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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迎客,誓愿精魄
开门迎客,誓愿精魄
龙根上师告诉陆峰的话未必一定真实,但是小萨日顿管家一定是遮掩了许多事实,在他的言语之中,所有的异变都是因为那甚么“由死转生之轮”发起的,是少爷死在了河流之中,由死转生,化作厉诡回来,将这偌大的噶宁庄园变成了如此模样。
但是在陆峰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噶宁家族的人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龙根上师——也许是死于厉诡之手的其余噶宁家族上师,他们若是未曾与陆峰说谎,那么这一代的噶宁老爷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作为未来的噶宁老爷,正常长大,剩下来的一位男丁,出生之后就出现了意外。
事情至此,这已经意味着噶宁家族已经违背了他们发出的誓言,他们是背叛誓言的人,更不要说将农奴的孩子假装是自己的孩子,溺毙在了那一条由神灵体内流淌出来的泉水之中。
那更是毫不掩饰的欺骗,噶宁家族的背信弃义,应该由密法域的猎猎大风,带到所有信奉菩萨的人的耳朵里面。但是在陆峰看来,也不止是这一代的噶宁老爷背叛了誓言,准确的说,应是很早以前,噶宁家族的老爷就已经背叛了誓言,并且他们将这背叛誓言的一幕,永远留在了不朽的珍宝,黄金之上。
将其放在了噶宁家族最“秘密本源”之地,在经堂的大门上,也就是陆峰见到的那一扇金灿灿的大门外头,在那外头,就画着他们背弃了誓言的一幕,噶宁家族背弃了世世代代信仰的明主大王,转而信仰了一位在“无人区”之中鼎鼎大名的存在。
现在看起来,他们的选择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毕竟就算是在大僧侣来到了密法域之前,这片土地的神灵之中,能够有这种“由死转生之轮”本领的神灵,亦应是神灵之中的顶尖者,他或许是念,亦或许是龙,是赞,是魔,亦或者是厉诡,反正不可能是曜,但是他都应极其的殊胜,他应有无数的伴神,可怕的土地,还有不可思议之种种伟大的力量,他也应有自己的名号,只是这个名号,陆峰至今也不清楚,亦不想要清楚。
——密法域的秘密,都带着自身的危险,反正陆峰很清楚,神灵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殊胜的联系,呼唤他们的名字,亦可以得到他们的加持和注意,或会得到无量的殊胜手段,亦或者是更加糟糕,会引来那些神灵的怒火。
陆峰不想要冒险如此做,他也不想要知道外头的“智安僧”到底要将谁人迎接过来,反正不论如何,其实这件事情都和他们无有关系了,这应是整个寺庙程度上的交锋,是明理长老,明知长老,明法长老,甚至于更厉害的主持尊者,和噶宁家族大神巫这样的层次的交锋。
和陆峰这样的人,还远的很哩,远到陆峰都不愿意去想自己应当如何去做的程度,他止须将自己能够做到最好的事情,做到最好,然后等待事情的发展,寻找事情的转机就好了。
重要的是,不能叫自己的心上蒙尘,陆峰盘膝坐下,将自己的红色的僧衣从那些书籍之上掀开,将其重新穿在了自己衣服之上,此地无法沐浴,陆峰亦无打算在此地,主修大手印。
他继续诚心礼拜嘎乌盒,祈祷嘎乌盒能够给他指引,就在如此虔诚的修行之中,陆峰只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晕眩了起来,肉身变得沉重了起来,但是精魄却变得极其的活泼,他听得“窗子”外面传来声音。
陆峰无所动,直到外头一阵“狮子吼”!
陆峰猛然一惊醒,睁开眼睛!
外头来了一阵大风,带着一股子猛兽身上特有的腥臊的味道,那一种猛兽自然携带着的,极具动物性的,威胁的气味叫陆峰身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陆峰称之为自己的“陡然一激灵”!
陆峰以往常以“狮子印”“当头棒喝”其余之人,可是和真正的“狮子吼”相比,陆峰陡然觉得自己这“狮子吼”,略显稚嫩,无蕴含甚值得深究之含义,止浮于表面,未曾深入其中,得到这“狮子吼”其中三昧!
