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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皇后千秋宴这一日,梁依童是带着绿秀和萧玲出的门,她来到皇宫正门时,韩国公府的马车也恰好停下,梁越沉的母亲和婶娘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瞧见她,梁依童连忙将石头收起来,“表姐醒了?”
她眼尾泛红,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清楚她肯定哭过,陆锦也没拆穿她,笑道:“嗯,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就来寻了寻你,谁料你竟在这儿拆礼物,这些都是王爷给你的及笄礼?”
梁依童请了安,皇后便让人赐了座,她与韩国公夫人,寒暄了两句,就拉住了梁依童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梁依童如今是豫王妃,自然当得起这个位置。
谭月影却坐在下首,往年姐姐愿意给她尊荣,都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她虽只是个小姑娘,却是皇后的亲妹妹,自然也没人说什么,如今皇后有意冷着她,她便只能坐在下首。
陆锦眨了眨眼,猜出了是豫王刻的,向来不识情滋味的她,这一刻,竟隐隐懂得了何为男女之情,豫王贵为王爷,却因思念一笔一划刻下表妹的乳名,表妹明明很是豁达,平日也极有主意,在他面前时却乖得活像个小猫咪,两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瞧见梁依童时,蒋氏微微怔了一下,当初对梁依童出手时,蒋氏自然没料到她有朝一日会成为豫王妃,哪怕害她中毒的事,已经快过去了一年,蒋氏瞧见她时,还是很心虚,连忙请了安。
虽然不太喜欢她的做派,既然遇见了,梁依童自然不好躲开,就跟她们一道入的皇宫,皇宫内不得大声喧哗,她们也不过小声交谈了几句,都是些礼貌性的寒暄,见梁依童神色淡淡的,并无多说的意思,蒋氏也识趣地闭了嘴。
梁依童这才想起,皇后娘娘的生辰在十二月初,去年她的千秋宴梁依童自然没有参加,那时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如今她却已经成了豫王妃,皇后的生辰礼,她自然需要过去。
买生辰礼的事,其实也无需她出面,直接交给陈管家就行,陈管家很快就备好了生辰礼,是一个精致的玉雕。
二夫人却瞥了蒋氏一眼,她平日里跟蒋氏向来不对付,这会儿瞧见蒋氏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自然是痛快。她跟蒋氏说话时,也专踩蒋氏的痛处,“如今豫王都大婚了,越沉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担心,这么大了亲事竟还没个动静,你不是中意你娘家侄女,怎么还没定下来?”
几个月前,蒋氏就想张罗着给梁越沉将亲事定下来,最后自然是被否决了,不仅梁越沉不愿意,连梁越沉的父亲都嫌她娘家侄女太小家子气,因为此事,蒋氏心中憋屈了许久。
这会儿见大夫人竟当着梁依童的面,提起了这事,她眼神微微泛冷,怼道:“我中意有什么用?还是得孩子喜欢才行,你家老二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娶了个你中意的,他们夫妻却整日闹得鸡飞狗跳的,平白让人看笑话。”
二夫人眼神也冷了下来,两人声音虽不大,梁依童却隐隐听了一耳朵,她只觉得无趣,思绪早跑到了豫王身上,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陆锦午休过后,发现表妹不在清幽堂,便问了一下玉琴,她来到竹悠堂时,才发现表妹竟弃众多珍宝于不顾,反而对几块破石头宝贝得不行,她走近了才发现,这些石头上竟是刻着表妹的乳名。
谭月影心中难受,眼睛都有些发热,自然清楚姐姐为何冷着她,豫王大婚那日,皇后在马车里说完那番话后,就找母亲商量了一下她的亲事,谭月影却不想嫁,母亲为她选中的她根本就不喜欢。
见她态度坚决,姐姐当场就拂袖离去了,这段时间都不曾召她入宫,家中的姐妹得知她惹怒了皇后,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今日为皇后庆生,她其实是觍着脸过来的,想求得姐姐原谅,这会儿见姐姐一味地拉着梁依童说话,谭月影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黄妙儿陪着大皇子妃走进来时,率先瞧见的就是谭月影黯然神伤的模样,黄妙儿眼眸不由动了动。
