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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妈是半夜回来的,除了有庆春梅,其他人都没睡。
褚曦是睡了一觉听到外面动静醒了,干脆披了袄子下床。
蔺妈吃了晚饭,但因为心里装了事,当时没吃多少,坐在桌子前,满面红光,然后吩咐蔺春苗去给她下碗面,还顺便打两个鸡蛋。
心里一高兴,决定吃顿好的。
蔺春苗脸色不大好看,心里还怨着蔺妈想把她嫁给傻子的事。
坐着没动。
蔺妈见了,脸色落了下来,觉得这臭丫头没良心,自己为她几乎跑断了腿,她倒好,连碗面都不给自己做。
狠狠瞪了她一眼,“快去。”
褚曦也坐到一边,听到了这话,看了蔺春苗一眼。
春苗抿抿嘴没说话。
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走。
“咋了?我去做我去做。”
蔺爸老好人的站起身,也不等蔺妈发话,赶紧一跛一跛的往外走。
“谁叫你想把我嫁给傻子?”
蔺春苗将脸撇到一边,不看蔺妈。
蔺妈原本气得直喘气,听了这话脸上心虚,赶紧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知道闺女晓得这事了,赶紧转过头看向褚曦,脸上重新布满笑容,语气激动道:“哎哟喂,大娃媳妇,幸好我今天去了,看到那男娃了,个子高高的,国字脸,长得十分精神整齐,也是个好孩子,拎了一大坨肉呢,看着老实本分的。”
“知道我是来看他的,脸还害羞红了,一看就是个正经孩子。”
褚曦笑眯眯点头,“那就好。”
“可不是,他在肉联厂干的是割肉的活儿,每天都能带一点猪下水,我看到你那个表姐了,小脸蛋红润润的,一看就是吃好喝好,哎哟哟,要是有了那个女婿,那我们家可不是天天吃肉?”
说的褚曦口水也下来了,她过段时间就要生了,可不就是要好好补补?
旁边蔺春苗竖起耳朵,别的没听到,就听到男方长得好,天天能吃肉。
心里顿时热乎乎的。
蔺妈行动快,第二天又去了,还特意从供销社买了糖和糕点。
想着男方家里就一个父亲,恐怕想不到那么多,那她就多操心一点。
喊了十一生产队的褚妈,两人又约着去了胡家。
别的褚曦也不清楚,反正下午蔺妈眉开眼笑回来了,还说邀请男方明天下工过来吃顿饭。
褚曦也不想扫兴,但还是提醒道:“妈,许家婶子那里没事吧?”
蔺妈似乎已经忘了这茬,听了后脸色一僵。
对上褚曦的眼神,尽是心虚。
“......”
褚曦对她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
心里却是幸灾乐祸一片。
没办法,下午褚妈又拎着东西去了许家,不过这次不是什么糕点糖了,而是一点自家种的蔬菜和腌的咸菜豆角。
也没出去多久,很快就回来了,脸色很臭,似乎闹得不欢而散。
“嫂子......”
蔺春苗一脸怕怕的看向褚曦。
刚才蔺妈走了后她就一直在院子里转悠,现在看到蔺妈回来,脸色还那么难看,又慌了。
总之,不把城里那门婚事断了,她一天都睡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被亲事吓得,还是被褚曦那晚上的话感动的,这两天蔺春苗对褚曦那是有多乖就有多乖,啥心里话都跟褚曦说,两人关系突飞猛进。
褚曦也不傻,趁着这时候对人各种洗脑,什么蔺妈年纪大了,也没出过什么门,对外面世界不了解,没什么见识,想事情也不周全,跟我们年轻人有代沟了,反而我们年轻人脑子灵活聪明,有主见,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什么她能把蔺大伯母压的死死的,几句话就能吓得人不敢回嘴?为什么在面对这门亲事时蔺妈和他们夫妻俩想法差别那么大?
因为她读过书,因为她年轻聪明看得远,因为年轻人的事就要年轻人自己来解决......
这些话将蔺春苗说得口服心服,觉得每句都特别有道理,通过这件事她就觉得她妈笨。
尤其是嫂子昨晚那番话,明明嫁给傻子一点好处都没有,偏偏他妈就是不听,要不是她嫂子,她恐怕真的要嫁给傻子了。
褚曦也不是白忽悠的,就像褚妈说的,蔺春苗嫁得好,她和蔺宗麒以后日子才会过得舒坦,再说,蔺家这些亲戚又不能真的断了不交往,比起蔺大伯一家,她宁愿跟蔺妈他们这些好忽悠的人来往。
蔺春苗虽然脾气不咋地,但就是个二愣子,这样的人有好有坏,好的一面就是哄好了特别听话,指哪儿打哪儿的那种,不好就是会惹祸得罪人,容易着了别人的道,这不是她的杞人忧天,她就担心以后蔺宗麒的职位越来越高,别人从他家人身上下手。
她不清楚上辈子老太婆和蔺家人断了关系有没有这层关系,但她还是做好准备比较好。
尤其蔺大伯一家总觉得是个隐患,她得把两家制衡一下,这样她才能安心待在外面。
“怕什么,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褚曦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回道。
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蔺春苗听了心放到肚子里,她觉得自己个子不高。
好在蔺妈这次脑子没糊涂,虽然跟许家婶子撕破脸,但她也有底气,毕竟一开始许家婶子可没说男方是个傻子,说明她原本心思就不正。
蔺家悔婚的事很快在队里传了起来,毕竟在乡下,男女方都约好见面了,那这门亲事几乎就定下了。
蔺妈说许家不厚道,给她女儿介绍傻子,许家婶子骂蔺家不要脸,明明自己同意了又反悔……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两家以后肯定不能来往了。
蔺妈虽然生气,但请女婿来吃饭的事可没忘记,一早就让蔺爸出门买肉,有庆和春梅还去供销点买水果。
中午炒了一大桌子的菜。
褚曦看了心里堵得慌,蔺宗麒回来都没这待遇。
男方是中午来的,褚曦也看到了,觉得长得普普通通,跟蔺宗麒没得比。
不过人看着不错的,说话客客气气,很有礼貌。
蔺春苗吃饭的时候没出来,这个时候人们还是相对保守的,连褚曦都是夹了菜回屋吃。
蔺春苗就更别说了,只在厨房吃了点,不过,吃完饭蔺妈让蔺春苗带着人去供销点买点糖回来,给两人创造说话的机会。
乡下说亲很快,几乎一看对眼这事就**不离十了。
蔺春苗就是如此,男方来过两次后两家就开始商量亲事了。
这时候生产队已经开始上工,但田里土地还没化冻,所以农活并不多。两家就决定赶紧趁现在清闲将事情办了,不然还不知道等到哪一天?
