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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妃神色淡淡的看了眼大太太,端起旁边的茶盏来抿了一口,与郦老太太道:“这一位……”

郦老太太犹在震惊当中。听到平王妃这说了一半的话,她顿了顿方才道:“许是被这个好消息惊到了。”

平王妃但笑不语。

大太太往前走了一步还欲再言,恰在此时,郦老太太回眸冷冷的看了大太太一眼,其中的谴责和恼怒显而易见。

大太太平素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先前在家里的时候,半点儿也不与人争,半点儿也不与人抢。

这些日子五姑娘与她谈过很多。看到五姑娘一点点的崭露头角,受到了重大太太的青睐,她愈发觉得五姑娘说的没错。也愈发觉得,自己之前那逆来顺受的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什么事情都要争抢,方才能够得到好的结果。

想到昨日皇后娘娘对五姑娘的另眼相看,大太太直觉得平王妃一定是弄错了。什么人能大得过宫里头的那两位去?皇后娘娘都发了话是她的丹姐儿了。为何平王妃说的反倒是四房的丫头!

大太太不顾老太太的示意,上前与平王妃道:“您确定是七姐儿?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你先出去!”郦老太太当即低喝道:“有事晚些再说。”

郦老太太歉然的对平王妃道:“孩子们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大太太依然不死心。她朝着平王妃的方向迈了一步,急急开口:“我——”

“出去!”郦老太太拔高了声音,喊来了顾妈妈和杏梅她们,指了大太太道:“她今日有些头疼,回院子里好生养着,莫要出来着了凉。香兰苑里好生看看,别再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香兰苑是大房的院子。

顾妈妈心中一凛,明白过来这是要将大太太拘在院中不许出来,而且五姑娘、八姑娘还有大奶奶她们也得一起守好了不能过来。赶忙领命,与杏梅红梅她们一起将大太太给硬生生带了出去。

待到屋子里重新宁静下来,平王妃将手中茶盏搁到一旁,含笑与郦老太太道:“老太太费心了。”

郦老太太听着话语好似有点不对,像是在说郦家家宅不宁一般。她生怕宁王妃因了这个而对郦家不满,就亲自上前给宁王妃斟了杯茶,说道:“孩子们大都乖巧懂事。老四一家在江南久住,平日里只三家孩子子身边,还算是顾得过来。”

她这是在告诉宁王妃,四房一家是长时间在江南住着,和大太太她们的交往倒是极少。

宁王妃会意,笑着拉过郦老太太,示意她坐下,“老太太不用这样客气。我本就是为了喜事而来,想要求您一个准话。您若是这样客气,我反倒要坐立不安了。”

郦老太太没料到宁王妃居然将姿态放的这样低。

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求娶求娶,一般都是要用个“求”字。但这一次郦家和重家的情形不同,郦家理亏在先,故而步步让着。

但重家不只是请来了宁王妃,且宁王妃还主动将姿态放低……

郦老太太心里明白,国公府怕是真的瞧中西西了。

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怎的先前一点儿征兆都没,就成了七丫头?

郦老太太心里惊疑不定,笑着附和了几句。

宁王妃自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我家王爷曾经教过国公爷骑术。这回皇后娘娘想要寻我来做媒,我本是犹豫的。毕竟天寒地冻,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出门一回着实不易。可听闻是川哥儿要娶媳妇儿,我就说什么都得来这一趟了。”

郦老太太明白宁王妃这是在告诉她,这亲事是皇后娘娘亲口允了的,心里这便放心了大半。

两人既是将话说开来,就也好办。言笑晏晏的说了会儿话,将事情定了下来,宁王妃便告辞离去。

听闻宁王妃到来的消息时,四房的母女正一起窝在屋子里说话。

郦南溪捧了一本话本,四姑娘做着针线活儿,庄氏则是拿了账册在查阅。母女三人边做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气氛和乐平顺。

庄氏屋里的丫鬟芳桃进屋将新鲜蔬果摆上来的时候,特意说起了宁王妃到来的事情。

“说是来了三辆车子。一辆王妃坐着,一辆丫鬟坐着,一辆婆子坐着。单单伺候的就足有十六人。除去两个跟了王妃同车而行近身伺候,另外两车各坐了七人。”

