艳压,到哪儿都一样。
皇帝李庚面色尴尬,打了个哈哈,
“我儿有心了,父皇很喜欢。”
随后,各个皇子公主们开始争相献宝,一时间堂内珠光宝气。
作为太子之位争夺者,大皇子和四皇子显然更引人注目,不过他们一个送上的是巨大珊瑚,一个送上了珍稀古木,到也不相上下。
众人本以为此事过罢,谁曾想那四皇子却微微一笑说道:
“可惜啊,我听说大哥找到一珍稀宝珠,不仅满室生光,还有延年益寿之效,不过人家瞧不上他,不愿交易。”
话语落下,满堂皆静。
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左右乱看,有人则装作一脸愤怒。
这二位皇子最近越发争的厉害,没想到这时四皇子突然发难。
大皇子顿时脸色铁青。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但随着夏侯颉被发现与“蛊瘟”案有关,在加上四皇子刻意散播,什么识人不明、纵邪害人的名头全扣了过来,有嘴说不清。
这时,他旁边一名华服老者笑道:“四皇子此言差矣,只是宝珠珍贵,别人不肯卖而已,须知谣言止于智者。”
张奎嚼着块肉脯面色淡然,只当看猴戏。
这俩皇子一个假仁假义,虚伪至极。一个老爹过寿还给添堵,不孝的很,都不是好东西。
都说皇家无情,却是权欲迷人心。
“噢…”
听到那老者反驳,四皇子眉头一挑,笑道:
“原来是谣言啊,不过我却听说…”
“闭嘴!”
龙椅上的皇帝李庚早已脸色铁青,微微瞥了一眼鬼戎国圣女,“你们两个胡言乱语,成何体统,他国使节在此,难道要让人笑我大乾妖邪盈朝不成!”
“陛下说笑了…”
只见鬼戎圣女起身后微微一笑,“他们说的没错,大乾确实满朝妖邪。”
“还逼着要我害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