譬如刚才“狮子吼”,他就听到的是“醒来!”“无可妄!”“不可痴迷”之声音,这是这“狮子吼”的底蕴,不是为了伤害,是为了“叫醒来!”
就是这“叫醒来”三个字,叫陆峰收获颇丰!
陆峰朝着窗外看去,只看到了红色的鬃毛从窗外远去,那猛兽的味道依旧从这没有关窗的外头吹了进来,吹动了那同样厚重的,不知道多少年未曾翻开的板书之上,将那名贵丝绸包裹板书,吹得摊开!
将嘎乌盒子也吹的闭上!
陆峰领悟,所以此刻他并不立刻翻书,而是开始顶礼膜拜“财宝天王”,虽然陆峰未曾得知财宝天王密咒,但财宝天王也并非是忿怒相的神灵,自然应不须要大肉、骨头、肚、肠、心肝等物作为供奉,应也不须牺牲,所以陆峰顶礼膜拜。
以意供。
在脑中观想出诸多殊胜的品格,供养给财宝天王,并且顶礼膜拜,称颂财宝天王,他言说:“顶礼膜拜无上尊贵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慈悲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佛缘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智慧财宝天王。
顶礼膜拜无上殊胜财宝天王。”
陆峰虽然未曾知道这些顶礼膜拜是对是错,但是此几种礼赞称谓,大多都“言之有物”,对于财宝天王这样未曾施展忿怒相的天王来说,并不会引起来他的忿怒,只不过陆峰依旧还未知道财宝天王之密咒如何,不可得财宝天王之加持,加护,但是他知道,自己可观摩这本“经文”了。
得此允许,陆峰双手合十,他亲自去寻得那水,将双手和脸都在水里认真的清洗了一遍,并且口诵咒语,洁净自己的内心和嘴巴,方才重新坐回到了那案几旁边去,双手将那本书籍奉上案几,微微打开了这本经文。
这本经文最外面是极其珍贵的丝绸,越是到了里面,陆峰揭开了六层皮子,每一层皮子上面,都是完整的一页诅咒,这些皮子都应有了很长时间,但是陆峰触摸到的手感,甚至都有温热。
大牛的皮子,大羊的皮子,大人的皮子。
缝起来的牛犊子的皮子,缝起来的羊犊子的皮子,还有缝起来的皮子。
这些皮子之上都有密咒加持在上面,陆峰将他们一层一层揭下来,一层一层放在一边,看到了最后那张人脸,准确的说是下半张脸缝合在一起的最后一层皮子,那是第七层皮子,也是最后一层皮子。
陆峰将他们也揭了下来,这些嘴巴亦未曾诅咒陆峰,将这些危险的皮肤都揭露下来之后,陆峰方才打开了这书籍,粗粗看了一眼,陆峰只觉得这本经文,极其的晦涩难懂,上下文字如扭曲之毒蛇,随时随地都从书中出现,挣脱出书籍的束缚,撕咬他一口。
不得已,陆峰只得以大慈悲韵化作“六字大明咒”的六大璎珞宝珠,缓缓地流转,以慈悲韵安抚此中经典文字,叫这些文字不化作诡韵,侵蚀陆峰,将他和这些厉诡韵味从自己身边驱散出去!
