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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南城皇宫的御书房内,文宣帝高洋正在阅览一张建筑图。
三台改建工程!
自从曹操修建了三台以后,它就成为每一个入主邺城的统治者心中的梦想!文治武功需要标志性的建筑来标榜。
高洋艰苦奋斗了五年,齐国现在几乎有了一统天下的豪气,修修三台什么的,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这位“英雄天子”就是这么想的。
“嗯,三台的名字要改改才行。”
高洋自顾自的点点头,拿朱笔在图纸上划掉三行字,又改了三行字。
“铜雀台应该叫金凤台!”
“金虎台应该叫圣应台!”
“冰井台应该叫崇光台!”
“这样就完美了!”
新东西怎么能用旧名字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曹魏的三台还在呢,他高洋又不是石虎那种不学无术的莽夫。
这位新任将作大匠(从三品大官,主管国家层面的营造)献上的三台设计图,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够大,够宏伟,够壮观!
今天在太极殿上开朝会的时候,杨愔那老匹夫说修三台劳民伤财,他懂个屁!
高洋不屑的想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当皇帝打下天下,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陛下,青梅饮子。”
宦官端来了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个酒壶,一个酒杯,正是跟皇后李祖娥送给高伯逸的同款。
南朝出品精品鸡首壶,你值得拥有。
“嗯,现在正是出梅子的季节,这青梅饮子不错。”
高洋抿了一口,大为赞叹。
“陛下说的是呢。”
耳边传来了一个阴柔的声音。
等等!这声音好像不对!
高洋吓得酒杯掉在桌案上,顿时一片狼藉!
“你是谁!为什么会给我送青梅饮子!”
高洋狰狞的面孔极为可怖,一把揪住宦官的衣领。
“奴……奴是娄太后宫里的,是太后让奴来送青梅饮子的啊!”
宦官觉得自己很无辜,娄太后是高洋亲妈,难道亲妈还会毒死亲儿子不成?
“哦,你退下吧。”高洋淡然的说道,松开手,帮宦官整理了一下衣领,刚才脸上的狰狞似乎只是一种幻觉。
这个宦官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真不是盖的,今天捡回来一条命。
“奴告退。”
这个宦官退下了。
这个宦官又倒下了,后心插着高洋从袖子里拔出来的一把匕首!
“来人啊,有刺客行刺,已经被朕拿下了。”高洋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门外走进来两个值守的禁军,面无表情的将那个倒霉宦官的尸体拖了下去,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高洋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鸡首壶,随即心烦的将其扔到书房的角落里,精美的鸡首壶四分五裂。
“桃枝,出来出来,快点给朕滚出来!”高洋突然毫无征兆不耐烦的大喊大叫。
这时,御书房侧门进来一个穿着皂衣的中年男子,正是那天高伯逸见到的“刘公”。
他本名刘桃之,原本是高欢账下的“苍头”,所谓“苍头”,就是东魏北齐时出征作战,主帅或者高级将领身边有专门为他们携带兵器的军奴,算是亲兵中的亲兵。
刘桃之和一般苍头还有些不同。
第一他力气极大。
第二他剑术极好。
第三他极会做人。
第四他当过都督,会带兵,有一定组织能力。
第五他对高洋极为忠心,高洋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桃枝啊,有件事我问问你,你要说实话。”高洋沉声说道。
“陛下请讲。”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皇位上了,你会忠于谁?”
“不瞒陛下,我会忠于坐稳皇位的人。”刘桃之诚恳的答道。
“罢了,你说的也是人之常情。”高洋轻叹一声,刚才书房内那些令人窒息的气氛,似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让你去教高伯逸几手防身,怎么不见你动静啊?”高洋像是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刘桃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奴会的都是杀人术,教他杀人,恐怕陛下不喜,所以奴委托了一个可靠的人教他剑术,也算是还了那人的一个心愿,一举两得。”
高洋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变化,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
“高伯逸送来的陈条在这里,请陛下过目。”刘桃之将手中厚厚一叠纸递给高洋。
这位英雄天子一直低头细看,也不说话,书房里只听到两人平静的呼吸声。
“入天平寺为僧?掩人耳目?有点意思。”
高洋把那叠纸放下,脸上的欣赏之意掩盖不住。
高伯逸在陈条里面第一句话就是,为陛下组建一个耳目机构不难,难的是瞒天过海让娄太后和邺城的权贵都不知道,无法埋钉子进去。
当初高洋对虎卫和独孤永业也是给予厚望,但现在虎卫里面肯定已经有了诸王和权贵的人。
高伯逸的计划是分几步走。
首先是人员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天平寺出家。
然后是以天平寺的名义在邺北城合适的地方建一个“蹴鞠城”。
最后以推广蹴鞠的名义,在蹴鞠城里“封闭训练”,让密谍成为球员或者蹴鞠城的工作人员。
到了这一步,就可以开始将人员光明正大的撒出去了。这些囚徒的身份就被“洗白了”。
“将陈条烧掉,然后,计划停止。先让高伯逸自己搞定蹴鞠城的事情,就说我已经同意了,让那些罪囚先进天平寺再进蹴鞠城。训练蹴鞠队员的事情也是他看着办,人员他自己招募,密谍的事情,先不忙,缓一缓再说。”
高洋居然把高伯逸的方案否决了。
不,只是否决了一半,而另一半也不给资金支持。他不想被人查出来是自己在暗地里支持什么蹴鞠城。
还有一点,高洋也想看看高伯逸的手腕如何。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就算以后自己支持他,估计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对了,高湛那崽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高洋若有所思的看着桌案上的酒杯问道,眼神飘忽不定。
“陛下家事,奴岂能揣摩?”刘桃之并不想回答高洋的问题,主要是有句话叫“疏不间亲”,说好话吧,容易认为是被对方收买,说坏话吧,又让人感觉是在离间骨肉之情。
“但说无妨。”高洋的脸沉了下来,想想刚才那个被杀的宦官,刘桃之沉吟片刻说道:“长广王(高湛)假痴不癫,恐怕才能不在常山王(高演)之下。乐安公主毕竟现在是崔家的人啊,长广王这么做,恐怕不是见色起意那么简单。据奴所知,长广王招待客人,都有不同的美姬陪伴。
他至于做出此等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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