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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独处===
李彻目光黯沉。
若是佟林,那早前所有的事便都解释得通,只是佟林跟了他十余年,这条线在他身边放得时间够长够久,对方应是极有耐性,也极有城府的人……
而且,不是和早前的惠王同路。
李彻的心思顷刻沉了下来。
若是佟林,对他所有的行踪都了如指掌,也清楚他所有的动作……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旁人的监视里。
李彻皱紧了眉头。
对面的火堆烧得“哔啵”作响,跳跃的火苗将李彻的脸映红。
更重要的是,佟林在他身边这么久,多的是能取他性命的机会,根本不必等到今日,他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目光便下意识看着眼前的火堆出神。
跳跃的火苗不仅将他的脸映红,也在石壁上映出两人依偎在一处的身影。
先前李彻一直想着佟林的事,还没怎么觉察,但眼下,目光企及的每一处身影轮廓,都能对应到怀中人的每一次呼吸起伏。
李彻本是环着她的,眼下,不知手应当往哪里放才好。
她应是高烧加重,身上也越渐滚烫。
他只能抱紧她,她亦环紧他,侧颊贴在他胸前,连呼吸都裹在他怀里。
李彻的脸都绿了。
她的每一次呼吸,似是撩拨到他心底。
艹。
他似是只在做马的时候急得爆过粗口。
但眼下,实在恼火得要命。
趁人之危,实在有**份。
但让他继续这样,他宁肯再落水一次,将脑袋中的念头冲刷干净。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觉得已经过了很久,等伸手去够衣裳时,才发现其实时间很多,连一件衣裳都没烤干。
李彻闭眼。
但在她纤手环紧他腰间,朝他蹭了蹭的时候,李彻心底似是轰然崩塌。
“楚洛。”他下意识开口唤她,确认她是否是清醒的。
她没有应声。
“洛洛……”他又尝试唤得更亲近些,只是忽然想起早前旁人要么都唤她洛洛,要么唤她小洛,他还是觉得他早前唤的楚楚更独一无二,也更亲近些。
“楚楚。”他又开口。
她还是未应他。
“楚楚……”他再开口,眸间沾染了旁的意味。
他揽紧她腰间的指尖不觉紧了紧,她轻嗯一声。
李彻只觉脑中迷乱成一团,亲了亲她额头,侧颊,耳后,而后在双唇处停留……
石壁上的火光交织出两道偎在一处的身影,火光里,李彻含上她双唇,掌心抚上她腰间,背脊,亦有她身前光景。
他脑海中混沌成一团,直至一侧的火堆“哔啵”一声,将他从绮丽迷乱里带出,他下意识喉间咽了咽,再下去的话……
他未敢想,遂一把抓起一侧干的差不多的衣裳。
从肚兜开始给她穿起,目光半是瞥开不敢看,一半却是先前该看完的都已看完,还……
李彻脸红到不行。
不知道手中一件一件的衣裳是如何给她穿回去的,小心翼翼,又恨不得一下穿好……
他想他是中了她的邪。
从轻尘开始就是。
火苗的跃动里,李彻终是将衣服给她穿好,心底微舒一口气。
而后是他自己的衣裳,窸窣的衣裳摩挲声中,他不由想起先前她偎在他怀中,一丝“隔阂”都没有,他不由再次脸红。
起身前,又顿了顿,还是脱下外袍,给她盖在身上,摸了摸她额头。
还烧着……
李彻眸间微微滞了滞,又重新脱下了中衣,一道给她盖上,就盖在那件外袍里。
她阖眸闭眼的模样很安静,修长的羽睫如扇子一般,淡淡倾覆着,光是羽睫便好看得令人动容。青丝枕在头下,如墨色浓郁,衬得脸上肌肤莹白如玉,脸颊两侧的颧骨处又微微挂了两抹绯红,分不清是烧成如此,还是先前的缘故……
李彻抚了抚她的额头,他起身独自到了火堆对面落座。
他目光看着火堆,和火堆前正裹在衣服里熟睡的楚洛,深吸一口气,仰首唏嘘。
今日的事恍然让他觉得回到了半年前的时候。
那时他才遇刺坠崖,从轻尘身上醒来,还不清楚所有事情的缘由,心中还忐忑着能不能从一只马变回去。
而今日,唯一的不同,是他不是轻尘,他还能照顾楚洛。
虽然还是她最后浑浑噩噩生得火,但至少他没将火星子吹熄了去,否则,今晚两人怕是都要吃亏。
从源湖落水后,水差太大,他们被水冲出去很远。
他一直死死抱紧她,最后平缓处,才抓住一侧的树枝停下,只是这时候已经离源湖很远。
源湖下游通往滨江。
他们应当是被冲到了滨江沿岸的一处,多远不知道,但是肯定已经不在京郊,所以一时半刻还没有人寻来。
他其实宁肯没有人寻来。
若是要杀他的人是佟林,寻到他,他同楚洛都有危险。
但佟林是他的御前侍卫,旁人会信佟林的话。
佟林的事如同一把刀宛在心底。
此处是滨江一根支流的沿途,岩石下正好形容一个可以挡风的小天地。
似是先前一直紧张着,后来火堆升起来,才如释重负。只是替她脱完衣衫,他整个人就有些静不下来心,倒眼下,反而才觉得早前在源湖船上,背上被人砍伤的刀伤,隐隐有些发痛,还有手臂处,先前要抓住树枝,还要带着楚洛一道,其实整条手臂都擦伤……
伤口要尽快处理,他心知肚明,幸好不是夏日里。
夜风吹来,幽幽寒意入骨。
他披了件里衣,其实有些凉透,只得搓了搓手。
他是可以同楚洛盖同一件中衣和外袍,但想到方才险些失控,又有些后怕。
不知过了多久,半是警觉,半是也困乏至极。
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火堆一侧睡着……
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他记得她指尖的暖意。
还是在他是轻尘时候的事。
他缓缓睁眼,见楚洛跪坐在他跟前,眼圈红红的,但人似是精神,不似昨日那般迷糊都不醒。
他温声笑了笑,“你没事了?不烧了?”