她这人极为记仇,自打挨了三十鞭子,被豫王从别庄赶出去后,就恨上了梁依童,她早在入宫之前就打听过梁依童等人的消息,自然清楚谭月影对豫王有意。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上首的位置,果然瞧见皇后正拉着梁依童说话,黄妙儿垂下了眼眸,随着大皇子妃恭敬地给皇后请了安,说了几句吉祥的话。
梁依童听到黄妙儿酥软的声音时,才朝她看了过去。
一年多不见,黄妙儿的变化自然极大,此刻的她,穿着得体,妆容精致,身上的轻浮退掉不少,倒也真有了几分皇家儿媳的气派,只可惜那双眼睛,依然不安分,波光流转间,都带了点勾勾缠缠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她必然是靠一身媚骨才勾得大皇子破例封了她侧妃。
梁依童打量她时,黄妙儿也不经意扫了她一眼,这才看清她的容颜,只见少女红唇雪肤,眉眼动人,哪怕只是懒洋洋扫来一眼,都带着一份旁人没有的贵气,瞧得黄妙儿心中百般嫉妒,怎么也没想到,梁依童出落地更加漂亮也就罢了,跟豫王待久了,竟将他的气度也学了去。
黄妙儿顿时有种落了下风的感觉。
她攀上大皇子,被他封了侧妃时,明明觉得自己也算一步登天了,如今跟梁依童一比,竟是百般不如。
黄妙儿心中多少有些嫉妒,她甚至觉得若是当初没有梁依童的阻拦,豫王说不得娶的就是她。她如果是豫王妃,如今被皇后拉着手亲热说话的便是她,被众人用艳羡的目光瞧着的也是她。哪像现在,得知她是大皇子的侧妃时,大家都兴趣缺缺地移开了目光,淑妃更过分,望着她的目光都是鄙夷的,就仿佛她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配来皇后的千秋宴。
梁依童对情绪的捕捉向来敏感,自然察觉到了她眸中的愤恨,清楚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梁依童眼眸微微动了动。
黄妙儿连忙恭敬地向梁依童请了安。
她多少有些怕梁依童将她勾引豫王的事说出去,若是说了,只怕不用旁人出手,大皇子都能休了她。这会儿,见了梁依童,她自然是再恭敬不过。
这种恭敬里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梁依童却神色淡淡的,只是颔了颔首,根本没理她,只与大皇子妃说了两句话,大皇子妃甄氏出身不低,本来涵养也是极好的,最近却因一个黄妙儿,郁结于心,人都憔悴了些。
不过她混成这样,说到底也是不够聪慧,换成旁的女子,发现夫君喜欢新人时,为了笼络夫君,只会更加温柔小意,实在不行,再提拔两个美婢送到夫君跟前,男人多喜新厌旧,他既然贪恋黄妙儿的美色,自然抵挡不住旁的诱惑,她却只会哭哭滴滴,自然惹得大皇子头疼不已,更加不爱往她房中去了。
黄妙儿这才得了恩宠。
此刻,见不论是皇后,还是豫王妃,都只与自己搭话,没有将黄妙儿放在心上,甄氏心中才好受了些。
她心中是好受了,黄妙儿却有些不忿。
入座后,黄妙儿恰好与谭月影离得很近,她有心跟谭月影结交,就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毕竟传闻中,谭月影极为单纯,根本不是个有城府的,只要自己稍加利用,到时谭月影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若能借刀杀人,除去梁依童,岂不快哉?
黄妙儿清楚,梁依童若是活着,她就有被大皇子厌弃的可能。她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谭月影身上。
谁料谭月影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她心情本就不好,见什么人都来烦她,心情自然不好,冷冷扫了她一眼,“你谁?”
黄妙儿被她目光中流露出的轻蔑刺了一下,她勉强扬起笑,“妾身是大皇子的侧妃,黄妙儿。”
谭月影哦了一声,说话也很直接,“就是那个害得大皇子宠妾灭妻的黄妙儿?我以为得美成什么样呢,原来也不过尔尔。”
黄妙儿脸色隐隐有些泛白,根本没料到谭月影,如此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哪里知道,她虽被大皇子抬为了侧妃,再是妃嫔,终究占了一个侧字,真正的贵人根本不会高看她一眼,皇后娘娘与贤妃也斗了多年,谭月影身为皇后的妹妹,连三公主都敢怼,又岂会把黄妙儿放在眼中?
