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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怎么说?”萧氏低低地问。
陆嵘发出一声苦笑。
刚刚护院一五一十都交待了,明惠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妹妹答应上台参加比试肯定也是被明惠帝逼迫的。妹妹被一个男人强势欺凌,父亲怎么可能不生气?更气的还是对方是九五之尊,父亲不能冲过去打人泄怒。
有火必须憋着,这才是最气人的。
“看明天皇上怎么劝父亲吧。”陆嵘握住妻子的手,语气十分无奈。事到如今,妹妹进宫与否,只能由父亲决定,他这个兄长是插不上手了。方才撵走护院,父亲还冷冷斜了他一眼,显然又记起了姚寄庭,迁怒于他。
想到姚寄庭,陆嵘声音转冷,“明早肯定会有人去老虔婆那里通风报信。”
丈夫端方清贵温文儒雅,只有提到姚老太太才会说出“老虔婆”这样的粗鄙字眼,可见有多恨姚家。萧氏忍住笑意,不无幸灾乐祸地道:“多半会后悔死吧,光宗耀祖,这辈子他们姚家都不用再指望。”
说到后面,也有点咬牙切齿。
陆家娇生惯养的女儿,岂是白白给他们糟蹋的?
第147章
姚寄庭眼下官职只有正六品,没有参加早朝的资格,因此也不用天没亮就起,每日都是陪姚老太太用完饭再坐马车去户部当差。昨晚中秋,姚寄庭月下独酌了几杯,早上醒来,眼底有明显的青黑。
他是男人,没留意这些,姚老太太却注意到了。中秋思团圆,猜到孙子肯定又想陆筠了,姚老太太眼角耷拉地更低,心不在焉地用饭,瞥见孙子放下筷子,姚老太太才垂着眼帘,不咸不淡地道:“昨晚我梦见你祖父了,他叫我下去陪他。”
姚寄庭呼吸一窒。
姚老太太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吏部郎中柳大人的次女知书达理,温婉端庄,柳夫人一直都很喜欢你。前几天我与柳夫人约好了,二十那日一起到安国寺上香,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祖母,那日好好拾掇拾掇。你若不用我管,祖母也不活着碍你的眼,今晚就下去找你祖父。”
吏部尚书下面有左、右两位侍郎,下任尚书必定从他们中间选一个。两个侍郎各有心腹,其中左侍郎与陆家关系不错,如果左侍郎升上去,等他老了,陆嵘也提拔起来了,正好接任。柳大人站在右侍郎那边,与陆嵘是对头,故想拉拢孙子过去。
自从与陆家闹僵,皇上对姚家似乎颇有微词,除夕晚上没有赐菜,但丈夫祭日,皇上还是送了礼来,至此姚家才又得了脸面,但势头远不如从前。后来陆家阴险散布了些流言蜚语出去,说她苛待孙媳妇,致使孙子婚事困难,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家世不错的,姚老太太不容孙子再错过。
柳家二姑娘?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姚寄庭苦涩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柳家二姑娘小有才气,据说行事极其重规矩,又有孝名在身。但不提容貌,陆筠也会作诗作画,只是她不喜张扬罢了,为何祖母就是不肯喜欢陆筠?
他不想答应,可姚寄庭再也听不得祖母以死相逼的暗示。
他是祖母亲手带大的,祖母六十多了,不知还能陪他多久。
“孙子全听祖母安排。”艰难沙哑地说出这句话,姚寄庭倏然离座,大步而去。
姚老太太却满意地笑了。她知道孙子并不愿意娶柳家姑娘,甚至可能有点恨她了,可姚老太太不在乎,她只想孙子快点成家,立业前先为姚家开枝散叶,等她抱到了重孙,看陆家还怎么口口声声坚持替陆筠辩解!
忆起那日在陆家受到的屈辱,姚老太太嘴角紧抿。陆家人丁兴旺,自家就孙子一个,姚老太太是不指望她能活着目睹姚家压陆家一头了,但只要她活着,陆筠就别想顺顺利利地再嫁,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哪家会娶?
