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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阮宁从打坐中醒来,阮夫人身边的丫鬟在门外叮嘱:“小姐,夫人让小姐前去选衣服,准备出门事宜。”
阮宁:“嗯,知道。”
小乙摸着妞妞的脑袋:“阮姐姐,宁景还没回来,他不会离开了吧?”
虽然日日看此人不顺眼,但是乍然不见了,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阮宁目光在宁景平日里躺着的那个藤椅上扫了眼,思索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难道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不回来了?
她眉头蹙了蹙,嘴唇紧抿:“不知。”
小乙睁大眼睛,看着她出去,包子脸皱了起来。
花无痕整日里神出鬼没的,现在连宁景也不见了。哼,他才不是关心。
宁国公府,湔雪堂。
谢九玄坐在窗前,日光洒在他脸上,为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容镀上一层光,整个人犹如沐浴金光的神祇一般。
他视线顿在指尖,眉头蹙着,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谜团,眼神里情绪莫测。
“主子可是碰到了棘手之事?”管家问,“阮姑娘那边发生了何事?主子一日没有回去了,是否该给阮姑娘传个消息,免得担心?”
谢九玄眸子一动,神色平静,将视线从手上收回,嗤笑一声:“她发现了宁景的一些秘密,怕是担心得辗转反侧。”
管家:“主子太小看阮姑娘了。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看来,竟是个武痴。真不知道这性子是哪里磨出来的,倒是叫人有些不忍。”
谢九玄淡淡看着他:“阮府之事何时轮到你来操心?梁司南之事查好了?”
管家擦了把汗:“是是,阮姑娘自有阮将军操心,老头子多管闲事了。”他将一沓资料递给谢九玄。
“主子,这是有关梁公子的资料。”
谢九玄垂眸,漫不经心翻了翻:“去岁探花郎,原来是他。”
“他这探花,还是主子批的呢,妙笔文章,主子难得开口赞人。”
“哦?”
管家笑呵呵:“是,芝兰玉树,人品贵重,是汴梁城里炙手可热的好郎君。”
谢九玄指腹在书页上摩挲片刻,对着一行字若有所思:“三年前游历江南,回来后便中了探花?”
他往后翻了两页,视线停住。
“主子?”管家见他半晌不说话,眉目生疑。
“备车,去一趟梁侍郎府。”
阮宁坐在一群夫人小姐中间,眉目清冷,眸子不经意扫了一眼,脚下动了动。
阮夫人一边跟梁夫人聊天,一边捅了捅她的腰,叫她安分点。
“这就是阮家姑娘吧,哎呀,早就听说了,长得真俊!天仙似的!”梁夫人眼睛一亮。
其他夫人小姐的视线也若有似无往她身上看去。
观之不足,看之有余。
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
阮宁梳了高髻,乌发间斜插一只金步摇,丝绦垂落白皙的耳边,景泰蓝的坠子衬得皮肤雪白,眉眼精致,五官清冷,一双眸子乌黑,充满灵气,鼻尖那颗小痣让整张脸都可亲了起来,嘴唇薄红,令人心旌。
鹅黄衣裙是最新式样,领口和袖口以白色丝线绣出雏菊朵朵,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墨发白肤,美得动人心魄。
梁夫人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阮宁的美,美在出尘,美得脱俗。
她笑叹:“你这女儿生得好,是我这辈子见过第二个可称得上美人的人。”
“第一个是谁?”阮夫人好奇。
“一位故人,不提也罢。”梁夫人摆了摆手,看着阮宁,目光柔软,“看着你家姑娘啊,我就想起那位故人。一样的人品,让我等望尘莫及啊。”
阮夫人笑了:“你这是抬举她了,我都替她害羞。这丫头野惯了,我头疼得要命。”
阮宁在一旁坐不住,她扫向梁夫人身旁梁茹儿,盯着她看了一眼。
梁茹儿眨了眨眼睛,不管大人说话,突然道:“阿娘啊,你不是说叫我领着宁宁去看咱们家藏画么?我去啦!”
说着,她钻过来抓住阮宁的手拉着她往外跑。
“哎——这丫头——”阮夫人一个没堤防,阮宁已经跑了。她扶了扶额。
梁夫人笑了笑:“小孩子,哪里跟我们这些老人一样坐得住,随他们去吧。”
她冲阮夫人使了使眼色:“我家书房藏画很多,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喜欢的,宁丫头喜欢就好了。”
阮夫人拿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这样啊,那倒是难得了。”
一出门,阮宁抽开手,还不待她走开,梁茹儿又抓住她:“宁宁,你要跟着我,我们家路很难记,你会迷路的。”
“找个清静的地方。”阮宁道。
梁茹儿带着她走:“就去书房,我哥的书房,藏画很多,他们一会儿估计还要开席,你不想听他们训话吧?”