黄妙儿神情有些尴尬,偏偏谭月影辈分比她高,还是皇后的亲妹妹,她也只得忍了下来,她正想打个圆场,自个找话圆过去时,谁料谭月影已经转过了头,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
黄妙儿也不想自取其辱,便安静了下来。
她自然知晓旁人瞧不起她的身份,她不仅是豫王府的丫鬟,还被人赶出了别庄,哪怕除了梁依童和黄管事,旁人并不知晓缘由,她也自行惭愧得慌,偏偏她又是靠黄管事,才攀上的三皇子和大皇子,根本没法舍掉自己的出身。
梁依童坐在皇后娘娘身旁,将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深知黄妙儿不是个省油个灯,见她想结交谭月影,梁依童便特意留心了一下。
谁料这时,坤宁宫外,竟是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皇上竟是亲自过来了。皇后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帮他打理后宫,处事也算稳妥,今日是她的生辰,皇上自然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便亲自来了一趟。
他一来,众位命妇自然是跪倒了一地。
皇上笑道:“都起来吧。”
他说完便亲自扶住了皇后,亲切道:“皇后也快起吧,今日是你生辰,朕来是给你庆生来了。”
他说完就喊了来喜,来喜身后四个小太监都上前了一步,将东西呈了上来,来喜也宣读了皇上的赏赐,他一下赏了四样,皆很贵重,皇后虽不在意这点东西,见他愿意给她体面,也很高兴,欢喜地道了谢。
皇上这才看向梁依童,她跟豫王成亲后,入宫给太后请过安,也见过皇上一次,皇上这会儿对她的态度也极为温和,笑道:“刚刚八百里加急传来了捷报,说是桦城守住了,有豫王在,收回容城和叶城,指日可待,弟妹这段时日,勿要太过忧心,你好好的,皇弟才无后顾之忧。”
皇上说这番话其实不仅是劝慰梁依童,也在敲打那些个不安分的,怕他们趁豫王离京,对梁依童出手。
梁依童福了福身,笑道:“臣妾谨记皇上的教诲。”
皇上摆了摆手,“也不必谨遵教诲,养好身体才是关键,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可有大碍?”
梁依童自然没事,之前只是称病躲掉了贤妃的邀约,谁料竟也传入了皇上耳中,这会儿她连忙道:“已经无碍了,只是患了风寒,谢皇上关心。”
皇上道:“尽快养好身体吧。”
贤妃笑着插了嘴,“对啊,凡事以身体为重,我和皇上都盼着你尽快怀上豫王的骨血,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呢。”
她这话是皇上想说,又不好开口的,见她插了嘴,皇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子嗣了,豫王府是得抓紧些。”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
她本就生得漂亮,此刻脸颊泛红时,更是令人惊艳万分,望着她这张漂亮的小脸,皇后遮住了眸中的复杂,她心中自然清楚,梁依童只要是豫王妃一天,就凭她的姿色,豫王就不可能喜欢旁人,她必须得将妹妹尽快嫁出去才行。
见皇上和贤妃都提起了子嗣问题,梁依童心中却升起一个念头,再想抓紧也得他赶紧回来呀,不回来,她怎么抓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今天有力气多写,我会努力加油哒
梁依童心中本就暖暖的,听表姐这么一说,她更加想他了,其实按时间算,他这个时候估计才刚刚到容城,肯定还尚未开战,也不知能不能赶在过年回来。
晚上梁依童就忍不住给豫王写了封信。她的信不似豫王那样简洁,絮絮叨叨写了两页,活似个小话痨,千言万语总有结束的时候,最后凝练成一句,定要平安归来。
桦城的太守带领士兵苦苦抵抗着,士兵死了大半,好在等到了援兵的到来。豫王得知桦城危机时,便带着两千精兵迅速奔了过来,总算守住了桦城,如今桦城便成了暂时留守的阵地。
容城和叶城都易守难攻,想一举攻下两个城池并非易事,豫王也不可能让疲于奔波的大军,跑去硬攻,让士兵扎营整休后,他便与谋士讨论起了应对的法子。
梁依童则很快就到了坤宁宫,坤宁宫内已经来了几个贵妇,皇后就坐在上首,今日的她身着皇后常服,指甲上带着长长的护甲,妆容也再精致不过,很是雍容华贵。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不在的日子,好似过得格外慢,她明明以为过去了许久,结果十一月份竟还没过完。月底时,雪梅提醒她,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快到了,得需要她提前备一份贺礼。
梁依童小幅度颔首,瞧见表姐扫了一眼石头,她才有些羞赧,将盒子收了起来。
陆锦笑嘻嘻道:“再收也晚了,已经瞧见了,你家王爷对你也算用情至深,出门打仗都不忘你的及笄礼。”
彼时,大军已经入了桦城。
豫王正在房中与谋士商量对策,他们赶来的途中,南蛮的将领再次袭击了两座城池,叶城如今也已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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