芳桃说完,啧啧叹道:“不愧是王妃,出门一趟排场竟是这样的大。这还只是往家里来暂坐片刻罢了。若是寻常出门去,怕是人还要更多。”

“这有甚么。”罗妈妈在旁说道:“未来的卫国公夫人出门,如果想的话,能够比宁王妃排场更大。”

卫国公乃天子近臣,皇后亲侄子,战功赫赫能力卓绝,如今又领御林军左统领一职,前途不可限量。朝中上下对他无不礼让三分。

妻凭夫贵。

卫国公夫人单看身份地位,在京中太太里定然也是十分拔尖的。

芳桃惊呼一声:“呀!那五姑娘往后岂不是风光了?今儿宁王妃来,不就是为了商议亲事?”

庄氏瞪了芳桃一眼,小心翼翼去看四姑娘。

四姑娘笑道:“那样的人家,能去便能去,去不了也没甚好可惜的。高门大户,看着风光,却不见得能日日开心。”

庄氏听闻,对罗妈妈道:“竹姐儿竟是比我还看得开。我却是越过越倒回去了。”

郦南溪姐妹俩就都望着她笑。

四姑娘打算给郦南溪绣个新帕子,正问着郦南溪想要个什么新花样儿时,芳玲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里。

她是庄氏房里的大丫鬟,平日里很是沉稳,是个极有主意的,庄氏几时看过她这样大惊失色的模样?赶忙呵斥道:“你且停下。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急急慌慌的成什么样子。”

芳玲却没如往日那般当即告罪。而是眼神慌乱的先看了郦南溪一眼,这才将视线调转到庄氏身上,怔了一怔方才说道:“太太,婢子刚才,听、听到了个消息。”

庄氏见她依然还是刚才那般样子,就收了笑容,面带不悦的看着她。

罗妈妈赶忙拉了芳玲到她身边站着,低喝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太太讲。”

芳玲又看了郦南溪一眼,垂眸定了定神,深吸口气缓了一会儿,先前一直乱跳不停的心终是安稳了些。

她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与庄氏说道:“太太。刚才婢子路过香兰苑的时候,看到顾妈妈和杏梅将大太太硬拉进了香兰苑里。后头五姑娘被红梅姐拖着,也是硬塞了进去。”

短短两句话,让满屋子的人都错愕不已。

“不该啊。”庄氏有些疑惑,有些好奇。

老太太最近很看重五姑娘,毕竟五姑娘是得了重大太太青睐的。加上昨儿皇后娘娘又夸赞过她,老太太对她的所作所为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不然的话,依着五姑娘昨日行事说话的那般轻狂模样,老太太早已呵斥了她让她跪着抄《女艺》去了。何至于一直隐忍着半点儿都未发作?

因此,今日这事儿,倒是有些蹊跷了。

芳玲见太太、四姑娘和七姑娘都在看她,刚才强压下去的心慌感觉就又冒了上来。可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她不说,等会儿自有人说。如今她先讲了,让太太和姑娘们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于是芳玲咬咬牙,还是将刚才压在心里的话给讲了出来:“大太太被拉进香兰苑的时候,一直在喊着几句话。当时周围的人都被老太太院子里的姐姐们给赶走了,没什么人听见。婢子刚好是走在最后头,就隐约听到了两句。”

芳玲咽了咽口水,嗓子依然十分干涩,艰难的说道:“大太太说,宁王妃这次为重家来求娶的,是七姑娘。”

她提心吊胆的看着庄氏,生怕庄氏被这个意外消息给气到了。

谁料庄氏听闻后,反倒哈哈大笑,“你莫不是听错了吧。”庄氏不以为然的道:“西西这么小,与那卫国公差了足足十岁。重家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考虑西西的。”

郦南溪和四姑娘亦是莞尔。

四姑娘与芳玲说道:“你莫不是听岔了吧?当时乱糟糟的,大伯母说了什么,听起来模糊不清也是有的。”

“没有。”芳玲赶忙说道:“婢子若是听岔了,又怎敢随意乱说?”

她这样一讲,众人俱都沉默了下。

芳玲素来沉稳,做事十分妥帖。这样重要的大事,若她有一丁半点儿的怀疑,就断然不会说出来。

那么只可能是……

大太太当真是那样讲的?

