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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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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泽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一壁阳光里,沉思出神。

有些事情对他很简单,有些则很难。

简单比如倪珈失踪。

他很清楚只有两个人,孙理和宁锦年。

对付孙理很简单,找和越泽一样奉规则为圭臬的孙哲就行。孙哲既然能当着越泽的面以违反赌规为由切下亲弟弟一截手指,就必然不会在倪珈的事情上撒谎。

只剩宁锦年。

越泽估计,蒋娜下药的计策让宁锦年反弹了,再加上舒允墨,他们绑架倪珈的可能性很大。

他想也没想,让海城的人往宁家发了份传真,证据上百页,足够判宁锦年父母无期。

一分钟后就接到蒋娜的电话。

越泽承诺,只要倪珈完好无损,就保证永不泄露。

蒋娜平平的语调让越泽发现,这其实是她的套子,连她一对儿女都没有察觉的圈套。

很可能,蒋娜得知宁锦月的遭遇后,放弃了分别拉拢倪珈和越泽的计划,而是站在宁锦年那边想毁掉倪珈;可与此同时又把倪珈作为一枚棋子,探越泽的底。

她原本就怀疑越泽有打垮吞并宁家的心思,所以借宁锦年抓到倪珈的机会,探了探,结果收获颇丰。

虽然可惜女儿的恋情,但既然知道越泽不是盟友是对手,毫不留情不可拉拢,她也不至于糊涂到让宝贝女儿贴上去受罪,估计已把宁锦月打包送走。

越泽原打算从湖城回来一举抽掉宁家卡纳的主心骨,凌厉吞并的,可……

不过,越泽并不可惜。他想要打垮谁,只是时间的问题。机会是自己创造发现的,未来还会有很多。

困难的是,有件事情萦绕不去。

从他知道倪珈的地点到他赶过去,只有十五分钟的时差。

水渍,绳索,手脚上的红痕,从船舱到甲板,

十五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见到他的时候那么热情似火地贴上来,却在最后一刻绝望地晕过去。

她在车后座上昏迷时说的那句话,刀一样在他心里磨,他找人把她的一生都调查了个遍。

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他都不知道平日里她是怎么能够笑得出来的。他才知她心里的伤,是没有调换身份之前的半辈子。而在医院里,他仔细检查,发现了她手臂上的针孔。

温暖的阳光里,越泽眸光阴沉,下颌紧绷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头一次他觉得如此的无力。在台风的桥上,好不容易亲近了;再找到她时,又有一种陌生的隔阂横亘其中。究竟怎样才能挽救?

而与此同时,倪珈已完全康复,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半路,听见有人轻敲病房的门,回头看,是宋妍儿。她换了便装,提着小袋子,看样子也要出院。

倪珈见她脸色不好,道:“你不要多留院一段时间?”

宋妍儿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硬撑着:“外婆说我妈的情况有了好转,已经把她接去院里养着。反正那也有医生,我还是在家里养伤吧,顺便多陪陪我妈。或许和她多说说话,她就能快点醒过来。”她语气里透着孤苦无依的哀伤。

倪珈不知该说什么。这次较量,宁锦年把她心理摧残了不少。

宋妍儿苍白一笑:“我太嫩了,低估了宁锦年。不过孙理手上的宋氏股份我也算低价换了回来,这次湖城之行还是赚了。上了一堂课,还见识了……很多事,很多人。”

倪珈淡淡的:“自己觉得没事就好。”

“那我先回去了。”宋妍儿要走,突然想到什么,追问,“倪珈,记不记得那天我问你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倪珈早没印象,漫不经心的:“什么?”

宋妍儿看她毫不在意,又摇了摇头,“没事。”

她走后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是苏贤。

倪珈放下手头的事,问:“调查出来了?”

苏贤点头,把资料夹递给她:“大小姐猜的没错,无论是家里还是倪氏,都有行为可疑的人。”

倪珈打开文件夹,翻开起来。

从宋妍儿那儿得知宁锦月给她下药的事时,倪珈就起了疑心,虽然宁锦月可能是自家有事去找孙家,但也不至于把倪珈的行踪打探得一清二楚。

倪珈怀疑身边有宁家的眼线,甚至舒允墨的,所以让苏贤把和倪家有往来的各行各业包括倪氏的重要员工仔细查一遍,结果就得到这一摞纸。

倪珈脸色沉沉过了一遍,心中有数,把夹子还给他:“再次确认一下,有问题的和位置关键的,都想办法开除掉。对了,我让你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找到没?”