冷笑一声,姚老太太拄着拐杖去走廊里遛鸟消食去了。
逗完鸟,姚老太太回了房间,命人把她提前准备好的两身秋袍送到孙子那边去。丫鬟刚走不久,门房突然派人来通传,说是兴安伯府的赵太君登门拜访。
姚老太太眉峰跳了下。
她与赵太君曾是手帕之交,豆蔻年华,同时喜欢上了高中状元的丈夫,当时关系就淡了下来,她顺利嫁进姚家后,赵太君看她越发不顺眼,两人渐渐成了对头。兴安伯府早就没落了,那几年赵太君见到她都躲着走,直到丈夫病逝,赵太君才又开始蹦跶,只要赵太君来,那肯定没有好事。
不过孙子马上就要与柳家结亲了,姚老太太倒想先听听赵太君的讽刺,然后再说出自家的好消息,看赵太君会是什么表情。
“请进来吧。”坐到厅堂主位上,姚老太太端起茶碗,怡然自得地品茶。
赵太君年轻时没有姚老太太好看,老了也比姚老太太显老,但今日她气色罕见的红润,人没到呢,笑声先从走廊里传了过来,中气十足。姚老太太皱皱眉,斗了这么多年,她听得出,赵太君笑成这样,要么是兴安伯府有大喜事,要么就是自家倒霉,赵太君来幸灾乐祸了。
可最近家里顺顺遂遂的,并无任何异样啊……
姚老太太想不明白。
赵太君终于拄着拐杖转到门口了,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缎褙子,在阳光下甚是刺眼。姚老太太心中不屑,也不说话,一双老迈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瞪着赵太君,等她自己交待来意。
赵太君看到她故作镇定的模样,先是一阵放声大笑,笑得姚老太太皱眉,赵太君才拄着拐杖走到姚老太太旁边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她探究地打量姚老太太两眼,跟着叹口气靠到椅背上,悠悠开口道:“珉书啊,先前你说陆筠那孩子不好,我还当是你太挑剔,仙女似的美人也能挑出错,现在我总算信了,陆筠的品行确实有问题。”
姚老太太食指动了动,继续保持沉默,心里却有些期待,期待听到陆筠丧德败行的事迹。
赵太君知道她在等着,故身体朝姚老太太倾斜,说悄悄话般盯着姚老太太道:“就说昨晚,陆筠也去赏花灯了,还贪图宋氏灯楼的彩头,带着她弟弟一起上台比试,结果她梅花桩子没踩稳,竟然从上面栽了下来,被一起比试的男人给接住,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搂到怀里!啧啧,你说,她好好的大家闺秀,去搀和那种热闹做什么?”
果然是丢了大人!
姚老太太心中窃喜,神色却淡淡,仿佛陆筠与姚家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只微微惊讶道:“竟有这事?”
“可不是,”老咸鱼上钩了,赵太君干瘪的嘴角翘了起来,“更丢人的还在后头呢,你猜猜,接住她的男人是谁?提醒你一下,那人是寄庭祖父的弟子之一。”
丈夫教过的弟子?
姚老太太马上想到了几个没甚出息的,但她不想猜,盯着赵太君等她说。
赵太君非常痛快,朝她招招手,等姚老太太配合地倾身凑过来,赵太君才轻轻地道:“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皇上好像不认识她,陆筠狼狈跑了,皇上还派人去打听她的身份呢!对了,听说陆筠被堵在宋氏灯楼里出不来,全靠廖守领兵护送,才得以脱身。你说,万一今日早朝皇上拿这事打趣陆大人,那陆筠岂不是害人害己,把陆大人也连累了?”
一口气说完了,赵太君笑眯眯地瞧着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依然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连眼珠子也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第148章
陆筠与皇上一起比试,摔倒时被皇上当着百姓的面抱住了?
皇上还派人打听陆筠身份,最后是金吾卫指挥使廖守护送陆筠回的家?
太过震惊,姚老太太好半晌都没有回神。
她不想相信。
怎么会那么巧?皇上不在宫里陪皇后妃嫔,微服出宫做什么?他是皇上啊,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彩头抛头露面?怎么还偏偏遇见了陆筠?派人打听陆筠身份,皇上想做什么?
眼前浮现陆筠娇美柔媚的脸庞,姚老太太心头陡然一沉。
再不喜欢陆筠,姚老太太也必须承认,陆筠确实很美,朱氏一个村姑能被陆斩看上,足见其美貌,陆筠完全继承了朱氏的美与柔。萧氏、陆明玉娘俩是皇亲国戚,姿容明艳气度高贵,陆筠站在她们娘俩身边,乍一眼会被人忽视,但只要目光落到陆筠身上,就会发现她的柔别有一种动人风韵,像是一片雍容华贵的牡丹旁安静盛开的一枝出水芙蓉,水灵灵娇嫩嫩,诱人采撷。
女人或许会嫉妒会挑刺,看不上陆筠的怯弱,但男人们最喜欢那样的,柔得水一样,正好任由他们揉捏。孙子不就是被陆筠的美色迷惑得连她这个祖母都不敬重了,每日给她使脸色看?
赵太君见姚老太太半天不回神,担心姚老太太听不明白她的话中深意,故意诱导道:“哎,你说,皇上有没有可能看上陆筠了?”
