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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兀室离看着李菁,眼神惊慌失措。然而当他的目光移至刘驽的脸上时,却镇定了下来,说道:“我告诉过你们,要走东边的。”
薛红梅冲了过来,怒道:“你故意撞开机关陷害我们,反倒是有理了?”李菁对越兀室离的话颇为惊讶,她抓着越兀室离的右手随之又提高了一点。越兀室离张牙舞爪,却总是够不着她。
她对着越兀室离问道:“哦?你甚么时候开始有这般好心了?”她心怀疑惑,转头又看了看刘驽,意图获得他的证实。刘驽点了点头,道:“他确实如此说过。”
越兀室离或许是觉得自己的反抗颇为徒劳,喘了两口气便停了下来。他拧过头去,不理李菁,也不答她的话。
李菁有些生气,眉眼都挑了起来,怒道:“看来你还是不吸取教训,信不信我将你的两只爪子都剁下来?”
她右手抓着越兀室离,将他悬在半空。左手拔出唐刀,横过刀刃,将刀身在他两只瘦小的胳膊上使劲擦了几擦,直吓得越兀室离打了一个冷战。
薛红梅恨越兀室离撞动机关,害得自己与刘驽差点殒命,拔剑便要刺他。李菁右手一撤,薛红梅的剑从越兀室离身侧擦过。
李菁道:“薛姑娘,他是我抓到的人,就该我处置,甚么时候轮到你了?”薛红梅有些不服气,说道:“他就不是个好人,谁杀都一样!”
李菁笑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和我又有甚么关系。我杀他,不会因为他是个坏人;我饶他,也不会因为他是个好人。”
刘驽沉默了许久,这时开口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可以暂时留他一命。他是个出色的陷阱师,对这地下的墓穴,总比我们了解得多一些。”
李菁看着刘驽,又似在盯着他右颊的剑疤,直让他浑身不自在。
李菁道:“你这句话我爱听!或许我可以晚一点杀他。你真不知道这家伙有多狡猾,当时我落下陷坑时,费尽了心思才劝得他与我合作。”
刘驽当然知道李菁是怎么“劝”的越兀室离,越兀室离布满刀痕的双手说明了一切。
他说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将他放下来吧,一直举着也累。”李菁笑道:“好!”伸手去抽越兀室离腰间的蟒带。这条蟒带原本绑住他的双手,不知甚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腰上。
越兀室离因为同一条蟒带,第二次忍受着手腕处传来的热辣辣的痛,吼道:“你,你给我些吃的!”李菁道:“哟,你倒挺会提条件!”
她右手拽住蟒带的一端,狠狠地一收,越兀室离痛得一声尖叫。刘驽见越兀室离脸色苍白,神状虚弱,有些不忍心,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牛肉,撕开一块,要塞进他嘴里。
李菁伸手挡开,怒道:“你干甚么?不许你给他吃的!”刘驽回道:“是我自己的干粮,又不是你的,我想喂谁就喂谁!”
说着他将手中的牛肉块,执意往越兀室离口中塞去。越兀室离转过头去,道:“我不吃!”
李菁一听哈哈大笑,道:“看吧,你真是个贱骨头。他都不愿意吃你的食,你还偏要喂……”她还未说完,便被越兀室离的话打断了。
越兀室离一字一顿地对刘驽说道:“我不吃,是想让你帮我喂它吃。”他说着吃力地低下头看了看怀里。
李菁一听,放下右手,将越兀室离死死按倒在地上,直使他动弹不得,同时左手便要去掏他怀里。刘驽将她阻住,道:“我知道是甚么东西,不值钱,绝不是甚么金银财宝。”
李菁抬起头,斜着眼看他,道:“你我并不熟,我凭甚么信你?”她虽是这般说,手下却停止了动作。
刘驽伸手解开越兀室离华服的襟口,这件丝绸织物现今已经污迹累累。袍内随之传出一阵急促不安的“吱吱”声,越兀室离勾下头,发出同样的声音去安慰它。
不一会儿,一只灰白色的脑袋从他的襟口探出。
李菁见后抚掌大笑,道:“越兀室离,你真是聪明。在这古墓之内,只有草原鼠最识得道路。有它在,谁也没法比你更先找到虎冢的秘密。”
越兀室离道:“并不是你想得那样!”李菁道:“是啊,当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和这只草原鼠这般熟,已是养了好几年了吧,看来你早就在打‘虎冢’的主意了。”
说着她伸手去摸那只灰白的小脑袋,草原鼠吓得吱地一声叫,复又缩回越兀室离的怀中。它是那般地胆小,刘驽用肉块诱了它十几次,它方才又伸出头来,使劲地朝肉块嗅了嗅,却不敢去吃,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刘驽。
薛红梅道:“不吃就算了,这么大的墓穴,抓一只老鼠还不容易么?”李菁回头看着她,说道:“你错了,抓一只老鼠容易,抓一只训练有素的老鼠却不容易。”
她不耐烦地从刘驽手中夺过肉块,要塞进那小脑袋的嘴里。那小脑袋复又被她吓了一大跳,张口往她的手指上疾咬而去,幸亏她缩得快,才未被咬中。
她大怒之下,将肉块掷在地上,冲越兀室离吼道:“看你养的这只老鼠,果然和你一个样,都不是甚么好东西!你就是越兀族人中的老鼠,只有耶律适鲁那样的人才会重用你!”
越兀室离气得直发抖,道:“你胡说,胡说!”
刘驽从地上拾起李菁扔下的肉块,轻轻地放在越兀室离的襟口,接着缩回了手指。那只草原鼠伸出头,向外面疑虑地张望了许久,突然一口将肉块拖进越兀室离的怀里,发出急促的咀嚼声。
刘驽道:“耐心一点,它就会吃了。”
薛红梅道:“等它吃饱了,就把它抓起来,让它给我们带路。”她用剑尖指着越兀室离,说道:“至于这个人,还是杀了的好。他一肚子阴谋诡计,我们不知甚么时候,便会死在他的手中。”说着她的剑尖颤了颤。
她想杀越兀室离,然而当着李菁的面,却又不敢下手。而刘驽又是那般地心慈手软,断然不会支持自己。
李菁右手松开越兀室离,左手收刀入鞘,说道:“薛姑娘,现在即便我想杀他也不能了,这只草原鼠是他所驯养,只会听从他的命令。有他和这只草原鼠带路,我们才能找得到虎冢的秘密。”
薛红梅有些不甘心,她咽了咽唾沫,道:“这么说,只要这只草原鼠还有用,我们便无法杀他了?”李菁道:“正是如此!”薛红梅道:“好,那我等着!”
刘驽叹了口气,薛红梅看了他一眼。她正在为不能杀越兀室离而恼恨,但她知道刘驽决不是为了这事儿在叹气。她张嘴想对刘驽说些甚么,然而思索再三,终未成言。
刘驽将手中余下的肉撕开,一块一块地塞进越兀室离的口中,说道:“你也吃一些吧。”越兀室离大口而贪婪地咀嚼着肉块,与他怀中那只前肢残缺的草原鼠毫无二致。
他吃肉的同时,眼睛不停地往石室的穹顶上扫。刘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穹顶的上方同样开着一条缝,明亮的光线由此射入。
他抬头望着那条裂缝,眼睛一动不动,说道:“既然这虎冢乃是李卫公两百多年前造下的古墓,为甚么处处都有这些透光的缝隙,倒像是为活人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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