“肖琳,巧的是,她是奶奶的私人医生潘医生的妻子。”

倪珈微微敛瞳,舒玲的好闺蜜肖琳,居然和倪家有这么一层联系。

无论如何,她计划的第一步要从肖琳入手。

倪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他,脸色平静:“你帮我找找这种药,但不许告诉任何人。”

苏贤看着纸条上陌生的药名,不明白,但答应了。

倪珈很快通过潘医生的介绍联系到了肖琳。

坐在肖琳的工作室里,倪珈沉静地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布置简单又清洁,很让人放松。

她依稀记得舒玲以前在海城时,和肖琳关系很好。那时舒玲过得凄惨,每次去倪家见了不能相认的舒允墨和过着富太太生活的张岚,回来后都脾气暴躁。偶尔憋出内伤会大哭,哭诉的对象就是擅长倾听的心理医生肖琳。

后倪珈搬去湖城,对没见过几面的肖琳印象模糊了。

但现在你舒玲重回海城,认了女儿,一定会找肖琳分享。当年总以弱者身份求安慰,现在翻了身肯定想炫耀。

且倪珈清楚心理医生的职业病之一:为了分析病人收集案例,她们通常都习惯录音甚至习惯录像。

倪珈还想着,肖琳来了。

她并不记得倪珈,但从丈夫那里得知她的身份。想到可以把这个角色握在手中找舒玲邀钱,她十分愉快,和倪珈的谈话温柔了很多。

倪珈很快进入状态,详细而夸张地讲述她被人绑架囚禁差点儿受辱的事,语尽悲伤:“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他们丑陋的嘴脸,绝望又恐惧,天天都是噩梦。”

倪珈半真半假,中途几度悲伤落泪。

肖琳断定是轻度的创后紧张压力综合症,宽慰:“不要害怕,噩梦都会醒来。现在纠缠的只是你心里的幻影,但那些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是吗?”

倪珈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审度的目光,目光闪躲起来,慌乱又不安地埋头进躺椅里,嘤嘤哀泣:“我今天不想说了,只想休息一会儿。”

说着,痛苦地阖上朦胧的泪眼。肖琳轻叹:“不要紧,我们下次再谈。”

哪还有下次?

倪珈听见她取录音带的声响,微微睁开眼睛,见她把带子放进书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锁了起来。她再度闭眼,找个技艺精湛的小偷,小菜一碟。

当天晚上,她收到了近段时间舒玲的录音带和录影带,意外的是有舒允墨和舒玲一起的。不是心理治疗而是普通聊天,却被肖琳习惯性偷录了。

倪珈一个个看完后,心里有了主意。

这夜之后的第二天是宋氏公司的媒体见面会。倪珈也应邀参加。

去公司的路上,倪珈跟给她当司机的越泽说了好多话。

越泽开着车,专心听她的欢声笑语,淡淡弯着唇角,时不时地回应几句。

一面欣慰她又变成那个一讲到工作就特有精气神的姑娘;一面又心疼她这样的轻松究竟能支撑多久。

倪珈其实也感觉到异样。

这几天不论是电话还是见面,他的话都多了很多,带着几不可察的刻意的轻松,人也更体贴。可她如此敏感,怎会察觉不到他心里无力到近乎自责的哀伤。

她知道他心疼她,或许还找了各种方法调查,想帮她解决帮她出气。

停车时,倪珈解开安全带,没下车,毫无预兆地扑进他怀里。

他稍稍一愣,把她圈在怀里:“怎么了?”

倪珈柔声道:“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

越泽其实什么都不在乎,只是等着她敞开心扉把心里的苦楚说给他听;等着她相信他,毫无保留地依靠他。

她声音很轻:“从小到大,看到舒玲和很多男人不堪入目的画面,觉得很恐怖。长大的途中总有坏人想对我……所以才学了空手道保护自己。那晚被绑在船上,浑身没力气,看到那么多男人,丑恶的嘴脸,下流的话语,”

她呐呐自语,神色空茫,他沉默隐忍,手心紧握。

“我以为要被……他们走后我还是后怕。直到见了你,才彻底放松,那时候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潜意识里抵触排斥,还有阴影,不要怪我好不好?”

