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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傲天望着前面的星空,远远看去,钿合宫的轮廓依稀可见,看上去一片死寂,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
身旁的空间微微波动,长生天帝的身影悄然浮现出来,看了看苏傲天,又看了看远处的钿合宫,发出了一声叹息。
对于这位天帝,苏傲天心里的敬重和感激一点也不亚于露华天帝,当初若不是这位将流云建木枝慨然相赠,十有八九他会在天帝们的剿杀下陨落了。
于是他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说道:“前辈一向安好,今日怎有余暇到这里来了?”
长生天帝一边侧身,一边将他扶起,不肯受他这一礼,微微一笑说道:“小友切莫如此,折煞老夫了。你如今之修为,已经不亚于天帝了,咱二人平辈论交就好,前辈之称,万不敢当。”
苏傲天说道:“这如何使得。先不说晚辈终究不是天帝之境,在境界上本就低了一层,而且无论从哪一方面说,帝尊都足以担当小子的前辈有余。”
长生天帝面色一肃,态度坚决,说道:“不可不可。老夫若是厚颜受了这一声前辈之称,其他天帝会做如何想?抛开修为不论,空间天帝、吞噬天帝、毁灭天帝都是你的兄弟,老夫还能在他们面前充当前辈么?”
苏傲天说道:“各论各的,前辈毋需在意这些。”
长生天帝还是不肯,摇手说道:“万万使不得。苏小友你已经是开了仙界前所未有之先河,不但是老夫活了这许多年闻所未闻,就连其他天帝都是啧啧称奇,说道自仙界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小友这般奇才,境界不到天帝,修为一点不逊,这到底是个什么境界,老夫不算孤陋寡闻,也是茫然不知,真正想不明白。小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苏傲天说道:“小子也是迷迷糊糊,茫然不解。对于天道感悟,小子不妄自菲薄,自信已有几分收获,然而就是无法彻底悟透,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然而却又想不明白,说不上来。”
长生天帝沉吟了一会,说道:“小友也无需多虑。天帝不过是一种境界,一个称号,达到也好,达不到也好,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大,是不是天帝又有谁在意呢?仙界之好事者,早已经将紫薇天帝、傲世天帝等等的名号加在你身上了,如今你在仙界之地位,与天帝并无半分区别了。”
苏傲天笑道:“不明所以之人信口胡言罢了,前辈何等见识,怎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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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帝转移了话题,忽然问道:“小友与悲秋的这一场争斗,旷日持久,耗时不短,至少也有数十万年了吧?”
苏傲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晚辈没有仔细算过,然粗粗一估量,当不下五十万年了。”
长生天帝接着问道:“如今进展如何?”
苏傲天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长生天帝自顾说下去:“这五十万年,各位天帝虽然表面上都是闭门不出,装作不见,然小友与悲秋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无一遗漏,都被吾等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吾等眼睁睁地瞧着一个仙帅境界的后生,几十万年如一日,从未放弃向悲秋索报杀师之仇,从最初的不敌,到勉强抗衡,渐渐扳成平手,直到如今,隐然有压倒悲秋,占据上风之势,心中无不震撼,无不唏嘘感慨!特别是小友之境界,达到仙君后就止步不前,然而即便如此,竟能与一代天帝颉颃完全不落下风,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
苏傲天心下黯然,这又有何用?时至今日,师仇未报,我还是拿悲秋天帝,莫可奈何!
长生天帝看出了他的心思,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过了一会才问道:“时隔多年,不知小友对于天帝的境界,有些切身感悟否?”
苏傲天怅然若失的心,突然微微一跳,从长生天帝试探性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也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前辈若有指教,但说无妨,毋需担心小子听了会心里不痛快。”
长生天帝说道:“也好。说来此事也并非老夫一人如是想,小友此刻可曾体会到了,天帝是永生不灭,杀不死的?”
苏傲天明白自己的猜测无误,长生天帝果然是为此而来!
他又问了一句:“前辈此来,是否受人所托?”