郦南溪顿时有些心慌。

庄氏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朝芳玲招了招手道:“大嫂当时怎么说的,你一五一十的讲来。”

大太太当时右脑又骂,说的话着实不太好听,但庄氏既然如此命令了,芳玲依然讲了出来:“大太太说,都糊涂了,五姐儿哪点比不上四房那个小的?七丫头又小又不当事,凭什么就择了她去做那国公夫人?宁王妃说什么来求娶,定然是瞎说。重家怎么可能会求娶七姑娘!”

简短几句话砸下来,击得庄氏头晕眼花。她一把拉住了罗妈妈的衣袖,急急说道:“怎么会是西西?”又拉了郦南溪道:“你别慌,娘给你做主。”

郦南溪心里乱成一团。因不想庄氏担心,所以胡乱的点了点头。

四姑娘看着郦南溪惨白的脸色,心下担忧,拉了郦南溪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西西别急。左右有我们呢。别急。”

虽然是在安慰郦南溪,但四姑娘自己也忧心起郦南溪来,忍不住抱怨:“怎么可能是西西?她明明不想的啊!”

庄氏腾地下站起身来,语气坚定的道:“我去问问老太太,求她给个说法。”

罗妈妈赶忙一把拉住了庄氏,苦苦劝道:“太太,宁王妃还在呢。有什么话咱们缓缓再说,啊?”

她又朝芳桃芳玲使了个眼色。大家齐心协力,总算是把庄氏拉住了,没让她即刻就去海棠苑。

郦南溪想要劝一劝,让母亲和姐姐不要太过紧张。可是她张了张口,却嗓子哑的厉害,根本说不出字句。只能揪紧了帕子在屋里坐着干等。

一时间,周遭静寂无声。

好似过了三四个春秋那么久。终于,外头传来了接连的脚步声。小丫鬟们过来通禀。不一会儿,顾妈妈含笑的面孔出现在了屋内。

“恭喜四太太,恭喜七姑娘。刚才宁王妃替重家提亲,说是重家看中了咱们七姑娘。老太太遣了我报喜来了。”

两句话说完,只听她欢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飘荡,却半点没有回音。

顾妈妈这才留意到四房母女的脸色不佳。她心里咯噔一声,忙道:“皇后娘娘亲自让人去请了宁王妃,可见对着亲事极其看重。老太太说有话要和七姑娘讲,不知……”

“这事儿不妥。”庄氏眼里冒着火,被四姑娘死死挽住手臂硬生生拖住,这才没有即刻冲到老太太屋里去责问。

她坚定的对顾妈妈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我不同意。”

顾妈妈这才晓得为什么刚才老太太特意遣了她来蕙兰苑。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她那么多话。

顾妈妈面上笑容不改,好生与庄氏说道:“这亲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很满意,重大太太也没意见。老太太已经答应下来了。老太太说,她最疼七姑娘,断然不会让七姑娘遭罪的。卫国公他——”

“他年纪又大,脾气又不好,还是个莽夫,哪一点好了?”庄氏打断了顾妈妈的话,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

四姑娘看的也是心酸。

听闻这亲事是帝后二人准了的,且祖母已经将亲事答应下来,她晓得事情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强笑着与母亲打趣:“当初您跟我说,卫国公这好那好,哄得我去争抢。如今倒好了,到了西西这里,他就百般不是了?”

庄氏明知女儿在开导她,却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你妹妹这性子,素来娇宠惯了的,到了那种高门大户里,还能落得了什么好去?”

四姑娘知道母亲这话看似是对她说的,其实是对顾妈妈说、对老太太说的。

四姑娘就沉默不语,未曾反驳。

庄氏扭过身子,语气冷漠的对顾妈妈说:“西西要歇着了。暂时不能过去。老太太若是肯的话,我想见一见她老人家。”

顾妈妈有些为难,“可老太太说,现在要见七姑娘。旁人稍后再说。”这个旁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庄氏。

“不成。”庄氏的态度坚决,“我要先和母亲论一论。”

双方都不肯让步,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软软糯糯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冷的宁静。

“我去。”郦南溪慢慢起身说道:“我去和祖母说说话。”