他手上青筋暴起,绷着下颌听到后面几句,怒到僵硬的身体才渐渐缓和。

“不怪你。”他面颊紧贴她的长发,心有对那些人的怒怨,但此刻最重要是她的坦然和敞开心扉。他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心里也软,轻叹:“我的错。你当时生病,心绪不稳,我不该失控。”

“过去了,”她在他怀里微笑,“以后我们就像这样,心里有什么事想好就说出来,好不好?”

“好。”

就这样平静而安宁地相拥一会儿,倪珈从他的怀抱里出来准备下车。

起身时不小心掉了小手包,包里的东西洒在座位上。

越泽目光扫过,一愣,捡起一小盒镇定剂,看她。

倪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有点儿尴尬,很诚实:“那天过后,心里一直不安。总想起过去不开心的事,就看了心理医生。医生怕我有抑郁症倾向,才开了药。”

越泽皱眉:“我看他想吊销执照了,这药没收。”说罢语气缓下来,握住她的手,“如果你需要心理医生,我可以帮你找更可靠的。”

她这些年和最近的经历,确实应该找个专业人士帮忙。

倪珈原就不排斥,且她确实需要,就点头应了。

去到宋氏公司礼厅时,宋氏的人正一簇簇地聚集和各处的媒体人投资商交流着。

倪珈是客人,落得悠闲自在,走几步看见秦景朝她招手。

倪珈过去,借着秦景认识了几位公关人,其中有知名的许墨,他很欣赏倪珈的一项策划创意。

中途,秦景把倪珈的手机拿过来:“连一下公司的无线网。”

“干嘛?”

“宋氏弄了个即时通讯平台,今天这里的新消息可以随时发布,即时在所有人的手机上显示。”秦景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打了串字,很快,周围响起一片手机提示音。

所有人看了手机,又全看向倪珈。

“你弄了什么?”倪珈拿回手机一看。秦景在通讯平台上打了条消息“盛世看中倪珈新产品设计创意,敬请期待。”

这条消息能在现场所有人手机上显示?倪珈忍不住弯唇,省了好多技术问题。

正想着,却在人群里看见了倪珞。倪珈刚要过去,就见舒允墨也出现在视线里,打扮得十分妩媚,和倪珞搭讪。

倪珈沉了脸色,又提起笑颜,走过去听见舒允墨声音娇媚:“倪珞,我刚谈成了一笔生意,没人分享喜悦,就看见你了。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倪珞笑:“挺好,继续加油。”

倪珈走上前挽住倪珞的胳膊,冲舒允墨轻笑:“你妈妈就在你身后,哪会没人分享你的喜悦呢?”

倪珞脸上笑容收敛,他看见了舒允墨身后的舒玲和蒋娜,两个他讨厌的老女人。

张岚正和熟人相谈。舒玲则和蒋娜处在一起,谈笑风生,亲密得像亲家。

倪珈猜想,估计经历了湖城的共同犯罪,宋明有意把宋家的经营权和大半股份跟着舒允墨出嫁。蒋娜倒是个精明的女人,知道拉拢倪珈和越泽的方法行不通,几家关系虽然明面上维持着礼数,内地已经烂掉,索性就寻找新盟友。

舒允墨见了倪珈,眼中一闪而过忌恨的光。

那天宁锦年走得坚决,她无奈跟着离开,后来才知越泽来救倪珈,竟为救她不惜撕破两家关系,几乎把宁家逼上绝路。

倪珈竟比她有本事,勾搭上越泽那样的男人。舒允墨恨得要死,嫉妒得要疯,早知道就该蒙着倪珈的眼睛让那些人把她办了再说。

不过还好,走的时候,她给倪珈注射了一剂药。

有倪珞在,舒允墨伪装得很好,笑得甜甜的:“倪珈,我刚看到盛世看中了你的创意,恭喜啊。”

前几天高烧的倪珈还被她狠狠虐待一回,今天就换成友人的样子。

倪珈想着即将揭发的真相,连在倪珞面前装友善都懒得,直接不理她,望向倪珞,带了点儿撒娇的炫耀:“你要送礼物祝贺我。”

倪珞刚也看到手机里的提示,心里替倪珈感到骄傲和欣喜,一时并没和她抬杠,反倒变得像大哥哥,很宠她地说:“好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倪珈心里暖暖的,抿抿嘴唇:“那我真要好好想想了。”

舒允墨第一次见到倪珞和倪珈这么亲,也第一次看到倪珞这么成熟有力的男人的一面。她记忆里的倪珞永远都是那个单纯捣蛋的大男孩,冲动,简单,莽撞,直接;

可这一刻,他像是长成了一棵大树,一棵要保护姐姐宠爱姐姐的大树。

他的姐姐是倪珈,不是她舒允墨。

舒允墨的心刺痛了,扯了扯嘴角:“倪珞,那你准备要怎么恭喜我呢?”