这些侵蚀并非是附着在这书籍上的诅咒,因为陆峰现在模糊的身份,此诅咒并未对陆峰生效,这上下的诡韵应是陆峰之修为不够,亦或者是另外一些原因——不是噶宁家族血脉后裔的缘故就是这些“巫教”文字,本身就带有力量。
诸多原因之中,陆峰盘膝坐下,看书的眼睛,眼泪滚落,大滴大滴的落下,就如同是牛娃子哭泣一样,眼泪也像是牛娃子的眼泪一样大,滴落在地上,叫陆峰“泪眼婆娑”,但是“泪眼婆娑”,陆峰也要看。
陆峰深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失去了这个阅读韵律学的机会,他就有可能需要以后付出更多的代价,来阅读这本原本就应该在此时被他学会知识。
知识无价。
更加重要的是,陆峰就算是不认识其中文字,也要将这些文字都记住,这就是所谓的“好读书,但不求甚解”,他可以后再去学习这“巫教”文字,但是他无时间再去观这些书籍了。
孰轻孰重,陆峰心里还是辨别的十分清楚的,想清楚了这些之后,陆峰躲在了龙经书籍的影子之中,如饥似渴的学习了起来。
而在外边儿,智安僧已然带着诸位僧侣,快要到这庄园门口了,这些僧侣们如同一体红黄相间的绸缎,从噶宁庄园“肠道”的上面,走到了“肠道”的下面,在这种时候,他们终于不再念诵佛咒,而是直接脱下了僧袍。
换上了“巫教”巫师们的僧人袍子,他们的呼唤声音,从这一只“噶宁巨兽”的肠子之中,宛若是发出了肠鸣之音一样,朝着四面八方传递了过去,吹动了每一座碉楼的经幡。
在噶宁庄园的大门之上,用以保佑此地平安、僧侣们特意从扎举本寺带过来的,经过扎举本寺战神加持过的金刚结,亦出现了种种不祥的征兆,那清洁的金刚结上面陡然出现了一层油污,将这金刚结变得不洁了起来。
这金刚结就挂在了大门之上,可惜的是,随着这一行队伍的逐渐下山,就连挂在这里的金刚结,也开始左右飘忽不定了起来,到了最后,更是直接一化两半,截断掉落在了地上。
化作了无用之物。
快要到了大门之前的时候,忽而只见,这些僧侣都变换了法器,智安僧将自己手上的金刚铃收了起来,拿起来了胫骨小号,开始吹出刺耳又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来,那旁边的人拿出来了法钵,擦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但是恰恰是这种声音,恰好是神灵喜欢的声音。
最后的僧人们,则是取出来了供物,将其放在了嘎巴拉碗里面,一边走,一边齐齐的赞颂那“无人区”来的外神,有人在门外供起来了曼扎,在最中间是一个用骨头堆砌起来的玛尼堆。
噶宁家族的门在这等仪式之下,摇摇晃晃,要开不开。
远远的,草场之上,换了马匹过来做生意的商队头目听到了风带来的不吉祥的声音,立刻感觉到了大大的不妙,一阵风从他的马队上穿过,他听到自己脖子上传来了清脆的“咔嚓”声音。
他伸手去触摸,就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嘎乌盒子断掉了,那银子和珊瑚一起装饰的嘎乌盒,里面装着度母,度母不是护法神,但是也可以保护他吉祥,但是此刻,落下去的度母和嘎乌盒子,都在一瞬之间化作了纯黑之色。
就像是银子“中毒”了一般。
不止是他,就连带着他过来的业巴,遇见了这样的情况也是恍然变色,他拨马要走,但是孰料到在这外面,忽而出现了一阵在此处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空行母”的呼吸!
那忽而拨沙走石的尘卷风,直接将这些人连人带马都吹了起来,朝着天上卷了过去!
这等人在自然之前的绝望,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也不是未有僧侣想要在此处持咒,可惜的是,此处并不是可以叫人持咒之地。
智安僧等人无观察此地的意思,他们只是一队人马,走到了门口,将手中的饮料灌在了曼扎之上,智安僧则是朝着玛尼堆逆时针的开始行走,发出了种种声音,那些其余的僧侣,将经幡、经幢都狠狠地立在地上之后。
全部都五体投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余的,在智安僧他们下山之前跪在地上的“人”,亦是保持自己的动作不变,一个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都仿佛保持了这个姿势之后,就变成了“死物”,止余下在前面转山的一个活人。
智安僧。
随着智安僧的不断转山,智远僧和智安僧在来之前褡裢之中的龙达——直上直下的龙达,也不知道从何处飞了过来,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这玛尼堆附近,龙根上师一只手牵着那小娃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人头法杖,缓缓地从这“肠道”最高端走到了最低端,将人头法杖也插在了玛尼堆旁边,五体投地跪在地上。
至此,只有智安僧一人,尚还站立在了这大门洞开的噶宁庄园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