看到女儿那娇柔的身姿还有惨白的小脸,庄氏终是忍不住眼泪滑了下来。

她怕郦南溪担忧,赶忙侧过脸去用手蹭了蹭,这才望向小女儿,说道:“你急什么?要去也是我去。”

“当然是我去。”郦南溪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我想,祖母许会怜惜我,将这事儿拒了也说不定。”

虽然明知这事儿怕是没法拒了,但看到她这样柔声细语的说着,庄氏的心里也稍稍平静了些。

“那你去吧。”庄氏推了推身边的四姑娘,“你陪你妹妹过去。”

四姑娘赶忙站起身来。

郦南溪摇了摇头,“姐姐陪陪母亲吧。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小跑着出了屋子。

顾妈妈赶紧跟在她身后而去。

庄氏心慌,赶忙让芳玲跟过去看看。

芳玲不敢大意,应了一声后小跑着出了屋。

不多时,郦南溪房里的郭妈妈带着秋英金盏过来了。

因为要给郦南溪整理一下冬装,之前郦南溪来庄氏这边玩,庄氏就让她们几个都先回去继续收拾着,说是伺候的人尽皆够了,有事再喊她们。

后来秋英眼尖,看到郦南溪跑着出去。郭妈妈不敢大意,带了她们过来细问究竟。

庄氏已经被那消息气得头晕脑胀。好在四姑娘尚算清醒,将事情与郭妈妈说了,又吩咐金盏和秋英:“芳玲已经跟过去了,你们再去也是添乱,倒不如回屋候着,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郭妈妈有些犹豫,“芳玲毕竟年轻,倒不如我跟过去瞧瞧?只多我一个,想必老太太那边不会怪罪什么。”

四姑娘朝外看了看,又望了眼庄氏,犹豫不定。

最终,她想到顾妈妈说起的老太太那句“旁人稍后再说”,知道自己现在过去许是连海棠苑的门都进不去,只能选择了留在这里守着精神不济的母亲,与郭妈妈道:“你好生去看看,切莫让西西冲动。”

郭妈妈点点头,这便急急的往海棠苑去。

到了海棠苑之后,便见丫鬟婆子侍立院中,竟是半点不见喜色,反倒增添了几分凝重。

郭妈妈和守在门口的红梅寒暄了两句,这便往廊下行去。见到芳玲,细问了下,方才知晓这会儿功夫里半点异状都没见到。莫说什么哭声什么吵闹声了,即便是大声点的喊叫也不曾有。

郭妈妈暗暗捏了把汗。

她知道姑娘不喜欢卫国公府,而且姑娘还曾力劝太太和姐姐莫要想着进国公府去。如今事情转变,成了自己嫁往国公府去,姑娘的心里又怎能好过的了?

郭妈妈和芳玲心急如焚的在外头等着。过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里头方才传来了顾妈妈的吩咐声:“打盆水来,给姑娘净净手。”

说是这样说,可这个时候又不是吃果子点心,哪里就需要净手了?想必是要擦一把脸,只不过要顾及着些,所以说得委婉罢了。

杏梅端了温水拿了丝帕进去。郭妈妈和芳玲不得而入,只能静等。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顾妈妈陪着七姑娘出来。

郭妈妈赶忙上前去。

果不其然。姑娘的眼睛红红的,想必是已经哭过了。只不过神情尚算镇定,看上去总体来说倒也还好。

郦南溪的目光扫过郭妈妈和芳玲,最后停在了院中一株腊梅上。半晌后,方才平静的开了口:“走罢。回去。”嗓子竟是已经有点哑了。

郭妈妈听得心疼,但这里是老太太的院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芳玲上前搀住了郦南溪的手臂,扶了她一步步往外走。

顾妈妈送她出去。边走边道:“姑娘想通了也是好的。老太太最疼姑娘,怎会将姑娘往火坑里推?当上卫国公夫人,那便是荣耀一身,旁人都比不得的。姑娘若是——”

“顾妈妈。”郦南溪淡淡的开了口,声音虽有些哑,却十分坚定,“有些话,说过之后,就莫要再提了。我既是已经应允,就断然不会反悔。只希望,这些话,不要再提了。”