倪珞一愣,还没回话,倪珈语气硬邦邦道:“你就这么喜欢找人家要东西吗?”

舒允墨委屈。

倪珈现在不用考虑倪珞的情绪了,当即便冷冷哼笑一声:

“你装什么委屈?你找人绑架我,见我发烧故意往我身上破冰,差点儿让那些男人羞辱我的时候,我没委屈。你现在倒因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委屈了?舒允墨,你可以在全世界人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唯独没脸也没资格在我面前哭!”

舒允墨一脸惊慌无辜:“倪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诬陷我,你对我有那么深的误会?”

刚好张岚见到倪珞和倪珈,离了同伴走到这边来,听到这话,满目惊愕:“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绑架?珈珈的发烧有什么问题?”

倪珈来不及说话,就听蒋娜笑得阴阳怪气:“倪珈说了好些奇怪的话,看来发烧还没好,不该这么早出院的。”

倪珈凉凉看她,经过湖城的事,她们注定是敌人,连表面的客气都不必。且她们几人在这方角落,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更无需避让。因而,她幽幽一笑:

“蒋阿姨也不该这么早出院,让自己女儿给我下药,撮合我和你儿子,正常人应该想不出来。结果一转身又和舒允墨扮演好婆媳,您这病还真不轻。”

蒋娜哪里受过小辈的藐视?当下差点儿没破功,但她毕竟不是一般人,倒不会真像舒玲那样一激就跳,忍着脸颊的抽搐,高雅地微笑:“倪珈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我什么时候想过要撮合你和锦年?瞧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看得上……”

“蒋阿姨深谙口蜜腹剑之道,当然看不上我。”倪珈笑靥如花地打断,“物以类聚,您这阴险狡诈的婆婆,宁锦年那道貌岸然的儿子,当然只有舒允墨这表里不一的,才能凑成一家。”

蒋娜恨她嘴毒,偏偏又不能跟小辈置气:“倪珈,你哪儿来的教养?没规没矩。”

倪珈的目光轻飘飘地往舒玲那儿一扫:“舒玲妈妈,蒋阿姨骂你呢。”

蒋娜喉中一梗。

舒玲本就不站在倪珈这边,见她还挑拨她和蒋娜的亲家关系,生气了,以长辈的姿态教训道:“倪珈你嘴怎么这么毒?”

倪珈看着她无情的嘴脸,凉薄一哼:“我嘴毒,不及你心毒。”

舒玲咬牙,顾忌着周围人多,低声训斥:“倪珈你怎么说话?再怎么我也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这么不孝不怕遭雷劈?”

倪珈淡淡一笑:“你这话才真要把我劈了,说起歹毒,你们三个是一家人。很高兴你现在在场。今天我终于能让所有人,让我妈妈和弟弟看看,你们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恶心歹毒千万倍。”

舒玲一怔,看着倪珈淡静的容颜,总觉脊背森森凉意,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下一秒,倪珈低头在手机屏幕上划弄了几下。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手机提示音在大厅里叮叮当当响起,此起彼伏像奏乐。

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肖琳:“说起来,你身边的两个孩子,还真是心理学的好案例。”

舒玲没好气:“你别说风凉话了,允墨她对我时而亲热时而冷漠,我真吃不消。”

肖琳:“谁让你当年离开时,跑去倪家跟她说你是她妈妈?小孩子能接受得了?虽然你马上消失,说的话不可信,但她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慢慢来,总归是母女,会好的。”

舒玲:“当时我怕张岚看到倪珈会有母女心灵契合的亲切感,才临时离开。走得匆忙,一想到再看不见我的孩子,心里难过,就冲动了。”

肖琳:“不过说来,那个真正的倪珈长这么大,照理说应该有点儿心理疾病。”

舒玲尖刻:“有病更好,就张岚那种直来直去不会疼人的性格,让她们母女闹腾去。她们家那么有钱,倪珈要是能继续和我亲就好了。不过之前因为把她介绍给客人,吵了一架,感情远不如以前。”