她声音不小,姚老太太终于回神,眼睫一动,联想赵太君进门前后愉悦的笑声,哪还不懂赵太君真正的来意?赵太君就是猜到明惠帝瞧上陆筠了,笃定姚家要沦为明惠帝的眼中钉,才一大早跑来幸灾乐祸!
前一刻还在窃喜陆筠丢人现眼,后一刻就得知陆筠可能一步登天,姚老太太再好的涵养也没能抗住这巨大的反差,抬眼看向赵太君,那眼神阴狠冷厉,比毒蛇还要慑人。
赵太君与姚老太太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还是第一次看到姚老太太发狠,就像一头老山羊突然露出一双狼眼,赵太君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哆嗦完再看姚老太太,人家又恢复了之前冷漠淡然的模样,端茶慢品了。
赵太君嗤了声,靠回椅背,继续阴阳怪气地道:“应该不可能,去年陆筠跟寄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肯定有所耳闻。据说皇上除夕没赏你们菜,是因为陆三媳妇去皇上那儿告状了,皇上向来宠爱堂妹,才做做样子,今年寄庭祖父忌日,皇上不又赐礼了?可一码归一码,陆筠长得再美,皇上再高看陆家,也不可能接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进宫吧?廖大人带兵护送陆筠,应该是他擅作主张,所以珉书你不用担心,陆筠绝对攀不上高枝的。”
语气、眼神都无比地真诚,话却都是反话,听着是在贬低陆家,实则点名了陆筠的特殊。或许陆筠没了女人的清白,但她有身为兵部尚书的老子,有身为皇上堂妹的亲嫂子,更有倾国倾城的美貌,这些都可能让皇上忽略陆筠嫁过人的事。
姚老太太不用她提醒也明白,胸口堵得快要呼吸不畅,却不甘心让死对头看笑话,姚老太太强撑着朝赵太君淡淡一笑,平平静静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陆筠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她过得如何我并不在意,倒是你,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吧,少说天家是非,仔细祸从口出……”
“对对对,可不就是祸从口出?”赵太君飞快打断姚老太太的话,再优哉游哉地慢慢站了起来,一边坐了脏椅垫般掸掸褙子后面,一边意味深长地瞧着姚老太太,“真是祸从口出,陆筠那样柔弱的丫头,也不知被哪个长舌妇诋毁成了妒妇,若我是那个长舌妇,听闻此事后什么都不管先去烧它几炷香拜拜佛,求佛祖保佑陆家丫头千万别有大造化,毕竟陆丫头柔弱善良,给她造化的人可就未必那么宽宏大量了,珉书你说是不是?”
姚老太太双手紧紧扣住大腿,脸色铁青。
赵太君只觉得赏心悦目,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边走边打趣送客的姚家丫鬟:“哎,我刚刚好像说错话了,一会儿你们仔细盯着你们老太太,我怕她有什么火气都憋在心里,憋着憋着憋出病来……”
声音传到厅堂,姚老太太刚抓起茶碗准备砸到地上,闻言动作一顿,指甲盖紧紧抵在茶碗上,越扣越紧,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她不能摔东西,摔了便是坐实了赵太君那贱妇的话!
只是,皇上真会接陆筠进宫吗?
念头一起,滔天的怒火瞬间平复,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慌。陆筠那样的身份,如果明惠帝愿意接她进宫,就说明明惠帝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过了任何妃嫔,宠到不在乎陆筠的清白,不在乎世俗的非议,果真这样,不说皇上会不会对姚家翻旧账,便是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大臣们,明知姚家成了皇上的眼中钉,他们谁还敢与姚家来往?
也就是说,若陆筠进宫受宠,孙子的前程完了,婚事也……
眼前一花,姚老太太心慌气短地跌到了椅背上,牙关颤动,牵扯着脸上各处的褶子也跟着哆嗦。好一会儿,她才闭着眼睛抓救命稻草般扯下手腕上的檀香佛珠手串,急速地转动起来。
不会的,一个被他孙子日夜玩弄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会要?