语毕,她朝芳玲微微颔首示意,就由芳玲扶着大步离去。

顾妈妈看着她一步步远离,看她出了海棠苑,看她身影消失不见,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顾妈妈急匆匆回了屋子,让丫鬟们都出去了,这才有些犹豫的与老太太道:“七姑娘好似十分不满意这桩婚事。如今虽答应下来了,却也并不情愿。”

这婚事是帝后两人俱都应允了的。七姑娘再怎么反抗、再怎么不同意,听闻这个后,也只能沉默。

她若不允了的话,莫说是她的父母兄姊,即便是整个郦家,怕是都要受到牵连。

“不用担心。嫁过去就好了。”郦老太太叹口气道:“国公爷,心地其实不错。西西聪慧,日子久了,自然能够发现他的好。她还小,许多事情不明白。待到大一些,就也懂了。”

顾妈妈想到刚才看到七姑娘时,她那如死水一般平静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郦南溪照旧和姐姐、母亲一同去海棠苑请安。

昨日里重家选定郦南溪的消息传出后,守在香兰苑的婆子们又多待了两个时辰。待到院子里的吵闹声渐渐止息,她们就也撤离回了海棠苑。

如今大太太依然如往常一样来给老太太请安。不过五姑娘却是称病未来。

庄氏听了这个消息后,神色不动,只略点了下头权当是知道了。

一旁的郑氏与六姑娘却是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去。

郑氏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怎的就忽然病了?莫不是昨日里婆子们用力太过,所以伤着了筋骨吧。”

顾妈妈和杏梅红梅她们拉着大太太和五姑娘回院子的时候,因为两个人挣扎的力气颇大,所以叫了好几个粗壮婆子去帮忙。

郑氏这样说,显然是在提起昨日里大房母女俩被拽回去的那羞辱一幕。

大太太的脸色不太好看。

若是可以,她也想跟着称病。可她若是称病了,二房三房四房的人少不得要去探望她,且还会叫了大夫去看诊把脉。到时候事情闹大,怕是更难堪。

如今大太太只能硬撑着在这里继续坐着,只是笑模样却做不出来了,板着脸看了郑氏一眼,又板着脸垂下眼睛,不搭理。

郑氏见状,重重的嗤了一声。

六姑娘想到当初的时候,五姑娘和她比着谁的针线做得好。两人互相较着劲儿,半点也不放松。故而说道:“五姐姐若是病了,可是要多歇着才是,莫要再做针线活儿了。须知做女红最是费眼。别是费了力气半点好处捞不到,还把眼睛熬坏了。”

大太太登时气恼的望向了她,冷笑道:“六姐儿可真是一张利嘴。也不知道二弟妹平日里怎么教的,好端端的姑娘成了这样伶牙俐齿的模样,也怪不得入不了贵人的眼,半句赞扬都没得过。”

她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有些意外。须知大太太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这些天虽自得自傲,但也没那么刻薄。

六姑娘被她一番话说得又气又急,当即就要驳回去,被郑氏给挡住了。

“我们琪姐儿怎样我不晓得。”郑氏悠悠然说着,转眸望向郦南溪,“可我知道,七丫头才是姑娘们里的头一份。竟是不声不响的将那好处给全捞了去。”

一句话成功的让大太太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郦南溪。

四姑娘气不过,想要出言帮郦南溪辩驳。这时一声厉喝突然响起,将她们所有人的话都堵了回去。

“够了!”郦老太太高声喝道:“一个个的都成了什么样子。西西能入得了国公府的眼,那是她的造化。单看你们这样的小家子气,就比不上她!”

到底没人敢在老太太发怒的情况下再继续针锋相对。所有人都闭了口,听老太太与郦南溪说话。

“……过些日子,就要开始过六礼了。你们看看缺些什么,都与我说,我自会帮你们办妥。”

郦南溪面无表情的听着,淡淡说道:“一切听祖母安排。”

庄氏看不得以往机灵活泼的女儿成了如今这样的样子,心里发酸,脱口而出道:“儿媳已经写了信给老爷,让他来帮忙定夺。就不劳烦老太太操心了。”

女儿的亲事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但是女儿的嫁妆,她决定起手置办。若非得了消息江南那边怕是要严查,唯恐老爷随便做点什么事情都会引起旁人的揣度,她定然要帮女儿多置办些更好的东西来。