肖琳:“也是你嚣张。即使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再说,当初你故意偷换孩子,自己的孩子在人家家里享福,你起码也要对人孩子好一点儿。虐待她这么多年,现在都换过来了,也该去示好。”

舒玲:“以前我一看她就气,张岚和我一样的背景,凭什么嫁得比我好?我的宝贝女儿却要叫她做妈妈。你是不知道倪珈变成了什么样,处处和我允墨作对。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她卖了,越远越好。”

肖琳轻笑:“据我所知,她倒算你的小保姆了,做饭打扫洗衣,什么不是她干?说起来,当年倪可不是怀疑宋明和你有私生女,派人追了你好久?听说差点把倪珈卖去山区。没想到她追赶了那么多年的私生女是她的亲侄女。你可真是……”

舒玲讥笑:“高明吧?”

舒允墨:“以前的事情,你们又在讨论什么?不是说了不许提了吗?”

几十上百部手机中的视频音渐渐消散,落下帷幕,现场一片死寂。可流露出来的最低级最肮脏的邪恶却再也挥之不起。

公司的同事和高层,媒体人,投资商,鸦雀无声。

继舒玲是宋家小三,舒允墨是小三之女后,又一条更爆炸的新闻出现。

舒玲当年居然拿自己的私生女换了倪家的孩子。前者只是道德败坏,后者则是完全缺德无人性,甚至是犯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舒玲身上,说不尽的鄙夷和蔑视,带着深深的憎恶。

舒允墨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发抖。

蒋娜因为和舒玲一起,也连带在众人批判的目光里变了脸色,要知道今天现场的全是知名的媒体人。

张岚和倪珞震惊了,如果说倪珈一开始的刁难还让他们左右为难,这段视频则让他们彻底心疼,疼到震怒。

张岚平日里再怎么软蠢大度,到了这一刻,世界都颠覆,她抛弃了这一生的社交礼仪,在所有人未反应之际,她冲上前去扬起巴掌,狠狠一耳光摔在舒玲脸上。

像是使尽了毕生的力气,“啪”的清脆巴掌声,狠烈决绝,响彻静谧的大厅。

所有人冷眼看着,心里出了口恶气:该打!

舒玲被这重重一巴掌打蒙,她怎会想到印象里那个衣食无忧到软弱无害的张岚会突然爆发,她还没反应过来,张岚一巴掌不够,反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舒玲瞬间双颊通红,两个巴掌印几乎滴血。

“卑鄙!无耻!”张岚胸口剧烈起伏,恨得咬牙切齿,“我瞎了眼和你做了一辈子的朋友。你就这么算计我?偷我的孩子,虐待她,不把她当人养,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我……”

张岚说及此处,剧痛钻心,她过得太顺风顺水,跟温室的公主一样,这辈子没打过人,没骂过人,甚至没和谁吵过架。即使心里满腔愤怒和痛恨,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发泄。

心底对舒玲的看透和怨恨,对倪珈的痛惜和忏悔,对自己愚蠢的鄙视和轻蔑,一时间尽数涌上心头。

倪珈面无表情看着,其实张岚这种反应恰到好处。怒到极致,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不合时宜或拉低身份的咒骂与怨毒。

她这种天性的得体和被欺压到哀怨的可怜更容易唤起大家对她的同情。

这个妈妈在危机处理方面,虽不是刻意,但也比舒玲拿得上台面的多。

而这时,张岚突然压低声音,仅限于她们几个听到,凶狠得不顾一切:“舒玲,为了打击你,我一定会不遗余力!”

舒玲立时一怔。

和刚才角落里小范围的凌厉冷漠气势不同,在众人面前,倪珈早已收敛,淡淡哀伤的表情,透着点儿认命的无奈,叹了口气:“算了,妈,舒玲妈妈也算是给过我几口饭吃的。就像你对舒允墨一样,是有点儿养育之恩的。”

这句话听着真是让人揪心。

蒋娜脸色一沉,这丫头果然不能小看;而舒允墨也意识到了不对,倪珈太阴险了……

张岚现在被舒玲气成这样,本来怒火发不出来就憋得难受,再经倪珈这么一提醒,不是告诉她,她有一个很好的对付舒玲的方法吗?

