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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认定你了(5)
孙湛因旷课次数过多和缺考,毕业证面临延期。顾盛之把喝得烂醉如泥的孙湛从宿舍里拖出来,一脚踹进湖里,看着他在里面扑腾。
“别指望有人能救你上来,要么自己爬上来,要么在水里淹死自己。”顾盛之抱臂看着孙湛,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些话。
其实水并不深,孙湛渐渐停止挣扎,慢慢从水里站起来,垂着头走到岸边。
“你上面还有爹妈,他们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把自己作死的。别整这副嘴脸了,行吗?”顾盛之的脸颊异常苍白,他刚刚因为分手大病一场。
孙湛还不知道顾盛之和夏四季分手的事情,回呛一句:“等你和夏四季分手了,你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顾盛之自嘲地笑了笑:“承您吉言,上个星期我们刚分手。”
孙湛仰头看着顾盛之憔悴的面容,知道他所言非虚,一时百感交集。从兜里摸出烟,却发现全都湿透了。他一只手攥住烟盒,一只手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顾盛之没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孙湛从第二天起开始考前突击,终于按时完成论文答辩和毕业前夕的大补考。
毕业后,孙湛听从父母的建议回到滨城。孙局已经退下来,早些年受的伤病在这两年开始显形。左腿因为当年膝盖中弹,这两年走路都成了问题。老爷子脾气又暴躁,哪里是能在家静养的人,看见孙湛整天吊儿郎当在自己面前晃荡更是气上加气。
孙湛叼着一根烟,推着他爸去小公园遛弯儿。
“你这二十好几的人了,一天天没个正形,也怨不得去相亲,相一个吹一个。”
孙湛被烟熏得眯着一只眼睛,伸手点了一根递给他爸。孙局长拿出反侦察的技术左右环视一圈。
“放心吧,我妈在对面跳广场舞,来不了这里,抽吧!”
父子两个一边抽烟一边谈心。
老孙:“你到底什么打算,跟爸透个底?”
小孙:“没啥打算。”
“你不会是取向有问题吧?我这些年办过几起这种案子。”孙爸爸抽掉最后一口。
孙湛失笑:“你儿子我性别男,爱好女,暂时还没有转变的兴趣。”他说着接过他爸碾熄的烟屁股丢进垃圾桶。
“也对,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还因为一个小姑娘跟你妈吵过架,对吧?”
孙湛又摸出一根烟:“对。”
他上学那会儿是因为一个小姑娘跟他妈吵过一架。他知道依照裴佳欣的性格,一定会向他父母如实交代自己的病情。他怕他爸妈一时接受不了,让小姑娘伤了心。于是就提前把一切告诉了他妈。
回应他的自然是反对,他妈直言:“我和你爸本不应该干涉你的自由,无论高矮胖瘦,开朗合适文静,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但至少她的身体应该是健康的。你想过没有,如果过几年,她一旦有个万一,你怎么办?”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孙湛的痛楚:“有什么万一,要有万一我直接跟着她一起死了我。”
他妈一听这句可还得了,又哭又闹了半晚上。
孙湛第二天才转过弯来,立马跟他妈道歉,采取迂回战略,好说歹说终于让她妈同意。
“妈,那是你儿子认定了的人,等毕业我领回来,你别给人委屈。”
孙妈妈拿筷子敲他手:“真是个小白眼狼,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你老娘。”
多可笑,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当年有多么一腔热忱如今便有多么的寒凉。
直到顾盛之跑回来发了一场酒疯,他心中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
孙湛打给文怡柔:“你知道裴佳欣在美国的地址吗?”
文怡柔紧了紧握在手心里的电话,喟叹一声:“你终究还是要去找她是吗?”
“是。”
“那好,孙湛,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如果能给他幸福我一定全力以赴,可我不能。文怡柔,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了。”这是裴佳欣登机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坐在飞机上的孙湛仍是恍惚的,原来当年裴佳欣去美国是为治病。癌细胞出现扩散,结果会怎样,当时没有人敢保证。裴佳欣不愿再拖累孙湛,选择背负秘密离开。
孙湛拿着地址来到裴佳欣的住处,他从国内赶来时,风风火火,一秒钟都不想耽搁。可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她,他又有些忐忑。
就在他无比纠结的时候,裴佳欣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她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轻轻地荡来荡去。
他和她只隔了一块绿色的草坪,身着白裙的裴佳欣随着秋千的晃动,头发随风飘舞,她变得那样单薄纤瘦。
裴佳欣似乎也看到了他,难以置信地稳住秋千,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孙湛快步走过去,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伸展手臂:“小欣欣,我来接你回家。”
裴佳欣的眼睛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在看到孙湛伸开手臂像从前一样不怕死地喊她小欣欣时。她的眼前一片朦胧,咸涩的泪水爬满她的面颊。
在至亲离世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哭瞎了眼睛,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遇到天大的为难也不会再流一滴眼泪。所以,景逸出国时她没哭,自己得病时她没哭,离开孙湛时她也没哭。
可,就在刚才,风尘仆仆的孙湛伸开手臂叫她“小欣欣”的那个瞬间,她却哭得像个小孩子。她从出生起背负了太多沉重的压抑,理智告诉她应该要克制,不要再拖累他,不要再一次让他伤心。
可这一次,她不想再理智。她的骑士不远万里而来,对她说“我来接你回家。”
孙湛努力笑着,把人抱在怀里,说:“我这个被抛弃的人还没哭呢,你这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倒哭得那么委屈。”
他嘴里抱怨,身体却诚实,只将人紧了又紧。
裴佳欣哭得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自己死在你面前,真的不想。”
孙湛拿手胡乱擦拭着她的眼泪:“乖乖,不哭了,再哭您就把美国给淹了。”
在裴佳欣哭到脱水前,孙湛低头噙住了她的唇,那样坚定,那样绝不妥协地攫取她的味道。
他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彼此间气息纠缠,心跳同步,恨不得化进对方的骨血里。
他的姑娘是他最初认定的人,这一生要倾尽全力护住的人。
对不起,我来得那样迟,要让你独自面对从前的荆棘密布,从今以后,请让我为你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