长生天帝似乎有点赧然,不过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夫日前曾与悲秋天帝神识传讯,交流了一番,他怕有些话不好当面讲清,故而托老夫向小友转达。”
果然是悲秋天帝找上了长生天帝,让这个老好人当说客来了!
这倒不影响苏傲天对长生天帝的印象,何况从他的角度而言,他会觉得说和这件事情对苏傲天和悲秋天帝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比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耗下去好吧!
而且以长生天帝对他的昔日恩德,他无论如何也得让长生天帝把话说完。
于是苏傲天就说道:“前辈但说无妨,小子洗耳恭听。”
苏傲天的态度令长生天帝松了一口气,似乎看到事情出现了转机,说的话就流利起来:“悲秋那日找上了我,言道这些年来他在钿合宫中闭门反思,也认识到了当年处置万青云之事时,过于孟浪,考虑不周,有欠妥当。他亦有些懊悔之情,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挽回了。他还言道,当年之时,他不曾得知有小友这一号人物,更不知道万青云的属下中,有一个人曾经做过你之师尊。这也算是一个无心之失,不是他悲秋天帝有意为之。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小友心切师仇,坚持不懈的劲头足以令天地动容,此情感天动地,世人尽所皆知。不过此事难就难在悲秋是永生不灭的,小友再如何努力也是枉然。既然如此,老夫就斗胆做一个和事佬,与你两位说和说和,能否由悲秋拿出一些补偿,作为对当年冒失之举的补偿,将此事揭过如何?”
苏傲天心中暗叹,长生天帝还是不了解自己啊!
可能在他们这些天帝看来,岁月悠悠永无尽头,他们的生命也与这悠久的岁月一般没有止境,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常言道除死无大事,如今连死都死不了了,更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然而自己的内心,却早已坚定了不杀悲秋天帝,誓不为人的念头,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长生天帝接着说道:“悲秋为人,骄横跋扈,纵是吾等同为天帝,也时时能感受到他那种目无余子的狂傲。他能主动找到老夫,率先提出言和之事,可知他确实对当年的无心之举,悔之莫及了。至于补偿么,小友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象征性地表达一下,不过只要小友开口,钿合宫里数千万年的积蓄,确实洋洋可观,定然会有令小友满意之物。”
话到此处已经说不下去了,否则会令自己与长生天帝都尴尬。苏傲天只好摇了摇头,打断了长生天帝后续的说辞,歉然说道:“前辈一片挚诚,小子省得,且感同身受。奈何小子之前话已出口,如今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长生天帝还不气馁,事实上他也不认为苏傲天会被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何必在这里与悲秋天帝一耗就是五十万年?他接着说道:“小友若是以为,老夫此来全是为了悲秋天帝出头,那未免会错意了。”
苏傲天正色说道:“前辈此来,最多有三分是为悲秋天帝,至少有七分是为小子而来。小子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那就枉费前辈的一番苦心了。”
长生天帝不由得捋须微笑起来,为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被苏傲天误解而欣慰,欣然说道:“老夫就知小友是明事理之人,才敢不揣冒昧,充当游说恶客。小友当能知道,五十万载悠悠岁月,不能算是短暂了,吞噬天帝三人自不待言,你的道侣都感悟了从不为人得知的音律法则而成就了琴韵天帝,但你却始终徘徊在帝境之门外不得而入,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为何了?”
苏傲天说道:“前辈定是认为,是小子的誓言在作怪了。誓言不践,终成心魔,阻碍了小子的境界提升。”
长生天帝拍手道:“着啊!并非是老夫一人认为如此,而是所有的天帝,尽皆认为如此,包括小友你自己,何尝不知!只要此事一直纠缠下去,得不到彻底解决,这个心魔就无法解开,小友始终不能步入天帝之境!老夫之所以答应悲秋天帝为他说情,只是顺水推舟,大半的心思还是为小友化解这个心魔而来!”
苏傲天相信长生天帝这一番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只从他能将本命神器慨然舍弃抛给自己就能看出,这个老者对自己的的确确没有恶意。
他感到十分抱歉,因为自己无法答应这个善良老者的要求,摇头说道:“非是前辈言不在理,而是小子自己无法说服自己,辜负前辈一番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