那就是舒玲的女儿舒允墨啊。

她找到这么一个宣泄口,怎么会放弃?

果然,下一秒,张岚的矛头直指舒允墨,看着她的目光再不像看养了24年的亲亲宝贝,而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舒允墨,我和你妈势不两立,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妈,不用给我联系,也不许去我们家。”

舒允墨眼泪汪汪:“我妈有错,可我是无辜的啊。”

要是平常,张岚或许会被她的眼泪打动,可此刻她气昏了头,不想站在这儿给众人看戏,当下扔了一句:“要怪就怪你那无耻没脸的亲妈。”

说罢,拉上倪珈就走。

舒允墨站在众人冷嘲热讽的言语里,差点儿把拳头捏碎,可一转脸,便是无限的凄苦,抓住倪珞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倪珞,我妈妈有错,可我不知情。当时我只是个孩子,我哪里分辨得了她的话?”

倪珞面色阴沉,用力抽掉了她的手,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

舒允墨望着他的背影,收了眼泪,死死咬牙。他们只是一时生舒玲的气,和她没关系。她就不信她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不会起效果,这次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妈妈和倪珞回心转意。

倪珈站在停车场里,倚着舒允墨的车。刚才她以有事为由,让张岚先回去了。

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见舒允墨匆忙走过来。

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她高跟鞋在水泥地面踩出的当当声,听得出来,焦躁不安,急切想要躲避什么。

倪珈回头看她一眼,站直身子,平和淡然地等她过来。

舒允墨步履飞快,本来和她定了约定的张总突然不肯,公司里见到的所有人都在议论她妈妈的阴险恶毒,叫她又羞愤又怨怒。

到车前,倪珈居然站在一旁,舒允墨看她一眼,一袭淡青色的丝质长裙,什么也没带,一如既往干净利落,手指还轻轻点着车前盖。似乎是在等她,又似乎是专门来看笑话。

今天的一切都是倪珈害的,舒允墨原本就恨,现在看到她更是火大,周围没有人,她当即便撕破了脸大吼:

“我真是后悔,真是恨。恨我在湖城囚禁你时,没杀了你。我最恨和你一通废话,没叫那群男人把你做了。就该弄一段视频公布出去,叫你这辈子都见不得人。”

倪珈慢悠悠道:“我是跟你学的。当初你骗我去ktv,幸好苏贤救了我。后来你又弄了照片放在我生日宴上。是你先动手,我才还击的。是你先想毁了我。”

“我就是想毁了你!”舒允墨狂吼,“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讨厌你,可你居然和我互换身份,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切要给你,要被你抢走?”

“你说反了,”倪珈淡漠看她,“是你占了我的位置,你的一切本来都是我的。”

舒允墨哈哈大笑,像得了失心疯,

“你的?倪珈,你没看清楚吗?那个家里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妈妈不是你的,弟弟也不是你的。你以为让别人知道我妈是故意换孩子,我就会活不下去?呵,她怎么换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孩子是无辜的吗?那时候的我只是个孩子。”

“有个词叫欲盖弥彰,”倪珈眼眸空洞,目光没放在她身上,“肖琳说过,舒玲当年离开这座城市时,曾失控去找你,说她是你的妈妈。”

舒允墨眉角抽搐:“那时她是张岚妈妈的朋友,说的玩笑话谁能当真?你就凭这个说我一早就知道我亲妈是她?开什么玩笑?”

这句话确实不能当证据,亲戚朋友遇到喜欢的小孩儿逗弄说“喊爸爸”“喊妈妈”这种事,太普遍。

不过舒允墨记在了心里。因为亲戚朋友总说她和妈妈爸爸弟弟不像,总开玩笑说她是捡来的。家人不在意,可舒允墨心里不舒服,尤其见到舒玲后。有种奇怪的亲近让她异常排斥,她讨厌张岚妈妈的这个穷朋友,却又莫名觉得她对她的关心有种亲昵感。

她渐渐喜欢舒玲,即使看见舒玲偷张岚房间的珠宝零钱,她也没有告诉张岚。

可后来舒玲消失了。

直到多年后,舒允墨在军训新生信息单上看见倪珈(当时的舒允墨)母亲一栏的“舒玲”,见到倪珈真人后,多前年舒玲那一句“我才是你妈妈,快叫妈妈啊”给她留下的阴影再次爆发。

那个穿着迷彩服笑容像向日葵迷人的女孩,根本就是和倪珞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只不过一个帅气俊朗,一个灿烂美丽。

别说像倪珞,她也像死去的爸爸,甚至像倪可姑妈。

舒允墨害怕了,对她各种刁难,处处和她作对。可没想到,她最怕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舒允墨怒火攻心,整个人面容扭曲,写满仇恨:“倪珈你以为你赢了?你信不信,只要我在妈妈和倪珞面前哭泣示弱,他们都会相信我的话。你这么阴险地打击我,就不怕他们反弹?你真以为那里是你的家吗?”