乾元宫,今日早朝要议的事情不少,姚老太太瘫在椅子上默默求菩萨时,明惠帝正端坐在龙椅上听臣子启奏。明惠帝少年登基,在位多年,处理政务十分娴熟,一边听着臣子抑扬顿挫,还能分心观察别的大臣。
仿佛坐累了般,明惠帝在龙椅上挪了挪,一手手肘搭在龙椅扶手上,撑着下巴,脑袋自然而然地偏向了陆斩那一侧。陆斩五十六了,但他身强体健,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来岁,苍松般站在那里,眼帘低垂,面冷如霜。
明惠帝与陆斩君臣二十多年,自然看得出,陆斩今日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收回视线,明惠帝盯着正在启奏的工部郎中,心思却还在陆斩那边。想到散朝后就要跟陆斩摊开了,生平第一次,明惠帝因为妃嫔事宜犯了愁,有那么一点点不知所措。
他没有主动要过女人。
皇后是先帝给他挑的,后来的几次选秀,都是太后安排的,他只管夜里翻牌子。太后病逝,他没有再选过秀,儿子生了几个,之前似乎还有秀女没有侍过寝,没必要再选新的进来。
陆筠是他第一次动心想要怜惜的女子,也是他主动为自己挑的第一个女人。陆筠若是普通官家之女,他大可以直接下旨封妃,再给她娘家些恩赏,可陆筠是陆斩的女儿,陆斩是他倚重多年的兵部尚书,明惠帝不能硬邦邦地直接把人要过来,虽然他有权这么做。
然而再犯愁,该说的还得说。
散朝后,明惠帝先走了,却叫总管太监郭邕去请陆斩到乾元宫面圣。
陆斩虎着脸点点头,看得郭邕暗暗心惊,一路都在担心陆斩冲动触怒了明惠帝,硬把喜事变仇事。好在陆斩只是憋了一晚的火,必须发泄发泄,摆了一路的臭脸色,真的到了乾元宫,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峻沉稳模样。
郭邕先进去回禀,再请陆斩进去,自己守在门外,不许人打扰。
“老臣叩见皇上。”
进来了,陆斩撩起衣摆就要行礼,明惠帝在书桌前站着呢,见此忙将人扶住,从容笑道:“朕少年登基,每遇内忧外患全靠陆卿提点解惑,二十多年下来,朕虽未正式拜师,心里却将陆卿当恩师倚重,私下召见,陆卿不必再行大礼。”
陆斩还弯着腰,盯着明惠帝衣袍上的金龙绣案,虎眸里闪过一道嘲讽。明惠帝对他确实不错,但之前君臣相处,明惠帝待他与旁的大臣无异,都是恩威并重,大多时候都是信赖的,偶尔说两句意味深长的话警示警示他们。现在好了,想要他女儿,便要拉近关系?
“皇上言重了,老臣才疏学浅,全靠皇上提拔才有今日,绝当不起帝师之名。”陆斩坚持要跪。
明惠帝不让他跪,看眼始终低着头的陆斩,他无奈道:“好了,朕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昨夜朕行事不够稳重,唐突了阿筠,只是朕要接她进宫,只能出此下策,才能避免更多世俗非议,还请陆卿体谅朕的苦心。”
陆斩在心里冷笑。皇上就是皇上,明明是他昨晚精心安排,仗势欺人诱女儿落网,现在却说得他对女儿多好似的。偏明惠帝这样自责开场,陆斩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谁能对皇上不满?可他若违心“体谅”,明惠帝马上就会“误解”他是赞成这门婚事的,再堵得他忌惮天威,糊里糊涂地默认下来。
陆斩退后两步,还是跪了下去,直言道:“皇上对小女用心良苦,老臣受宠若惊,只是小女嫁过一次,实在配不上皇上,且她生性卑怯,深居简出不善与人应酬,宫里都是贵人,老臣一不愿她战战兢兢终日惶恐,二不想她笨手笨脚得罪贵人,恳求皇上另求别家闺秀,忘了小女罢。”
他不愿意女儿进宫。
女儿配不上皇上,只是推辞,担心女儿在宫里抑郁不快才是真的。后宫妃嫔为了争宠,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使不出来?女儿绝不是与人斗狠的那块儿料,一不小心被人害了怎么办?他能教训姚寄庭,轮到明惠帝,他连怒容都不能露。
更何况,明惠帝三十七了,前面两个皇子都比女儿年长,他连孙女嫁给楚行都嫌楚行老,女儿真进了宫,便是一直受宠,再过二十来年……陆斩自己就是年过五旬,他不想服老,但现在每个月也就疼妻子十晚左右,妻子不要求更多是因为妻子也老了,换成明惠帝五十多,女儿才三十几,明惠帝能满足女儿吗?
夫妻之间,这种事必须考虑进去,陆斩还是想给女儿找个年纪合适的,让女婿陪女儿一起老,便是将来注定会有阴阳相隔,夫妻年纪近,孤零零的日子也不会太长。
他一心为女着想,明惠帝又何尝没考虑过这些?
再次扶起陆斩,明惠帝正色道:“陆卿,你的意思朕明白。阿筠也算是朕从小看到大的,朕知道她柔弱卑怯,所以等她进宫,朕会封她容妃,派可靠之人服侍她,除了见到皇后需要行礼,她不必看任何人脸色。至于你说阿筠进宫会战战兢兢,朕向你保证,朕会让阿筠过得比在陆家还开怀,朕会让她彻底忘了曾经在姚家受过的苦。”
最后一句,声音郎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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