郦老太太听闻庄氏这么快就给郦四老爷写了信,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摇头叹了口气,“也罢。你们两人商议着来也好。不过,我给西西的一份,是断然少不了的。”

庄氏抿着嘴不接话。

四姑娘悄悄推了推郦南溪。

郦南溪点头道:“谢谢祖母。”

往常的时候,郦南溪最爱挨着老太太坐,挽着祖母的手臂,有说有笑。现在她却只静静的坐在那里。若非四姑娘提醒她一下,怕是她这句话都不会想要去说。

郦老太太看着孙女儿比昨日更要苍白了几分的面色,也是心疼的紧。可是这婚事注定是无法如了她的愿了,所以只能看着她难过,姑且慢慢再劝。

屋里一时间静寂下来。

在众人的沉默之中,郦南溪慢慢站起身来,对老太太行了个礼说道:“我有些乏了,想回去歇一歇,还望祖母不要见怪。”

郦老太太赶忙让顾妈妈扶了她起来,“回去休息下吧。”想了想,记得顾妈妈说郦南溪昨晚和今早都没怎么吃东西,又道:“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让人给你做。”

郦南溪笑笑,“多谢祖母。”又和庄氏说了声,这便当先离去。

六姑娘哼道:“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就开始摆谱了。”

她以为自己说得声音很小。谁知一抬头,才发现郦老太太正冷冷的看着她。赶忙正襟危坐,将其余不恰当的话都尽数咽了回去。

众人临走前,郦老太太发了话,大太太扣三个月的月例。五姑娘罚抄二十遍的《女艺》。若是病着,就等病后开始抄。终归是要五日内完成交到海棠苑来。

对此二房的人喜闻乐见。但四房的人,却都没甚么感觉。

庄氏和四姑娘现在更担忧郦南溪的状况。

自打昨天知道消息后从海棠苑回去,郦南溪就再也没笑过。

也不知道她心里难过成了什么样子。

自那日起,郦南溪就一直守在了蕙兰苑里,哪里也不去。只每天早晨向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方才出了院子往海棠苑来。但也只略坐一坐,就又回了蕙兰苑。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原来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儿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郦家宅院中。取而代之的,是个心如死水的她。

郦老太太完全没有料到,西西看着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居然倔强成了这样子,虽为了家里人而口头上答应了,却将自己的心给完全遮蔽了起来。

而且,郦老太太也没有想到,西西竟是如此的排斥这门亲事。旁人趋之若鹜的高门世家,她却如此的不屑一顾。甚至于,避之唯恐不及。

郦老太太有心想要劝解,可那些话再怎么说,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在这样的境况下,不过短短五日,郦南溪就病倒了。

郦老太太心急如焚。赶忙遣了顾妈妈去回春堂请最好的大夫过来看诊。

顾妈妈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却又急匆匆的折转了回来。

“怎么还不快去!”郦老太太遥遥的看到了往院中来的顾妈妈,心里着急孙女儿的病情,语气就严厉了些,“若是不能尽快将大夫请来,你自去领罚罢!”

顾妈妈顾不上解释,小跑着往郦老太太这边赶来。待到走近后,也来不及行礼请安了,直接磕磕巴巴说道:“老太、太太,有贵人,贵人来了。”

看到她这样子,郦老太太登时就想到了宁王妃前来的时候杏梅那结结巴巴的样子。

可是杏梅当时除了惊奇和意外之外,其他倒是如常。

再看顾妈妈——

额上冒汗,双眼圆睁,口唇发抖,脸色惨白。

显然不仅仅是讶异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惊疑和惧怕。

她是跟了郦老太太几十年的老人了,行事最为稳妥。若非十分重大的事情,她断然不会如此失态。

郦老太太就也有些紧张起来,起身说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好生说一说。”

顾妈妈朝着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国公爷。”她扬起手来,朝那大门方向指去,说道:“国公爷带着御林军,往咱们家里来了。”

郦老太太错愕道:“他来做什么?”后又觉得不对,“御林军竟也跟着?”

“据说是探病。”

顾妈妈的声音已然紧张的有些发抖,稳了稳心神后,发觉自己说的话似是没有讲清楚,又赶忙补充了两句。

“听说,国公爷过来是想看望七姑娘。如果不准的话,就要带人硬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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