倪珈的表情平淡无波,漠漠看了她一会儿,说:“以前我相信你有这种能力;现在我却不信了。”

舒允墨更愤恨,为什么以前的倪珈变了那么多,在她面前永远淡定从容目空一切,不把她放在眼里。

每次和她交手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她宁愿倪珈歇斯底里和她大吵,宁愿倪珈暴躁跋扈,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无论说她什么骂她什么,她都淡然一笑,风淡云轻。

她脑子一片混乱,倪珈却无意再和她啰嗦,淡淡道:“我找你是来要手机的。刚才我在你包里看见了。偷了我的手机竟然还敢一直带在身上,不怕我报警?”

若是平时,舒允墨定会否认,可此刻她气疯了,只想让倪珈变脸,哪怕是一点点:

“我就是偷了你的手机还光明正大地带在身上。你又能把我怎样呢?报警,告诉其他人,有人信吗?倪珈,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在倪家养大的小姐,而你是在垃圾堆里滚大的。谁会相信你?”

“那个手机里有倪珞曾经的不雅视频。流传出去影响不好。我奉劝你还给我。”

舒允墨稍稍一愣,视频?

倪珈手机里有个设密的文件夹,这么看来可以威胁到她?只要找专业技术人员破解,一定可以调出来。

舒允墨畅快地笑了:“你求我啊,如果你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

倪珈没什么表情:“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给我。可我希望你看在倪珞和你做了24年姐弟的份上,不要把那段视频公布出去。他和你那么亲,你不要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是你伤害他。”舒允墨眼珠阴险地一转,

“手机是你的,我会以你的名义发布出去。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倪珞,你说,他因此和你反目成仇,你会不会伤心?我倒想看看你独立无援狼狈落魄的样子。”

倪珈眼眸漆黑而寂静,她仍是执拗地重复那句话,“倪珞也是你的弟弟,你要想打击我,不必花这种代价来伤害他。

舒允墨,倪珞他成长了,要接管倪氏了。他会成为商场上的精英,真正优秀的男人。你不要毁了他。”

“你那么在乎他,这样做对你的伤害更大一点吧?”舒允墨抱着手,冷笑连连,

“你以为拿倪珞说事儿,我就会把视频还给你?你之前一直保护他,隔绝我和他的关系,不就是怕我对他下手?今天告诉你,你真猜对了,我想把倪家夺过来,就必然从倪珞入手。等我把这段视频曝光出去,倪珞被害的声名狼藉,我看你还怎么在倪家待下去!我看你还怎么护着你亲爱的弟弟?到时候我会帮助他!”

倪珈表情上闪过一丝痛苦,不知道在心疼谁:“舒允墨,你无情得像牲畜。”

舒允墨怒不可遏,上前便是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倪珈没躲,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脸上。

舒允墨解气了,放声大笑。她倒要看看,被她打了一巴掌,倪珈会不会扑上来和自己扭打尖叫,她要看看她泼妇的样子。

可倪珈微微侧着头,脸颊上虽有五个鲜红的指印,却仍是难以想象的平静淡漠。

她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她,居然在笑?

这种笑不是即将爆发愤怒的前兆,而是掩饰不住的释放,像多年的冤屈和苦楚在这一刻终于得到洗刷,终于释放而出。

可细细一看,这抹笑又带着痛惜,像在心疼谁……

舒允墨被她这意味不明的笑,弄得隐隐不安。

下一秒,倪珈静静开口:“你看到了吧?”

她在和谁说话?

舒允墨一愣,视线往身旁延伸,顿觉冷气席卷而上。

柱子后走出的人,眸光阴冷,戾气沉沉。愤怒,失望,怨恨,一切的负面情绪,全投在她身上。

舒允墨浑身发颤,顷刻间涌出大滴大滴的泪:

“倪珞,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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