阮宁面无表情:“不想。”
梁茹儿哈哈大笑:“那我们待在书房,这样就可以躲开!我哥书房里有很多好东西,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梁茹儿一路叽叽喳喳说她哥哥,崇拜之情掩藏不住,眼睛都在发光。
“我哥去岁中了探花,他的文章被宁国公钦点,那可是宁国公哎!世人说他文章千古,能得他一句认可,多少人梦寐以求呢!”
“是么?”阮宁淡淡道。
梁茹儿猛点头:“你不知道那些学子就差将宁国公供起来每日上三炷香了!”
见阮宁神色冷淡,她猛地想起阮宁喜欢过宁国公来着,脸色一僵,眼神虚晃:“宁宁啊,你自己说的,不喜欢宁国公的,我一时得意忘形,你别生气……”她摇了摇阮宁胳膊。
阮宁:“宁国公跟我何干,我就是我。”
梁茹儿松了口气:“不说了不说了,还是我哥好,我跟你讲,别看他成日里对我挑刺,可若是有人敢欺负我,他第一个不答应!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若是日后我有了嫂嫂,他也一定会是最好的夫婿。”
阮宁在思索功法。
梁茹儿看她一眼:“宁宁啊。”
阮宁抬眸。
“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呢?”梁茹儿眨眨眼睛。
阮宁蹙眉,脑海中闪过梁司南的轻功:“武功不错。”
梁司南的书房与梁侍郎的隔了一道镂空雕花回廊,她们二人在这边说话,另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梁侍郎感觉到从刚才起便越来越低的气压,不禁抹了把额头的汗。
他战战兢兢回想方才的回话,一字一句皆是事实,不应该有差错才对?
可是对面之人身上传来的冷气还是让他心惊胆战。
梁茹儿的话更是让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梁侍郎额角青筋跳动,暗骂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说人不好,非得挑宁国公来访的时候!
完了完了,这下不要说晋升,今年考绩都悬了,他不会被宁国公发派苦寒之地吧?
这样一想,整张脸都苦了下来。
谢九玄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茶盏,眉目不动如山,眸子玩味一笑。
尤其当那边传来一句“武功不错”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嗤,目光不屑。
梁侍郎擦了把汗:“小孩子不懂事,臣定好好训导,宁国公见谅。”
“啪——”一声,谢九玄将茶盏放下。
梁侍郎心里一喜,这是要走了?也对,宁国公事务繁忙,今日专程来府上,本就够奇怪了。
只是,还不待他开心,谢九玄漫不经心道:“想起许久未跟梁大人说话,今日便一起用膳吧,摆在这里便可。”
梁大人脸色一僵:“是,臣这就让人备饭。”
他又擦了把汗,望着面无表情的九幽,心里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另一边,阮宁跟梁茹儿走近书房,只是还未进去,便听到梁司南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他压得很低,阮宁仅听到只言片语。
“你们……疯了……日后别来……”
“谁?”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梁司南眉目含笑,如玉的肌肤上泛了一层薄红。看见阮宁和梁茹儿,似是一怔:“阮姑娘?”
阮宁目光从他身后那个随从身上扫过,淡淡道:“打扰了。”
梁茹儿拉住她:“哥!你有事?”
梁司南侧眸看了那随从一眼:“此次便罢了,日后不要如此笨手笨脚,你走吧,不要来书房了。”
梁茹儿看见地上碎掉的瓷片,大惊:“天啦,这个花瓶碎了!”
她瞪着眼睛看那个随从。
“罢了,一个花瓶而已,让他走吧。”梁司南摸了摸梁茹儿的头发,朝阮宁歉意地笑了笑,“下人粗手粗脚,让阮姑娘见笑了。”
那随从低着头匆匆离开,阮宁回头又看了一眼。
“阮姑娘请坐。”梁司南打断她视线,眸中含笑,“姑娘来可是有事?”
阮宁面无表情:“无事。”
她看了眼梁茹儿。
“哦,哥,阿娘让我带宁宁在府里转转,你这里书画多,我们来看看。”
梁司南看着阮宁,语气揶揄:“原来是上我这儿躲清静。我就说,阮姑娘如此清冷的性子,除了找人比武,我真是想不到什么事情能值得姑娘上门了。”
阮宁看着他不说话。
梁司南笑了:“开个玩笑,阮姑娘可有兴趣跟在下过招?我对姑娘的武功很感兴趣,不知是否有机会讨教?”
阮宁:“请吧。”
上次只一个照面,她便看出梁司南武功不低。正好,她满堂花醉需要人磨剑,梁司南是个不错的对手。
梁司南笑了,声音温润:“请。”
梁茹儿半天没插上话,看着二人走出去,她眨了眨眼睛,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宁宁厉害还是她哥厉害。
另一边,梁侍郎对着浑身起息越发低沉的宁国公心里直发苦。
他小心翼翼道:“宁国公,犬子跟阮家姑娘比武,到底粗俗,要不您移步室内,免得他们搅扰?”
谢九玄笑了,笑得人头皮发麻:“不必,此处甚好。”
梁侍郎总觉得更冷了。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回头就将这两个兔崽子好好训斥训斥,尽给他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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