于是,在褚曦都没反应过来时,蔺春苗就嫁人了。
“......”
好吧,嫁人就嫁人吧,说起来也是喜事,褚曦赶紧给蔺宗麒写了封信过去,至于他什么时候收到就不关她的事了。
三月一号,蔺春苗结婚。
四月二十号,褚曦生产。
是个女孩,五斤二两,大名蔺琉尘,小名丑丫,这是蔺妈取的,说得反着来,褚曦只好捏鼻子认了。
按照预产期,褚曦整整早了十天,生了个把小时,她原本准备提前三天去县里医院,到时候把褚妈喊上,月子也准备在家褚家坐。
哪知道提前发动了。
这事也是意外,她早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当时也没在意,哪知回到屋后就发现自己裤子湿了,然后肚子疼,吓得她赶紧喊蔺妈。
也幸亏是吃饭这会儿,蔺妈他们都没上工,都在家,急急慌慌中有人去叫队里产婆过来,有人去烧开水......
可能早产的缘故,孩子个头小,才五斤多点,所以哪怕是头胎,也生的快。
差不多早上□□点的样子,平时这会儿已经上工了。
虽然是早产,但可能褚曦在怀孕期间吃的好,孩子除了个头小点,并没有哪里不好,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的,身上胎脂都没多少。
小鼻子小嘴巴,打眼看就知道是个漂亮孩子。
生了个女孩,蔺妈并没有多失望,或者说她早就有心里准备了。
当初一看那肚子她就说是女娃,偏偏这死丫头厚脸皮不承认。
就是为了她的蛋。
不过她觉得自己比起大伯一家厚道多了,“你生的时候,大伯也来了,站在门口看呢,听到你生了女娃,直接掉头走了。”
蔺妈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想笑,这两口子真有意思。
难不成生了个孙子还想认回去?
褚曦听了撇嘴,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蔺春苗也回来了,一脸稀奇的和春梅有庆围在床尾看孩子睡觉。
她现在嫁人了,吃的好睡得好,人都长胖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两口子也合该是一家,妹婿老实是老实,但那真是老实过了头了,亲妈虽然没了,但亲妈那边亲戚还在,天天上门打秋风,他平时拿回家的肉几乎都进了几个舅舅手里,还说得好听,说他们父子俩不会做饭,饿了去他们那里吃,可一上门吃饭,几个舅舅就互相推。
欺负他们父子俩老实巴交的不懂拒绝。
蔺春苗哪肯吃这个亏?她可是得了蔺妈的真传,泼辣又小气,又有褚曦这个不肯吃亏的榜样在,第一天就不干了,这些肉吃不完拿回娘家也比给这些不要脸的白眼狼强。
而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第二天就拿着肉回娘家了。
蔺妈当然开心,她就盼着这一天呢。
褚曦当然也开心,她也想吃肉啊。
现在蔺春苗特别听褚曦的话,褚曦也愿意指点她一二,教她怎么对付那几个胡搅蛮缠的亲戚。
不得不说,有褚曦这个军师在,那真是所向无敌,三两次后,那几个舅舅再也不敢上门了。
蔺春苗虽然还气蔺妈一开始想将她嫁给傻子,但现在天天吃肉,这份怨起也少了不少,尤其她从小在蔺家受到的宠爱还挺多的,觉得就像她嫂子说的,妈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被人几句一忽悠就没了方向,不像他们年轻脑子灵活。
所以她对蔺家的感情还是很深刻的,家里的肉天天吃不完,想着娘家的艰苦日子,她哪能那么小气?
隔几天就拿肉回家,猪大肠,猪耳朵,猪尾巴,还有猪血大排骨那些......
蔺家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尤其是褚曦坐月子期间,那真是餐餐都是肉,养的白白胖胖的。
都不需要担心孩子奶水,奶多的孩子都喝不完。
现在天渐渐热了,褚曦还教他们将肉卤着吃,别说,那味道简直是一绝,反正蔺妈和蔺春苗他们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褚曦觉得蔺春苗这里是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也愿意拿话哄着,谁知道随军日子苦不苦?
到时候就让蔺春苗给她寄肉吃。
八月底,褚曦抱着孩子坐上了去西南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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