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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又被打了,这一次,脸全肿了。
恶婆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委屈的良臣,愤怒了,于是用他独特的方式报复了西李。
他,竟然脱掉裤子,然后,爬进了澡盆。
“你!…”
西李呆若木鸡,饶是性格泼辣的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赖子钻进她的澡盆。
这世上,真的有厚颜无耻到极点的人!
西李不敢喊,再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喊。外人进来后,看到这一幕,叫她如何解释?
她也不敢看,薄唇咬得紧紧,眼睛也闭得紧紧,身子不住的颤抖,双臂也不听使唤,无比僵硬。
委屈,憋屈,西李的眼睛红了,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如此羞辱过。
她,哭了,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尽管声音很小,但让人听了还是心碎。
良臣,却是视若无睹,他在水里也抖了几抖,然后旁若无人的拿起西李的毛巾,高举左臂,擦起胳肢窝的灰来。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魄。
良臣心情很愉悦,脸被打肿不要紧,重要的是,她西李不能再目中无人。
至于西李的哭泣,权当作利息好了。
毕竟,他魏小千岁的脸不是谁都能打的。
左擦擦,右擦擦,把自个小嫩皮擦得都红了后,良臣方放下毛巾,看了眼哭够了,在那紧闭双目,一动不动的西李,觉得好生无趣,于是,他用脚轻轻捅了下对方。
“你干什么,快把脚拿开!”
西李如受惊兔子般蜷缩,眼睛睁得大大,刚才那下点到了她的穴位,令得她无比恐惧。
“娘娘,我没恶意,真的。”良臣抽了抽鼻子,右手从水中冒出,然后吹了口气。
“我只是想告诉娘娘,你洗你的,我洗我的,这个,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啊。”说着,良臣在他和西李面前横着划了条虚拟的波浪线。
西李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脸愕然的样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良臣一脸郑重,一股浩然正气由脸而生。
“……”
西李明白了什么意思,薄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对这无赖子,她,真的是,没话可说。
半柱香过后,桶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动。
“娘娘,水快凉了,再泡下去小心着凉,我看娘娘还是起来穿衣服吧。”良臣好心提醒。
西李白了他一眼,才不上这当呢。
良臣唉了一声,为什么西李总是误解他的好心,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温越来越凉,良臣觉得这样下去真不行,他无所谓,可西李是个孕妇,身子骨可没那么强。
于是,他再次劝说:“娘娘,真不能再泡了,快起来吧,要不然冻着了,对你,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西李将头扭到一边,打定主意不出来,她绝不会便宜这无赖子的。
“罢罢罢,我待娘娘一片初心,娘娘却总是以小人之心度我…我先出来,娘娘再出来,如何?”
西李没说话,却将嘴朝桶外噘了噘。
良臣撇撇嘴,他认输了,讪讪从桶中爬了出去,然后灰溜溜的将衣服穿上。
“娘娘,可以了,出来吧。”
良臣努力在脸上挤出点笑容,西李微哼一声,无奈,他只好走到墙角。想了想,不甘心,就靠墙蹲着,两眼还是直直的看着澡盆子。
西李等了又等,无赖子却跟个木头愣子一样,她又气又急也羞,却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从桶中钻了出来,然后匆匆的抓起衣服将自己遮挡住,一步一步跟个螃蟹似的横移到床边。紧抓衣服的双手抖得可是厉害,唯恐一失手将自己暴露给那无赖子。
咦?
良臣眼前一亮,他可是头一回看到跟螃蟹学走路的女人。
宫人进来收拾时,良臣却是老实的钻进床底了,等殿里收拾完后,西李也将衣服穿好。
“等两日,送你出宫。”西李咬牙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不理会良臣,侧睡在床上。
“好,好。”
良臣心头一颗石头落地,西李巴不得他早点滚蛋,他也想早点从这该死的地方闪人。
一天不出宫,良臣就觉得自己这脑袋上总是悬着一把剑,天知道这把剑什么时候落下来要了他小命。
两世为人不假,二叔是九千岁也不假,可他魏良臣终不是气运之子。
两人无话可说,便只能睡觉。
良臣睡不着,在想事,倒不是二叔的事,而是他自己。出宫后,他得赶紧回家,要不然再叫刘若愚撞上,保不齐这家伙还要拉着他。
城里人,太坏,还是家乡安全。
只是,二叔是提前进了东宫,可离万历驾崩,泰昌咯屁,天启登基还有十一年。
这十一年,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投军?
这个念头临来京城的路上,良臣是百般笃定,然而经历这几天后,他有点退缩了。
什么都没干,都差点丢了小命,这主动投军的话,恐怕九死一生啊。
良臣不想早死,他只想找件安全的事做,想来想去,也只有继续读书最安全了。
可家里能答应,没那吴夫子担保,府试这一关他怎么过?
再说了,他魏良臣貌似也不是读书的料,八股那玩意有点玩不转啊。
头疼,跟重生那天一样,良臣又开始头疼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床上,西李好像睡着了。
也不知外面几更天了,隐隐约约,良臣似乎听到床上有声音,他以为西李是要起夜,所以没有多想。
然而,西李并没有下床,而是发出很难过的低吟声。
这声音让良臣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埋怨西李真是的,连假都不给他放。
未几,良臣突然从地上坐起,并且迅速往床上摸去。
他不是听到了西李的召唤,而是意识到西李出了什么事。
天黑,殿中没有点宫灯,良臣摸黑往床边探去,不知西李在哪,只能在床上乱摸,等好不容易摸到西李额头时,他吃了一惊,烫人的很。
坏了,真着凉了!
良臣吓坏了,赶紧拿来湿毛巾替西李敷上,因为太急,回来时还叫床角撞了下,疼得他直龇牙。
西李是真的着了凉,并且发了烧,都说起胡话来了,内中大半倒是咒骂良臣的。
良臣听得尴尬,没想到自己在西李心目中竟然如此不堪,只是这会他也没法反省自己,更不敢去叫人来。
急得团团转时,西李却突然将他抱住,然后将头埋在了他的怀中,迷迷糊糊的,竟然叫了声:“娘。”
你为什么不叫爹呢?
良臣有点别扭,不过没有推开西李,而是配合她,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说了声:“乖。”
西李头昏脑涨,有点感觉好像抱着的不是母亲,但是实在难过,因此没有试图睁开眼看一看她抱着的究竟是何人。
她只想那么抱着,她想娘了,想亲人了。
就这么着,良臣任西李抱着自己,他都不敢乱动,一怕西李发烧瞎喊,二怕碰到她的肚子。
天亮之后,西李的烧还是没有退,但总归不那么烫人。
醒了的西李看到了一宿未睡、两眼通红的魏良臣,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抱着对方,不由呆在那里,良臣也是吓了一跳,刚要解释,西李却脸红了下,低声道:“我抱了你一夜?”