楚洛的目光中,见他伸手,自然而然得摸了摸她额头,似是已然同她熟络亲厚一般,全然没有避讳。
楚洛微微愣住,一时忘了躲开,也不知他何时同她这么亲近了?
楚洛顿住,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只是脸红了大半去,既而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敛了眸间惊讶的情绪。
“你额头有些凉……”李彻却是拢眉,似是担心她。
楚洛刚刚垂眸,又稍稍抬起看他,轻声道,“是你的手烫……陛下,你在发烧……”
李彻顿了顿,眸间似是意外,伸出手背摸了摸自己额头,仿佛真有些烫,但许是他的手背原本就是烫的缘故,觉察并不明显,但确实伸手的时候觉得连带着周身都有些酸痛,没什么力气。
他想撑手起身,盖在他身上的衣裳滑落,他反应过来,早前盖在她身上的中衣和外袍都重新盖回了他身上。
楚洛轻声道,“多谢陛下,昨晚……”
她是想说,他昨晚把能御寒的衣裳都给她了……
李彻却忽得想起昨晚他拥着她的场景,她偎在他怀中,呼吸靠在他颈边,他抱着她,偷亲亲她,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他轻抚上她肌肤时的滚烫温度……
李彻觉得很有些上头。
蓦地,似是鼻尖一热。
他全然愣住。
遭!
他下意识想伸手,还是没来得及。
楚洛惊慌又错愕得看着他鼻尖两道鼻血,“陛……陛下……”
艹!
李彻想死的心都有了。
似是从轻尘变回来之后,他就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窘迫过的时候!
他自有天子的从容优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轻尘那里带来的!(轻尘版狗子:呸!)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保留了轻尘的厚脸皮,解释道,“落水途中撞伤了鼻子,时不时会流鼻血,别吓倒你……”
他似是真不想吓倒她一般。
余光却瞥见楚洛似是淡淡笑了笑,他微楞。
楚洛语气温和里藏着笑意,“陛下,流出来了……”
李彻再次愣住,果真见是鼻血未捂住,从指缝中溜出。
李彻想死的心再次卷土重来。
尴尬恼火中,楚洛莞尔上前,扶着他靠着石壁半倚着坐下,仰首。
“陛下稍等。”她起身。
稍许,自水边沾湿袖间的手帕,安静给他擦拭。
他没怎么看她,但她发间的馨香和身上的檀木香气幽幽入鼻,似是缓缓抚平他先前心中的尴尬和窘迫。
“楚洛。”他开口。
“嗯?”她轻声。
他深吸一口气,“朕头晕,是不是方才鼻血流多了?”
楚洛淡淡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也没有应声。
他瞥了她一眼,不好一直追问,只得换了话题,又道,“不知道一会儿还会不会再继续?这次似是撞得有些厉害……”
他瞄了她好几眼。
楚洛淡声笑道,“应当会吧,我娘说,说谎的人会一直流鼻血……”
“……”他顿了顿,平静应道,“哦,是吗?”
这一日,都呆在原处没有离开。
李彻发着烧,背上的伤口应当有些感染,他怕楚洛担心,没同她说,想着多歇一日再看。
晌午前,楚洛脱了鞋袜,在溪边抓鱼。
隔得远,却见她自由自在,跑了一条,又抓一条,抓到一条会同他挥手,一脸笑意。
李彻忍俊。
这个时候的楚洛,比他任何时候见过的楚洛都更活泼和自由……
明日如何尚无定论,但李彻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烤鱼,分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却又似什么滋味都有……
夜幕降临,两人各自躺在火堆一侧。
李彻沉声,“今日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要出发寻路了。”
楚洛看了看他,并未从他语气中听出轻松,“是什么人要杀你?”
李彻看了看她,眸间微微沉了沉,半晌才道,“一个我很信任的人。”
楚洛怔了怔,跟着噤声。
今日准备的时间充裕,火堆燃得比昨日好,周遭也似是没有昨日那般冷。
夜半的时候,楚洛惊醒,是火堆对面,李彻的轻哼声。
她撑手起身,临到近处时,半蹲下,伸手放在李彻额头上,忽得伸了回来,滚烫如厮。
李彻轻声道,“楚楚,我冷……”
她愣住。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